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了

山林清奇,气朗叶翠。一座草堂,几只小鸡。

夏知了,几乎已经没有族人知道他这个本名。因为他太老太老了,同辈分的人,或许力战身死,或许升级失败,或许忍受不了时间磨心,投入了转生池。

他是夏族仅剩的两位护道人之一。造器无双。

今天,他突然觉得心悸。他睁开了双眼,离开了蒲团。宁香炉袅袅,他不安背影渐渐模糊。

草堂外人影闪动,黑衣红腰带,矮小而精干。每人手上提着一把蛇形剑,有长有短。

十八把剑,十八条毒蛇。奥兹人在认知实验室里,打造了许多剑,并且灌入了魂——力场创制的回路,因为充满了诡异,而称之为魂。

金色的剑,执剑人以实力冠绝群剑而得以号令。他身先士卒,闯入了草堂。

迎接他的是夏知了的一根手指。

指头戳入了执剑人脑门,一缕若有若无的轻烟,想从执剑人神驱逃逸。

夏知了叹了口气。气息了蕴含了他的怜悯。这怜悯把轻烟揉捏,送到了金剑剑锋。就像烈日刺破了泡沫,轻烟化作了虚无。

只一个照面,夏知了就把来犯敌人的首领灭杀。

这十几人,还在布阵,慢的还没落位。

“这些小猫小狗,应不至于令我心悸”。夏知了没有理剩下的人,只是若有所思。

他自顾自的走,面前的人,慢慢的随着他移动后腿。他走出了草堂。那几只小鸡,只剩下了一堆鸡毛在草地上。

“连鸡都不放过啊……”夏知了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站在屋顶一位剑客,手上紫剑忽然大放哀鸣,化作一阵紫雨裹住了剑客,那剑客眨眼间只剩下一堆衣冠。

原来之前这剑客见那几只小鸡,随意宰了,紫剑剧毒,专擅腐蚀血肉,可随意念发出歹毒粒子远攻。夏知了看了眼鸡毛,循着粒子残迹,溯源攻击,也随意替他的小鸡报仇。

夏知了脚步不停,每一步踏着节奏,缓慢而沉稳,像暮鼓一般,激荡着微波。

微波像与大地对话,请大地帮忙折叠起来。他已经到了远处那座望峰,他布置的结界核心。

既然有人闯到了草堂,结界当然失效了。只见望峰脚下那根定界石柱,果然被削成了两截,歪倒在地。

柱子上这时从空无一物到荡漾着空间波纹,显现了一只硕大的蜻蜓,那双眼,盯着夏知了。充满了警惕。

“坏我家私,你可曾想过怕?”夏知了一眼看穿了蜻蜓的怯意。

害怕了,就没有活的可能。夏知了有充分的把握,可以攻灭怯战的敌人。

可是,他的幻火才刚刚煅烧蜻蜓,并没有如他所愿,将蜻蜓的恐惧引燃,烧成飞灰。

一缕鲜血从夏知了的耳朵渗出来。从鼻孔渗出来。从眼角渗出来。

“对不起了,老头。”银铃般的笑声,从蜻蜓嘴里吐出,“我卖了肉灵,才跟魔音交换了这只女教师。”

没有毫不费劲的成功。为了暗算夏知了,这笑声的主人,居然去找魔音,任肉体灵魂被那个扭曲的半人摧残,她想起都会打寒颤。可是,她心甘情愿。

“他欠我的,终要还。”魔音给她“女教师”时桀桀的笑,声音尖锐而恶毒,“哼,还女教师,什么狗屁名字,显得自己顺应天意嘛,真自大。”

魔音以学生身份,苦恋夏知了而不得,无数年终于扭曲了一切认知。当初夏知了,在荷塘细雨下,看着蜻蜓飞,想起伊甸主星,那座山岗上校舍楼外,也有荷塘,也见老师月下朦胧。

“此物破除俗见,需非凡勇气滋养。你能使之自洽,生出形体,就能攻灭一切心防,任意处事。”夏知了将这一滴蕴含了他思绪的荷叶清露采下,许了真言。送给了魔音。

“呵,魔音终于炼出了这只蜻蜓,但也不该是我心悸的原因啊。”夏知了气息虚弱,看着蜻蜓,说,“小丫头,你何苦呢。你的肉灵比什么都珍贵啊。”

夏知了知道她是谁,奥兹美少女团的那个女孩。从前,经常缠着他夏知了讲故事。

“啊!啊!啊!”蜻蜓爆裂开,血雨飞溅,露出了藏在里面的女孩,已经成了一堆烂泥。

夏知了看着烂泥沉默不语。那虚弱的气息,充满了惋惜。“魔音岂是可以交易的人。”

“叶露莲华,美人变卦,几多雨,几多愁。“夏知了随意念着似歌似词的语句,“我随心,我随意,欲念适乎天,适乎命,苦寻更何必,不如走走停停。”他缓缓的瘫坐下来,心防已破,钟爱的小女孩,也被仇恨给蒙蔽了灵,终于殒命。

望峰拐角处,走出了青衫客,唱着清调词歌,“多年以后,离群索居。了结了旧仇,新怨又再起。”他一直来到萎靡的夏知了面前。

“心悸的感觉”终于清晰了。夏知了抬起了头。

“你是谁?”夏知了问。

“知天命而不知我。”青衫客负手傲立,激荡情怀,“许多人死前都问我是谁,可我何必费力气告诉死人。”

“嗯。是我好奇了。”夏知了点点头,“我何必知道。”

“没错!”青衫客放声大笑,“我就是寿元。”

“不对。”夏知了摇摇头,“你不必装,我能感觉到。”

“哦?”青衫客笑声戛然而止,略微有点诧异。

“我一直在写遗言,从来都没写好过。”夏知了身上迸发了豪光。豪光万道,刺入青衫客体内。

“混账!”青衫客只留下一句惊骂。豪光穿过时空廊道,直达幕后的殿堂。

殿堂之上,高高在上。一位全身罩着黑袍的人,戴着面具,身体被豪光撕裂成无数碎片。

整个殿堂响起了刺耳的警报。一批批小分队在暗岗哨位纷纷现身,警惕的东张西望。

帝美正在跟鬼谷子闲扯唠嗑。忽然捂住了胸口。

“干嘛?”鬼谷子一惊,他发现帝美的气息正在急剧衰败。

“没……”帝美连说话都非常勉强,只能摆摆手。

鬼谷子察言观色,“没事个鬼!我看看!”鬼谷子二话不说,执住帝美的手。

“你!”鬼谷子一试之下,冲口而出!“你练伊甸禁忌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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