第623章88号盒子果然是你

黑暗中,齐盛悄无声息地睁开双眼,腕间的手表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荧光——2:35。

他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着墙壁,留心听了一会儿隔壁的动静。

隔壁安安静静,此时,就算盘子砸在地上,母亲也不会醒。

他在母亲的水杯里也放了一片安眠药,过度的安眠药对身体不好。

就这一次,这一次过后,他们家便能重新开始了。

他穿上大衣。

3月份的杭城,凌晨还是很冷,冷气顺着不断凝结的水珠一点点坠落,落在镜片上,瞬间凝成一片白雾。

他将双手插·进口袋,突然摸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软软的、还有一点滑。掏出一看,原来是一张平安符,那个道士塞给他的。

母亲听说他会有水祸,便向道士求了一张平安符,售价20元。

还说自己不是骗子,就这个小东西,20元网上能批发一大把。

他看了一眼母亲卧室的方向,将平安符又重新塞回口袋,径直走出家门。

龙湾公园与幸福小区在两个方向,途中要经过一条大马路。齐盛故意绕进附近的小区,躲避可能被拍到的摄像头。

在一通七弯八拐之后,终于顺利走出小区绿化带,来到案发地附近。

经过溺水一案后,本就人烟稀少的龙湾公园更加人迹寥寥。

凌晨三点,除了野猫野狗,再无其他活物。

这一路走得很顺利,除了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时,撞到了一个人。

这几天,执法者都没有再上门问话,他咨询过类似的情况,明白没有确凿的证据,过不了多久,执法局便会以疑案告终。

都过去三天了,即使是现在,还有执法者在附近蹲守。

若非从小在这里生活,绝对没有人知道,还有一条小路。

齐盛来到齐大勇出事的水岸边,明明是第一次来,却仿佛走过无数遍。

空气湿淋淋的,好像能挤出水。

耳边又回响起那个女人的话,那个声音刺耳、浑身散发着河水气味的女人。

他看到齐大勇拽着一个姑娘,嘴里一直喊那个女人的名字。

那个名字,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贱人,他的家就不会变成这样。

如果不是齐大勇色迷心窍,他的母亲就不会受这么多苦。

凭什么,凭什么齐大勇犯了错,到头来,可以心安理得地当一个弱者被照顾。

而他的母亲,就要背负这么沉重的枷锁。

就因为他破产了?就因为他瘫痪?

就因为一句“我知道错了”,就可以将过往一切勾销吗,永远不可能。

女人的声音刺耳,像铁锹划过水泥地面般,一下,一下,在他的心口刮过。

直到执法者找到他,一切都恍若一场梦。

齐大勇死了。

齐大勇,终于死了。

……

按照女人的约定,他来到河岸边。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自然不会傻到以为她还是一个人。

管她是人是鬼,只要能帮自己,一切都无所谓。

齐盛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夜风吹过池塘,露水顺着齿叶滑落。

一切都那么安静,安静得有些可怖。他拨开黄色警戒线,顺着那道痕迹,一步一步地往河边靠近河边。

齐盛在心里默数,一个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果然是你。”

黑暗中多了一个人,是俞子言。

他买完咖啡准备回去,突然接到道士的电话,让他到龙湾公园来一趟,却没想,在这里遇到了齐盛。

大半夜来到案发现场,心里没鬼,三岁小孩都不信。

初时的慌乱过后,齐盛突然笑了起来:“俞执法者,这么晚了,还在加班,当执法者很辛苦吧?”

那一瞬间,俞子言感觉到齐盛整个人的气场全变,他的眼神、说话的语调,似带着玩味,好像抓到了老鼠的猫。

“这么晚了,还来吊唁你的父亲,一定很难过吧?”俞子言反讽回了一句。

此时此刻,双方不必说,也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齐先生演技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学表演的。”

“哦。”齐盛嘴角的笑容愈发意味深长,“我确实很难过,难过他怎么没有早一点死。”

俞子言的眼神瞬间严厉:“你怎么杀死你父亲的,光凭你一个人,办不到吧,你的同伙呢?”

在他没有注意到湖面,一个个小气泡,正源源不断地向上翻滚。

刚开始速度不快,慢慢地,气泡越来越密集,如沸腾的热水。

齐盛原地站定,依旧不慌不忙,唇角挂着一丝若有如无的笑。

看在俞子言眼底,心底忽生出一股寒。

我靠,这个齐盛不会人格分裂吧。

这都能被我撞见?

都够我吹半辈子的牛了。

俞子言原本和严济南在车里蹲守,等到后半夜的时候,忽然觉得口渴,便去附近一家24小时便利店买咖啡。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咖啡,混着夜晚的寒意,猛地一下被灌入胃里,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就是在这时,他收到了道士的一条短信。

“俞执法者,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齐盛忽略俞子言的咄咄逼人,自顾自说了下去。

“从前有个男人,他对全天下的人都好,唯独对自己妻子,动不动拳打脚踢。妻子忍不住了,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男人怎么说吗?他说自己娶女人只是为了让周围人都满意而已,仅此而已。你见过谁会在乎一个工具的心情吗?”

“所以,你因为这件事杀了你的父亲?”一直隐藏在浓雾中的真相,终于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之前他们也曾怀疑过,张蕙兰和齐大勇之间的感情有问题,却苦于一直找不到突破口。

如今听到当事人承认,脑中能想到的词,只有难以置信。

齐盛对俞子言的态度,有点恼火,波澜不惊的伪装,开始出现狰狞的裂痕:“俞执法者,你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觉得我就是一个神经病。如果是你,不一定会做得比我更好,齐大勇他就该死。”

“至少你的父亲没有伤害过你,你是他唯一的儿子呀!”

“呵,儿子?”

齐盛的表情忽然变得悲伤,“你觉得他真的是对我好吗,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因为我是他们齐家的后代,是一个男孩,可以帮他们齐家延续香火。”

俞子言还想劝他,被齐盛愤怒地出声打断:“俞执法者,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当齐大勇出轨之后,他就再也不是我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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