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埋伏

徐秀越发现, 跟在她马车两侧的兵士少了一队,她没有声张, 只是挑开帘子,偷偷瞧一眼另一队人的去向,结果除了路边的野草,什么都没有看见。

徐秀越就放了心。

看来隐蔽性训练还是卓有成效的。

不过就是……本来他们这么一大队人往前,蹲守在附近的山匪恐怕未必有那个胆子冲出来,如今少了一半的人,或许就敢拼上一拼了。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钓鱼执法。

徐秀越一时又有些担心, 那些去的士兵会不会直接给山匪暗杀掉,要说这些人或许也是被现实逼的无奈才落草为寇。

就像前世看过的梁山一般, 若是没有害人性命的, 也不至于上来就要人的命。

转念徐秀越又觉得自己还是没有挣脱前世的思维,在这里,双方已经确认了敌人的身份, 自然是优先考虑自家的伤亡, 减至最轻。

她这样优柔寡断的仁心, 说不定会害死那些兵士。

哎, 果然,她不适合带兵打仗,好在她也没有那个志向。

车马还在缓步前行着, 两队人都手握兵器, 警惕着突如其来的战斗,当他们行过一棵茂盛的大树时, 车队忽然停住了。

徐秀越刚撩起车帘,就听见一声粗犷的声音喊道: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这过,留下买命财!”

徐秀越:……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紧张多些还是无语多些,怎么着词都不做点创新的吗?

何安正扛着大锤,不知道是不是不适合隐蔽的关系,他没有随从埋伏,而是留在了车队里,此时他上前一步,粗声粗气道:

“咱们这可是缴税的队伍,你可想好了,诛九族的买卖做得不做得。”

他这一话出,徐秀越就知道,何安正跟她一样,是不想开头将事做绝。

也不知道何安正是受了她的影响,还是因着没有受过杀伐的磨练,这才狠不下心来。

可对面那人完全体会不到何安正的良苦用心,冷哼一声便道:

“爷爷抢的就是你们这群朝廷的走狗!要不是你们鱼肉百姓横行乡里,咱们的日子哪能苦成这样!”

他说得愤愤不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何安正却是大笑一声,道:“说的好!但凡当官的都是贪官,但凡有钱的皆是为富不仁,只有你等落草为寇的穷苦人,才是好样的!”

那大胡子山匪没有听出何安正的嘲讽之意,还当他在夸赞自己,当即眼睛一亮大笑道:“哈哈哈,兄弟才是明白人,不如这就脱去官袍,入我山寨,同享富贵才是!”

何安正也不辩解,只像是很感兴趣一般,问道:“那这位兄弟,敢问你们山寨可能杀过妇女幼童?杀那群老爷之前,可能探听过他的为人?”

大胡子山匪这才明白何安正的用意,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方才竟然愚蠢地要招揽此人,当即恼羞成怒道:

“原还当你是个人物,不成想跟那群是同样的货色,老子杀过又如何?若不搜刮百姓,他们又哪里来的闲钱?他们的女人孩子又哪里能穿金戴银?咱们也不过是劫富济贫罢了。”

何安正眼睛微眯:“照你这么说,谁穷谁有理,如今你劫了这么多人家,已是富贵,那么……也该杀了!”

说完这句,何安正也不再跟大胡子山匪打口水官司,再空中挥舞了一下大锤,高呵一声:

“杀——!”

大胡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草丛中原本他们埋伏人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声惨嚎,紧接着,他就瞧见那些地方,站起了一个个穿着官兵服饰的人站了起来。

“这这……”

离得近的地方,他已经瞧见了同伙惨死的下场。

大胡子脸色煞白,愤怒道:“你小子玩阴的!”

何安正却是笑道:“怎么就你们能埋伏不成?”

“小子别得意,咱们兄弟……”

大胡子还没说完,一道箭直直飞射而出,插入了他的心脏,大胡子口中当即吐出一口鲜血,满脸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一场山匪的埋伏,在精英队熟练地掩藏和反埋伏之下,竟然这样轻易地便解决掉了,徐秀越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战后的兵士们像是十分熟练一样打扫战场,主要就是掏兜尸体,看有没有钱财,结果还真搜刮出了不少东西,摆在了何安正面前。

何安正则是拿给了徐秀越跟林修为看。

徐秀越只是打眼一扫,就瞧见了一些金子做的女人首饰,看样子这群山匪,已经抢过不少人家了。

士兵们多是第一次杀人,队伍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氛围,像是低落,又有些兴奋。

而何安正早就亲手用石头砸死过人,再见尸体,反应便小了些,他眼睛发亮地问道:“就这么几个山匪,身上就有这么多好东西,不如咱们去抄了他们的老巢,发笔横财?!”

走过来想要询问情况的田衙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当即停下了脚步,瞪圆了眼睛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

府城来的衙差们本就走在队伍前头,直面了山匪的死亡,此时已经吓得脸色煞白,安静如鸡,不过他们离得三人比较近,也是听到了何安正的发言,忙过来阻止道:

“何、何队长,咱们还得去府城交税,这半路途胜变故,恐误了正事。”

他说的十分客气小心,边说还边观察着何安正的神色,跟刚见面时判若两人。

何安正对他说不上客气,也谈不上不客气,只是笑道:“放心吧,咱们兄弟冲在前头,不会让你们上的。”

这一句堵的衙差不敢再反驳,何安正也将视线转回到徐秀越两人这边。

林修为想了想道:“这些山匪多是以埋伏冲乱队伍,以有备打无备才能取胜,看他们只这么些人在此留守,山寨中的人应该不算多,但人数上,定是比咱们多些。”

何安正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咱们精英队要是还得跟人一对一的拼,那不如回去种地得了!”

林修为看向徐秀越,征求她的意见。

这件事自然是有好有坏,好处是增加了战斗经验,还能缴获钱财,而且也能预防山匪报复。坏处也明显,打仗不一定都会赢,就算赢了,也会有伤亡,间接也会影响他们去府城的计划。

“这样吧,统计一下兵士的意见,无记名投票,同意画个圈,不同意画x。”

事情一旦关系到众人的生死,徐秀越发觉她就很难自行决断,好在带来的人并不多,做个民调也快。

出乎徐秀越意料的是,一群人都在发下的纸片上画了圈。

既然意见相同,徐秀越也没有再阻拦的必要,只是问道:“可人都死了,咱们从哪里知道他们山寨的位置。”

何安正面上划过一抹奸笑:“我早就嘱咐好他们,绑了一个,扔在原地,咱们要是去打他们,就逼问山寨的位置,若是不去,杀了便是。”

杀了……便是……

何三郎果然已经不是她当初那个只求吃饱的三儿子了,而是变成了杀伐果断的精英队队长何安正,徐秀越有些欣慰,也有些心酸。

大概,这就是从“和平年代”穿来的后遗症吧。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跟河田县便不能同路了。

何安正便找来了正在附近的田衙役,先是跟他说了自家打算转道去剿匪,又道:“可惜这样就不能跟田大哥同路了,还请田大哥先行一步。”

田衙役从何安正口中确认了他们要剿匪的消息,惊的眼睛溜圆,嘴唇都在打哆嗦,道:“何队长可是确定了?”

“自然。”

田衙役忍不住劝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可知剿匪是要拼命的!”

何安正却是笑道:“咱们当兵的,哪里能怕死?怕死还当什么兵,何况不过一二山匪,也就是拿来给兄弟们练手罢了。”

田衙役觉得他的世界观都崩塌了,他们做衙役的,也不过是混口饭吃,剿匪这种事,能躲便避,从未见过有人自愿去的。

拿自己的命练手,这不是脑子有病?

何安正瞧出了田衙役目光中的不解和不赞同,不过他只是来通知田衙役两队分开的,也没有兴趣同他掰扯,笑笑便拱手道:“他日有缘府城相会,再同田大哥畅饮一番。”

说完了告别词,何安正便转身去安排队伍靠边,让河田县的队伍先过。

田衙役此时也回到了队伍中,愁容满面地将消息递给了几个兄弟。

“这,他们当真要去剿匪?”

“一路送去府城便好,做这些多余的事情干什么?”

田衙役摇头道:“我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

“可是老大,这一路还得要个几天才到府城,前面万一再有个山匪,咱们哥几个,恐怕挡不住啊!”

田衙役皱眉:“这我哪里不知道,奶奶的,一说押送税粮,一个个躲得飞快,最后就派了咱们几个兄弟,真有事还不是白送!”

“哎,原瞧着留仙县人多,咱们一块也有个照应,谁知道中间生了事。”

“不过,我瞧着方才留仙县那群人杀山匪的手段,可是不俗啊。”

田衙役闻言也是点头道:“不错,我刚离得近看过,都是一刀毙命,直接在埋伏点杀的。”

“要说这些人,也是有两把刷子。”

田衙役的眉头便没有松过,叹了句:“这留仙县这些日子到底搞了些什么,怎么与往日这般不同?”

“大哥,要我说,咱们不如跟他们一块去剿匪!”

“什么?你疯了吧!”

“想送死,可别拉着弟兄!”

田衙役却没急着反驳,而是将目光投向说话那人:“赵三,你是什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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