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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冯暄入城后，听谈珩一番话后，冯暄才知道早在月前，谈殿便已经回到盘蛇岭，虽然谈珩口中是说谈殿不习惯城中生活，还是在山寨里舒畅。</P>
而冯暄听得这话心里也是暗自嗤笑，不过借口罢了，无非是谈殿看到宁氏衰败，经略使一路向东，他感受到危机了，还是觉得躲在山里安全一些。</P>
谈殿多年来的脾性便是如此，好听一点便是审时度势，趋吉避凶，直白一点来说就是老奸巨猾，也是谨小慎微。</P>
宁道明若是不反，谈殿绝对不敢狂妄到进攻高州，宁道明兵败身死，谈殿即刻撤兵，宁长真一死，谈殿更是直接退回山里。</P>
冯暄和谈殿认识数十年，十分清楚他的心思</P>
“大郎准备一下，老夫歇息一夜，明日便去盘蛇岭见你阿耶”，冯暄也是一身疲惫，直接说道。</P>
谈珩性格粗犷，粗中有细，他虽然知道冯暄和他父亲交好，但是他也知道冯暄在姜州被堵官军生擒一事，心底不由得有些疑惑，一边领着冯暄前往客房，一边有意无意的提及姜州一事。</P>
“听闻冯二叔在姜州之事，我阿耶那是心急如焚，现在看到你安然无恙，我阿耶也该放心了”。</P>duwo.org 比奇小说网
冯暄瞥一眼谈珩，“侥幸逃得一命”，他明白谈珩的心思，也不愿跟这小辈多言。</P>
谈珩见状只得作罢，将冯暄安顿后，连夜派人前往盘蛇岭送信。</P>
高凉城，经过一天集结，高州两个军府的兵力，再加上冯冼两家的两千僚兵，一共五千人，集结完毕。</P>
统军之人本来是冯智戣，因为冯智戣兼任军府的统军之职，但冯盎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并未准许冯智戣参战，而是直接将这五千人交给高冲指挥，另派两名副将协助。</P>
冯盎对高冲是说冯智戣性格莽撞，唯恐坏事，只是高冲明白，冯盎是担心冯智戣不服命令而已，因为冯智戣看他的眼神始终带着怨愤，看来夜宴上的表演是真将这夯货给诓住了。</P>
五千兵力，不算少数，但绝对也不多，因为盘蛇岭上面生活着上万僚人，虽不至于全民皆兵，其中也有老弱病残，但谈殿若是下狠心抵抗，组织一支七八千人的僚兵，自不在话下。</P>
当然，这是谈殿没有来得及征调其他部落僚兵的情况下，若是给足时间，谈殿在云雾、云开两座大山里，号召三五万僚兵，应该也是不成问题，听闻数月前谈殿攻打高州时，便足有两万兵力，可谓是兵强马壮。</P>
在这种地域性的竞争里，兵力过万已经是十分强横，那种动辄兴兵十余万，乃至于数十万，实在过于夸张，基本全是虚张声势。</P>
只高冲亲身经历的桂州之战，僚酋李光度号称十万僚兵，反唐自立，但实际也不过三万左右，三万青壮，足以称霸一方。</P>
当高冲发兵罗州的时候，冯暄已经动身前往盘蛇岭，身边仅有十余人随侍，谈珩自然也是放心送他进山。</P>
盘蛇岭地形险要，三面临水，如同一个半岛一般，山上自有良田水脉，不愁饮食，自谈殿的祖父起便在此经营，已历百年，在这云开、云雾两座大山里，早已经是规模最大的僚寨。</P>
其他垌溪，大的数千人，小的数百人，一些村寨仅有数十人，如云雾大山的金垌，已经是十分富有且强大的部落，老弱妇孺加上青壮也不过三千余人。</P>
对于冯暄的到来，谈殿显然是非常意外，年近七旬的谈殿，一脸虬髯，并不高大，身材显得十分矮壮，但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显得很有智慧。</P>
谈氏原本便是二流豪酋，先后依附于冯氏、陈氏还有宁氏，如今在谈殿手中发展壮大，赶超陈氏，甚至一度与冯氏争锋，这足以见得谈殿的本事。</P>
“谈兄，许久不见，谈兄愈加威风啊”，大寨门口，冯暄一见谈殿，便是拱手相迎。</P>
“冯二，你怎的有闲暇来我这盘蛇岭啊”，谈殿朗声大笑，显得很是豁达，“我这山中野寨的谈何威风，听闻前几个月你在姜州攻城略地，那才是真威风啊”。</P>
冯暄一听嘴角直抽抽，摆摆手苦笑着说道：“谈兄可莫要笑话我了，一言难尽啊，苟全性命已是大幸了”。</P>
谈殿眼中精芒一闪，上前一把拉住冯暄的手，哈哈笑道：“来，先进寨再说，你我兄弟可是许久没有好好喝一场了，当年我和你，还没陈家大郎，在西江畅饮，那时候多快活”。</P>
听到谈殿提及过往，冯暄也是唏嘘不已，“物是人非啊，回首再看，这么多年来，还是谈兄活得自在”。</P>
谈殿闻言身形一顿，只是爽朗一笑，便是拥着冯暄进寨。</P>
来到盘蛇岭上面的大寨，各自落座后，谈殿便是看向冯暄，“二郎，说吧，何事来我盘蛇岭”。</P>
冯暄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抿嘴说道：“好不容易来你盘蛇岭，便给我饮这寡淡茶水？”</P>
谈殿一愣，大声笑道：“上酒菜来”。</P>
待连饮数杯后，谈殿再次问道：“这回可能说了？”</P>
冯暄失笑道：“冯兄还是这般心急”。</P>
“非是兄弟心急”，谈殿神色莫名的一笑，“你冯二本是陷在姜州，正常来说，如今或在进京判决的路上，或在死牢之中，今日突然来我盘蛇岭，一定是有大事吧？”</P>
冯暄闻言脸色瞬间正式起来，缓缓放下酒杯，回头看看大门，一脸苦涩，直叹道：“进了这道门，吾之生死，全系于谈兄啊”。</P>
谈殿面无表情，等着冯暄继续往下说。</P>
“不知谈兄可知道岭南经略使？”冯暄直接问道。</P>
“消息已有数月了，岭南谁家不知”，谈殿直接回道，然后反应过来，“莫非你此来与那经略使有关？”</P>
冯暄一脸悲戚的点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喟叹道：“经略使听闻谈兄曾经附和宁道明，侵略州县，无故占据罗州五县一事，异常震怒，又听闻你我二人关系亲近，便命我前来劝降”。</P>
“劝降？”谈殿一愣，随后便是哈哈大笑，“我僚民也，自古便在山中求活，何来劝降一说？”</P>
冯暄脸色复杂，“谈兄莫要自欺欺人了，你攻掠罗州，这已经触碰朝廷底线了，除非你下山，宣布归附朝廷，否则……”。</P>
“否则如何？”谈殿冷哼一声，面色一沉，表现得十分不屑，“你家三郎尚不能奈何我，他一个外来人，能奈我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