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5章 悲怆至心

北疆军团,特别是黑甲军团,都知道老五方劲和江夜之间的关系。

那是从新兵时候一起成长起来的兄弟,感情于天,于地,自不必多说。

而且,老五当过一段时间的北疆训练教官,北疆军团里有好多人都是他手下出去的兵,老五于北疆军团的众多将士来说,既是老师,又是兄弟。

江夜之下,他们最尊敬的人就是两个,一个老五,一个方劲。

没错,虽然老五平时疯疯癫癫的,偶尔还不正经,时尝还有点好色,但他在北疆军团里的地位,无人能够取代。

众将都亲切的称呼他为五哥,他的资历,在整个北疆军团内也是元老级。

寒风凛冽,江夜站在老五身边,老五的遗体已经经过打理,穿上了最为笔挺的北疆军装,静静的躺在一堆鲜花之中。

旁边,是一个冰窟,冰窟已经被凿开了一个长方形的深洞,和老五身下的冰棺完美契合,也是待会儿老五的安葬地。

所有人静默,静静的等着,虽然有泪,但是他们擦去眼角的泪水,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很可惜……”江夜面对着自己手下的众将士,清脆的声音传出去,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我离开北疆已经一年,这一次回来,却是给你们带来这么一个不好的消息……

我很沉痛的和你们一起怀念老五,老五是我的兄弟,是我的下属,但同时也是我的老师。他教会了我怎么去乐观的生活,教会了我,什么叫做守之承诺,必而行之……

老五一辈子不过二十五年,但他在军营中就贡献了九年,最好的年华留给了我们,而我们能做的,只是送他好好的走完这一程。

夫天下之大勇者,行不可动,志不可移。猝之临然而不惊,身之灭然而不动。此志所远,天地所向,无不动之,岂不缅怀?

怀何物?风萧水寒,旌霜履血,常人不知所名,唯天地长存。

吾日起,天地大动,四象五行。来兮精魄,安兮英灵。长河为咽,青山为证,岂能无声,河山共鸣!

然人曰,人有所忘,史有所轻。之嘉石,沐手勒铭。唯我子孙,代代永旌!”

一番震慑心灵的悼词,回荡在每个人的耳间,特别是唯我子孙,代代永旌出来的时候,满坑满谷的将士,无不动容,潸然泪下。

他们手握长枪,难掩满面的泪痕,身子岿然不动,只有让那眼泪顺着面颊流动而下,从下巴滴进了地里,化作一地的冰晶。

一百三十万将士的默哀,那天空的云都跟着拉低,风也呼啸,像是在替老五悲鸣。

“北疆众将士都在!”忽然,江夜大声而道,一刹那,一百三十万军队肃然抬头,全部看向老五遗体所在的方向,昂首挺胸。

“全体都有!”江夜的声音悲怆且轰动,“立正!!!”

声音激荡,穿过了寒风,穿过了冰谷,在整个头顶上空盘旋。

一百三十万将士的统一动作,绝对的震撼人心,要是全球任何一家电视台能拍到此时此刻的状况的话,必定让人大开眼界。

天地山河动,所有人整齐立正。

“敬礼!!!!”

这可能是对一个职业军人最好的慰藉,一百三十万军人,遥立东方,面向同一个方向,同一个目标,整齐敬礼,动作整齐划一。

山河大动,连风都跟着凛冽了几分,将士们的衣衫在寒风中烈烈做响,整个炀冰谷里传来剧烈的狂风呼啸,仿佛天地的悲鸣。

“礼毕!鸣枪!”

最后一声,所有将士拿出步枪,遥遥的对着天空,参差不齐的开枪,枪声回想,前后持续了半分钟。

将士行礼,长枪送行,这可能是对一个职业士兵最好的礼遇了吧。

天地大动,那葬礼也接近了尾声,江夜低头看着老五,就那么静静的躺在百花丛里,江夜笑着说:“老五,今天给你送行的人这么多,阵仗这么大,你可算是拉了一把风了,哈哈哈,要是老子死的时候,有你一半的阵仗,老子就满足了,孙子,好生去吧,我会记你一辈子!”

后面,老五遗体下葬,冰棺完美契合冰窟的大小,送进冰窟内,再用炸药炸碎前面的冰川,冰川山体崩碎,稀里哗啦的把冰窟掩埋了起来。

再不能见,老五也永久的睡在了这极北的炀冰谷,也算完成了他人生的最后一个夙愿,老五的冰封冰窟前,立了一碑,夫长弟方武之墓。

等到做完这一切,葬礼才算完全结束,江夜吩咐北疆各部各回各所在辖区,以免耽误边防事宜。

人都走了,整个炀冰谷恢复了天地的寂静,只有风在咆哮,雪在飞舞。

江夜一人静静的站在老五碑前,仍然不肯离去。

方劲走到他身边,关切的说:“老大,天太冷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没事。”江夜摆手告诉方劲,“我以前虽然一直和老五呆在一起,但是却都没有好好陪过他,现在他做了,我想和他单独呆一呆……你在一边侯着吧。”

“是。”方劲没有意见,后退了十几米,远远的站在了江夜后面。

江夜那边,从旁边的贡品里拿出了一瓶酒,就那么在老五的石碑旁边席地而坐,靠着石碑,摸着石碑,笑了起来:“老五,你说是不是挺搞笑的,以前你和我一直呆在一起,我都懒得关心你,没事还踹你几脚,现在临了人死了,我却跑来关心你了,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啊。”

江夜拿着酒,举起来告诉老五:“这是你最喜欢喝的汾河,现在你人不在了,也只有我一个人喝了,你以前在部队里,我不让你喝,现在我敬你,希望你在那边可以喝得开心,再也不用担心这些破事……”

说着,江夜自己拿起酒罐喝了一口,接着把酒瓶里剩下的酒,全部倒在了地上。

“九年……”江夜说,“你当兵当了九年,你跟了我九年,你说,人生到底有几个九年,你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跟着我,但是当哥的,却连你结婚都没有见证,连你孩子都没有抱过……”

“这九年,你一直都听我的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最后的奥尔巴赫,就算你不抓着他,我有轩辕剑,他也不是我的对手,你为什么要回去找他,你为什么要那么听我的话,这一次你可以不听的啊!”

“这一次你可以不听的啊!”说着说着,江夜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你难道不知道,只要你活着,哪怕奥尔巴赫跑了,我都无所谓,你活着,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你可以不听我的啊,你可以不听的!”

说着,江夜抱着酒瓶,跪在地上,重重的把头撞在了地上:“是当哥的对不起你,是我下了错误的命令,你可知道,就算现在我躺在里面,也不想你躺在里面,老五,哥错了,哥错了!”

江夜跪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往下,到最后那悲意抑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他蜷缩着跪在老五碑前,抱着酒瓶,哭得声嘶力竭。

男人不是不流泪,只是伤未到深处。

可一旦那悲到了心中,那哭起来,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动容。

江夜无声的,全身蜷缩着,头顶在地上,脑袋不停的撞着冰面,可就是不发出一点声音,这比咆哮出来还叫人痛苦。

远处,方劲看在眼里,也是默默的抹着眼泪。

这个画面太叫人动容了,他从来没有看过江夜这么哭过,哪怕是丢了命的伤,他也从来没有这么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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