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88号盒子血红色纹路

“我妈和所有丈夫出轨的女人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她甚至还找到了小三家,企图挽回自己的丈夫。”

“可齐大勇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对小三言听计从到。小三笑她寒酸,笑她是个黄脸婆,甚至还用包砸了我妈。”

“那个包是一个大牌,小三让我妈捡回去,当作离婚赔偿。十几年的付出,竟然被一个包轻易抵消了。”

“你也见过我姑姑了,齐大勇那边的亲戚,都是势利的人,眼见齐大勇近些年混得风生水起,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站在我妈这边。”

“至于娘家那边,当初我妈结婚的时候,他们就不同意,是我妈铁了心,要跟齐大勇在一起。现在齐大勇出轨了,娘家人觉得丢人,也不怎么管她。我妈终于死心了,决定和他离婚。”

话音倏而转为平静,“我本来就不喜欢他那副虚伪的嘴角,不希望母亲为了我一直隐忍。既然齐大勇要抛家弃子,那就离吧。”

“我对我妈说,妈,别怕,还有我呢。以后长大了,我照顾你。我妈抱着我哭了整整一宿,眼睛都睁不开了。”

“可笑的是,齐大勇却在这个时候瘫痪了。小三卷走了他所有的钱,公司倒闭了,钱没了,齐大勇也废了。”

“我想,这就是报应,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可我没想到,这个报应,居然报应在了我妈的身上。”

齐盛的声音缓慢而低沉,其中隐藏着巨大的哀伤。

俞子言从中听出了不甘、愤怒与无能为力。

“原先巴结齐大勇的亲戚见他没落了,纷纷离他远去。他们将齐大勇扔在医院,好说歹说地求着我妈不要离婚。我妈不肯,他们也撕破了脸。”

“他们说,既然你张蕙兰还没离婚,齐大勇就是你法律上的丈夫。现在他瘫痪了,你张蕙兰有义务照顾他,这是法律规定的。”

“你要是不管,我们也不会管。有钱的时候,你哭着闹着不肯离婚,现在人瘫痪了,你就想撒手不管,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你听听,多么可笑的谬论。”

俞子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话,后面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张蕙兰照顾了齐大勇五年,直到他能下床走动。

“我妈同意了。”

齐盛的语气中夹杂着无奈,“她是一个传统的女人,这辈子干过最出格的事情,便是不顾父母的反对,和齐大勇结婚。终究是夫妻一场,眼见齐大勇如今这幅落魄模样,她也不忍心让他一个人冻死街头。”

“你再看看齐大勇,非但不感激,还对我妈冷言冷语。都这个德行了,还说我妈离不开他。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没能阻止齐大勇进我家门。这样,我妈也就不用受这份罪。”

“那天在路口,我的确看到了齐大勇。都那副德行了,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齐盛眼底的恨意愈浓。

“你故意说不了解樊薇,是想误导我们去找你的姑姑?”俞子言想起齐盛的刻意隐瞒,想起齐兰英的破口大骂。

“是,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才高中,这件事由我姑姑说,自然比我好。再说,我姑姑那么恨她,自然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我本想将脏水引向她,反正不管你们怎么查,也查不到我身上。”

俞子言喉咙微动,说不出话。

他生活在幸福的三口之家,对于齐盛描绘的事情,无法感同身受。

正如他无法理解,白天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居然可以为了谋杀自己的父亲,精心设下一个局。

“纵使齐大勇是一个人渣,可你也不应该杀了他!你可以走法律途径,你念过大学,比你母亲更明白如何保护自己。能解决办法的途径这么多,为什么要选择最极端的那条路?”

“执法者。”齐盛的神情突然变得清明,悲伤、愤怒从眼底迅速退去。

“恐怕你搞错了吧。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把藏在我心中多年的恨发泄出来。纵然我再恨他,但我没有杀他。若是你们想用这些东西就在我头上扣一个‘杀人’的帽子,那我无话可说。原来执法者办案,光靠嘴皮子说说就行。”

最让俞子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说的没错,即使他的嫌疑最大,即使当晚他出去过,还在便利店附近出现。

只要他咬死不认,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确实无法拿他怎么样。

从始至今,他也没有承认自己杀了齐大勇。

执法者能拘他十天半个月。

可是一年两年呢?

湖面的水泡,越聚越密,好似水面之下,隐藏着一只看不见的怪物,正在缓缓苏醒。

齐盛笑了。

俞子言也听到了异响,却并未发觉危险即将到来:“自首吧!现在自首,法院会酌情轻判的。”

齐盛往后退了一步,湖中心翻起一道巨浪,浪花四溅,却没有一滴落在他的身上。

在巨浪翻起的那一刹那,齐盛的脚下,突然冒出一片幽蓝色的亮光。

“执法者,这句话,留着到阴曹地府说去吧!”

俞子言手比脑快,本能地扑了过去。

却被突然蹿出的黑影扑倒,飞出几米远的距离。

齐盛站在原地,任凭蓝色光芒吞没自己。

可意想中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

他觉得手上痒痒的,抓起衣袖,一道暗红色的纹路,在他手臂蔓延。

俞子言翻身欲再次上前,被黑影钳制无法动弹。

手中绕上一根绳索,绳索的另一头,不知系在了哪,勒得他手生疼。

“老俞,别乱动,我这是在救你。”他这才看清扑倒自己的黑影,是道士。

俞子言的心脏狂跳不止,那么快的速度,绝对不是一个老人可以做到的。

道士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不去云游了吗?

“道士,你怎么在这?”

齐盛茫然,血色充满了整个眼球。

水浪似利箭一般向岸边扫来,湖中心传来女人的笑声。

“老俞,别松手,千万别松。”

河水裹挟着泥沙,不断砸在俞子言和道士的脸上,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只能凭蛮力,跟着道士往后仰。

水里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正将他们往水里拖。

“这是什么东西,现在该怎么办?”

“松手,快松手。”

俞子言闻言,手中力道一松,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弹出去老远。

他摸去脸上的污泥、水草,视线中,齐盛全身布满了血红色的纹路。

那些纹路,仿佛有生命一般,淡淡发着红光,与地面上的蓝光互相应和。

两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远远地看着他被巨浪裹挟,然后彻底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俞子言吐去口中的泥沙,腐败的河水怪味,在充斥着他整个口腔。

他的大脑已经死机,开机重启,仍停留在黑影扑过来的那一刹那。

“走吧。”

道士长呼一口气,“万般皆是命啊,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等一下!”俞子言大喊。

道士摆了摆手,“休”地一下消失在夜色中。

如他来时,猝不及防。

……

当晚,河滩再次热闹了起来。

严济南接到俞子言的短信后,立刻通知了局里,在龙湾公园,看到了失魂落魄的俞子言。

严济南连忙上前扶起瘫坐在地的俞子言,一手重重地拍在他脸上,以为他魔怔了:“俞子言,俞子言,你醒醒,没事吧。”

“俞哥?”张铭也担忧地叫了他一声,看到严济南的表情,又不敢靠近。

俞子言缓过神,拦下严济南将要挥下来的手:“别拍了,脸都被拍肿了。”

严济南长舒一口气:“到底发生什么了,齐盛呢?”

俞子言伸手指向湖面:“跳下去了。”

“什么?”一句话如巨石入水,瞬间砸出了千斤浪。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回路都有些转不过来。

“齐盛,承认自己杀了齐大勇,然后从这跳下去了。”

跳下去了?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之前还抵死不认的一个人,突然畏罪自杀,是觉得好玩吗?

忙碌奔波了好几天的刑警们,此刻,心里都憋着一口气。

这算啥事啊?

严济南率先反应过来:“立刻派人去齐盛家里搜查,快。”

……

一直困扰众人的案子,终于真相大白,他们在齐盛的电脑上,找到了一本加密的日记——

xxxx年xx月xx日。

齐大勇又打了我妈,还要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很恩爱的样子,他真虚伪,让我恶心。等我长大了,要赚很多钱,带我妈远离他。

……

xxxx年xx月xx日。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妈不离婚,是因为我吗?我不需要这种毫无意义的付出,好像一切都是为了我一样,将愧疚感强加给我。大人都是一样的,他们只考虑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在乎我的感受。

……

xxxx年xx月xx日。

齐大勇出轨了,我妈终于要离婚了。滑稽的是,他居然瘫痪了……齐家那群亲戚的嘴脸,我算是看透了。真可惜,他怎么没有死在手术台上。我妈真蠢,居然同意了……

……

曾上过热搜的“龙湾公园溺尸”案,就此落下帷幕,张蕙兰走出执法局的那天,天气正好。

短短几天,这个瘦弱的女人,先后失去了丈夫和儿子。

不知是哀大莫过于心死,俞子言见到她时,总觉得她神情古怪,好似面具戴久了,都忘了最原始的喜怒哀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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