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太史屈挑滑车

只见王屯手起一矛,快如风驰电掣,那郭建就被削去头颅,翻下马来,滚落于雪地中。

“哈哈……,此等贼子,杀之方解我心头之恨!”这

王屯对郭家可谓嗤之以鼻,上次在太子府里,那嚣张的卫尉郭隶,竟然手执长枪,禀性恶戾,汹汹而阻拦齐王殿下。

这砦营外的军士一看郭建将军,还有裨将杨彪,只一晃时间就身首异处,遂豕突狼嚎,都慌忙择路而逃。

王屯立刻驰骋而来,一矛把砦营给掀的天翻地覆,并且回马再一矛,把用于拦路的梐枑斫的四零八落。

然后纵马一跃,也顾不得那些慌乱如丧家之犬的兵士,直接出了辕门往山路而去。

“快骑马往宫里急报,这姽砀山有强人踏马而入,并且斩断牙门旗,郭、杨两将军罹难!”

一彪骑疾驰而出,往洛阳城去报信。

这雪花飘飘,如梦绫般惆然,在凄凉的潇声里,劈开几道马蹄的蹦痕,在树木的穿梭里,雪尘洋溢。

“上面有滚木雷石,还有暗器机关,可是这天气,无法使用,况且滚木巨石,对于王屯来说那如同易如反掌。”

司马炎一听来报是有人冲破砦营,并且勇猛无比,见人就杀,并且往姽砀山山路驰骋而去。

“单骑救主,好一个司马攸帐下的骁骑校尉,这不是要反了吗?”

“陛下,我看还是让安东将军杜预带兵,去扼杀那狂妄之徒!”

荀勖立刻推荐杜预,让其去击杀那王屯。

“好,速报杜预,协同王戎,还有裴楷之子裴瓒,以及裴頠立刻率大军,去截杀那反贼狂徒!”

这样杜预便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出了洛阳城垣,往姽砀山急进而来。

王屯单骑进入那树木错综的山路后,见山林虽然皆是枯槁落叶,光秃秃的枝丫,但是树木擎天,非常的高大,周围尚有奇峰和巉岩嶙峋,四周又有砦栅栈道,此虽已快接近午时,雪片一直在簌簌而下,马踩在雪地里,发出阵阵沙沙的响声。

正为山路的方向眸思时,突然从山林里发出几排竹片架子来,快如离弦之箭,直朝王屯汹汹飞速过来,这竹排的两头都象尖尖的锥头一样,锋利异常。

王屯连忙用矛一搁,这竹排顿时被削的粉碎。

紧接着又疾驰呼啸而过,遂又给王屯一矛斫得稀烂。

过了那比较狭窄的一段山路后,见不远有一山谷,上面的巉岩上隐约写着几个字:“铁凛谷”,周围苍松翠柏,但被白雪覆盖。

那杜预率领十万军士,快到了那姽砀山之时,便兵两路,一路由王戎率领从姽砀山的后山绕道之上山顶,一路则按照原计划从正门进入姽砀山。

不料杜预刚进入砦崖下的辕门时,突见一人立马横刀,在风雪飘扬的路口,拦住去路。

此人面若冠玉,头戴绶发金冠,身擐虎铠重甲,手执三百多斤的红帻虎头錾金枪,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什么人,敢拦住去路……”

杜预立马歇止一问,执鞭在麾下,不觉犹感那勇猛将士非同寻常。

“我乃是与鲜卑公孙浪大战一百五十回合,力斩鲜卑臣相孛扎木的太史屈。”

“你为何要在这里拦住去路,不怕螳臂挡车,自取灭亡吗?”

“我乃齐王殿下的骠骑校尉,来此忠心护主,上姽砀山救驾的。”

太史屈挺枪一指,并且眼里散发着一种斗志昂扬的杀气,这杀气里有种视如草芥、摧枯拉朽的勇猛热血。

“这十万大军,如犁庭扫穴,就你一个太史屈,顷刻间必粉身碎骨。”

“那就过来吧!”

“大人,此人只可智胜,勇猛无比,我看这里无人是其对手,再说如若伤了这太史屈,那岂不是少了一个猛将,以后谁来抵挡匈奴和鲜卑。”

杜预觉的裴瓒说的还是在理的,遂决定用计将太史屈收服。

“谁敢出来来战!”

太史屈单骑挺枪在阵前搦战。

“我来试试你的锋芒……”

只见杜预身后窜出一个身形魁梧,声如洪钟的将士。

“杜跻你要小心……”

杜预一看是自己的儿子,本想拦住,但有没法拦住。

“看枪!”

杜跻挺枪直刺太史屈的护心镜,却被太史屈一枪就隔开,并且振的杜跻虎口酸麻,浑身震颤。

“果然好厉害!”

“杜跻,你还是回去吧!我一向敬重杜预将军,你亦是杜预的儿子杜跻,所以为饶你不死,不过各为其主,不要倚仗我对你手下留情,你却放任自我。”

杜跻被太史屈一枪轻轻搁开后,就一觉的浑身酸痛,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太史屈的对手,并且不用三回合必被刺于马下。

所以一听太史屈有意放过自己,遂硬着头皮,作揖拜谢道:“太史将军果然神勇,谢过太史将军的枪下留人!”

然后回马便走,见到杜预后,羞愧的垂下头站入军中。

“太史将军,我知你神勇,但你应该明白,违抗圣旨的后果,我劝你回头是岸吧!”

“太史屈既然站在这里,早就想好了,就算一死,也绝不让你们过了此地。”

杜预见攻心行不通,遂大怒道:“给我放箭!”

前面一排军士立刻锋镝铦兗齐发,如雨点淜滂一般射向太史屈。

太史屈狂舞錾金枪,嗖声成抟,疾如骤风,那些箭矢锋镝纷纷折落。

这些箭矢对于太史屈来说就象是拍击蚊子一样,看的杜预直眉睖眼,不禁摇头叹气。

只见阵中旗牌令?动旃旗,片刻间声音顿时如铜钲锽锽,敖曹聒耳,从后面推出几十辆上千斤的滑轮车,笼毂磔磔,狠狠的冲杀过来。

太史屈一见几排滑轮车汹涌而来,并且前面全是尖尖的铁锥子,寒光四射,铦利无比。

遂策马而上,一枪就挑起千斤重的滑轮车,并且甩出了几丈远。

后面军士一见太史屈竟然有如此神力,顿时大骇,都不敢再推车前行。

杜预于是大怒,按辔箠鞭大声道:“谁给撤退,就立斩不赦!”

第二排军士没办法,又推车汹汹而来。太史屈遂又连挑几枪,杀的那些军士血肉模糊,连同滑轮车一起飞出几丈远。

“用连环滑轮车!”

杜预大怒,见如此这样还奈何不了这单骑的太史屈,遂命令后军推出连环滑轮车,重达几万斤。

太史屈见滑轮车连成一片,遂用力一挑,想不到这滑轮车纹丝不动。

再一挑亦是如此,而夜照玉狮子的蹄子也瑟瑟发抖。

于是太史屈回马便走,往山路方向而去。杜预见太史屈择路而逃,便冲杀过来。

而另一路王戎从后山进入姽砀山,那山路崎岖,雪片寒冽,在松楸槎桠上耀如珩玉。

王屯正要过了那铁凛谷,听到不远屣声軿臻,蹅蹴钟磬,便知那是潇潇的兵戈铁马,遂一拊万里云黑卷鬃鬣,直过铁凛谷的悬石门阘。

不料刚过铁凛谷的石门,想不到十几丈高的崖涘上,顿时倾泻下许多滚石圆木。

“竟然机关衡轭,揜殪绝壁……”

王屯抬头怒眦颍火,几下轻舞寒铁矛,便顷刻间将圆木滚石的剡为齑粉,然后往前驰鹜出山谷。

山顶上的积雪比山下来的更加壮丽,齐王司马攸从上午才换缓缓醒来,这几天他彻底的感到压抑,并且回想自己受司马炎的猜忌,还有朝廷奸佞的诽谤訾言,他彻底的怒火中烧,一时积郁于心,顿时吐了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雪。

他依然强打起精神,擦干净嘴角的鲜血,喃喃自语道:“若苍天不公,不在我,而在天,我已失了贾褒,何必又怜这苟残之躯,不如慷慨同赴地下,与之顷刻相见!”

司马攸泪眼朦胧,心底彻底破碎,他开始变得羸弱不堪,在木阁楼里,都为此滴米未进,对自己的身体弃之如草芥蓬蒿,损毁自己尚有的茂盛机体。

“就此吧!何必在为此闷闷不乐!这姽砀山,还有皇兄你……,为何让你的三弟身陷囵圄,我司马攸命不足惜,但你对的起父王母后,太庙祧宗吗……”

这哭声一下子悠悠进入悲悯,软弱的如同残枝枯槁。

被扑来的簇簇风雪一下子掩盖,完成了衣裳的盛装。

王戎率军进入后山,便派大将卫恒为前队,进入崎岖蜿蜒的山路,卫恒乃卫瓘之子,卫宣的弟弟,不仅武艺高强,更且书法超群。

“黄义,你先快马加鞭,轻骑立刻扫荡山路!”

“是,卫将军!”

骁骑校尉黄义率领几个轻骑,立刻拍马进入崎岖的山谷道路。

这初雪皑皑,银光闪闪,把林间照亮的非常旖旎。

声音如同石钟,跌宕林霄间。

清如槌击,为秦瑶筝乐,瑯瑯廓清。

黄义进入松林针柏后,雪花垂挂如豆蔻,如芬芳妖娆,马疾驰至一谷,抬头遽看,乃写着三个字:“铁凛谷”,蟠选于雪地上的有马蹄痕迹。

“满地都是竹蒺藜,锋利如冰锥!”

“将军如何是好!”

“立刻扫清障碍,随我加快前进,赶上那王屯!”

王屯过了那铁凛谷后,地势则一路开阔,山路蟠旋而上,可容纳二车人马,虽然崖砦上巉岩嶙峋,树木苍苍,但甚无阻拦,驰一会,望见不远处又一亭榭,便下马抖落雪尘,并且用矛在雪地里擦拭血迹。

太阳微微从浓云里探出羞脸,初雪骤停,阳光挤过松针洒向地面,把雪照的银光闪闪。

万里烟云罩急蹬蹄子,并且把尾巴来回甩向王屯的铠甲上。

雪面上发出微微的颤震,几只啁啾的雉雀立刻翮翔而起。

松针随之落下花瓣一样的雪尘,倏然落在了王屯的寒铁脊丈八蛇矛上。

王屯立刻执矛上马,马蹄一仰,嘶声震天,一按马辔,寻思于鞍鞽,便回马而下。

黄义正气势汹汹追赶而来,不料仰望见有一骑,如盖天铺地而来。

遂慌乱持青龙偃月刀而上,王屯见果然有追兵上来,便一矛直压而下。

黄义用偃月刀一架,顿时上手酸麻,臂上如压着万斤重量,脸红并气喘吁吁。

王屯紧接着又是一矛斫刺,正朝黄义胸口而来。

黄义大惊失色,慌忙侧身一闪,并且挥刀一搁,如同是碰到了一堵铁墙一般,纹丝不动。遂大叫:“好神力,果然名不虚传!”

王屯见黄义挡了自己两合,便环眼怒目而道:“你谓何人,竟敢阻拦与我……”

并且回旋万里烟云罩,一个移山填海,猛的朝黄义的头上斫刺去。

黄义大汗淋漓,举起偃月刀又一架,顿时虎口震裂出血,刀柄被折弯成弓弩一般。

“我乃原蜀国大将黄忠后人,姓黄名义!”

把嘴唇都咬出血来的黄义,眼珠凸出,脖子青筋暴起,瞬间眼前一片黑漆漆。

王屯一松寒铁脊矛,那黄义顿时压抑不住胸口剧痛,仰脖一吐,吐出一口黑血来。还大呼一声:“将军……,真乃天神也!”

遂翻下马来一命呜呼。

后面十几个军士见黄义被杀,丢下旗帜和兵器,纷纷逃窜。

王屯用矛在雪地上一滚,回马便向山顶疾驰而去。

卫恒见败卒来报,说黄义已被斩杀,吐大口黑血而亡。

遂惊呼道:“黄义乃五虎上将,仅是如此,此人必乃天神,我看不如回去守住两个出口,以待时机!”

卫恒见王屯如此勇猛,遂回马去告知尚书左仆射王戎。

王屯到了山顶后,见一块几顷的平地,上面楼宇崔巍,妍妍照人,飞檐鸟兽雕琢,栩栩如生。梁脊螭吻昭日,麒麟峥嵘,琉璃瓦瓯蟾蟾发光,树冠苍虬,雪尘滚滚,白皑皑闪亮成银色白壁。道为皇家园林,避暑山庄。

“如此幽静,果然是皇家休憩的好地方!”

突然一钟声而起,有几个军士从府门内出来,执戈于门外。

原来已到午时,是换班的时候,王屯便驰马进于门口大声呵斥道:“我乃齐王殿下的校尉,今日特来拜见齐王殿下!”

门外军士见外面一个擐狮蛮重甲,手执粗壮的寒铁脊丈八蛇矛,在微弱的日光下银光闪闪,环眼髭须,威风凛凛。

“齐王已经饭后歇息了,不易打扰!还望将军见谅!”

齐王由于这几日积郁成疾,已经两头没有进食了,身体非常羸弱,再加上口吐鲜血,危在旦夕之间。

这几个守门的军士由于怕管事的责罚,所以诳言于王屯。

王屯见不能进入府门,遂挑枪而刺,只见府门外的一巨大磐石瞬间给斫成齑粉。

那些军士大骇,便说道:“齐王在阁楼处歇息,大将军尽管入内。”

王屯便拍马越过门畿,迅速驰入院中。

“齐王殿下,我王屯来看你了……”

这声音很是憯憯,如同愀然于心间的哭恸。

司马攸于微弱中听有人在喊,便挣扎着起来,初冬的寒气,在屋内碳火的助热下,稍微提升了点温度。

“是王屯……”

司马攸很虚弱,他穿好棉衾,踉跄的走了几步,不料却柔软的倒了下去,仰望着梁架椽子,眼泪扑簌簌的流于地板上。

“王屯……,你快回去,保护公子司马冏回青州!离开这是非之地洛阳……”

声音如同蚕丝,非常的脆弱,静的可以听着雪尘的悠扬。

“这洛阳教化无治,诤讼不绝,庭森……网罗,快……,快回去……,把本王……和……贾褒葬在……一起,还有……你……一定要和……太……史屈……共同辅佐……司马……,……冏……”

司马攸说完这句,又吐了一口献血,然后用手指不知指了什么,再訇然的垂下了手臂。

睁着双眼,也不知在看着什么……,永远得离开了这和冰凉冷漠的庙堂社稷。

王屯最后杀了这山庄的管事,怒气冲冲到了阁楼,看到司马攸四肢冰冷,双眼怒目而视,嘴角满是鲜血,不禁泪眼朦胧,哇哇大哭,扑到司马攸的身上捶胸顿足,哭的阁楼为之震颤,云雪因而变色。

他揩干净愤怒兼凄婉的眼泪,背着司马攸走下了阁楼,骑马出了府门,疾驰于松林雪尘之中。

骑到一半,也在那亭榭,看见太史屈正在整理衣冠,掸尽雪尘。

“太史屈,快上马,前去探路,齐王已薨,你杀出血路,到司空齐王府,然后护送司马囧和齐王夫人,赶快去青州封地!”

“是……,我来开路,挡我者亡!”

太史屈见王屯已经下来,完成了预定计划,与自己汇合在榭亭的既定目标,遂纵马而上,一个飞跃急下山坡而去。

到达那铁凛谷时,突然又雪片姗姗,针松洋溢,风轻凉薄。

太史屈放慢了马步,怕前面有伏兵,于是挑起崖砦旁重达几千斤巉岩巨石,往铁凛谷口就是一阵天崩地裂,訇然,一阵窾坎镗鞳后,雪尘如雾,飞腾在松针柏树之间。雉鸟阒静,白皑皑的灌木上,如同是清癯的寂静空间,只有雪片还在风吹飘扬。

太史屈见前面周围没有伏兵,便立刻冲了过去,走出那铁凛谷后,便可以看见洛阳城廓,还有那山下砦营的院门和牙门旗。

“看来杜预将军是在山下等我们了,那砦营院门,我看全是滑轮车!还有流失弓弩。”

“没事,这些滑轮车奈何不了我们……”

王屯把齐王的身子横按在鞍鞒前,并用自己的腹部牢牢的卡住。

“快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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