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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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

却说这一日阳光普照、朗日当空,端的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疾风领了秦准的吩咐,一早便赶去上京城西南角的千香阁办案。

这一处千香阁,原本有个讲究。

若依着掌柜徐当家的话来讲,本店乃制香世家,自祖辈于巴蜀发迹北迁进京起,三代单传至今。

时值南景国力强盛、民生康富,因而上至世家公子下至平头百姓,皆以焚香煮酒为乐,且此处千香阁所制香料品质上乘,故而来往宾客时时络绎不绝。

因其名动京师,当年东宫太子的安神香最早便是由此处制成再进贡宫内,后续一应补货也仍交由阁内作坊烧制。

制香一事,其中用料冗杂、工艺繁复,若要依秦大人前言辨别其与寻常香料不同的微末之处,仍需寻至制香源头,细细探查。

故而尽管镇抚司今朝仍尚存着许多安神香,但疾风仍揣度着小心,突袭此处香阁,以期自源头处截留最确切的线索。

锦衣卫此番来得匆忙,去得急促。

疾风按着兵法里“声东击西”的招数,先领着一队锦衣卫自城东南的长乐街里绕了一圈,吓得揽月楼张掌柜以为自家新觅来的花魁又犯了事,正欲出门迎驾,却见那副统领疾风大人领着一队人马又直奔西南角的千香阁而去了。

这壁厢张掌柜的心甫揣进肚里,那壁厢的徐掌柜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慌乱间未曾做过丝毫准备,便叫疾风顺利闯入香料作坊中拿走了安神香的一角原料。

香料甫一到手,疾风便车急马快,自去紫禁城里与秦大人会合。

却说秦准这面才下了早朝,再携了疾风前去养心殿面圣述职时,不觉早已日上三竿。

——因泾央城水患一事涉及江南沿岸诸地、兹事体大,颇受乾元帝重视,向时疾风领命前去探查牵扯入太子巫蛊案的章东县方府消息时,车马杳杳,也曾途径江南诸多州府,故而今朝乾元帝特遣来疾风亲述其一路见闻。

正当时,因乾元帝另召见了吏部翁让拟定派遣钦差抚恤江南各地之事,秦准便与疾风一同在殿外候着。

疾风等得无聊,兼并今日本就起了个大早领着锦衣卫城东城西跑了一回,此时便犯了午困,正昏昏欲睡间,却猛然想起一事,因道:

“那章东县原在两江以东,与大人您从前在江南的府邸相距不远,因而此一番前去办案时,属下便兀自多事替您额外跑了一趟秦府探看。”

秦准抬了抬眼。

当年秦府遭难,父亲被免官押解入京问刑,自己与庶兄也一并入了刑部大牢收押,府内一众仆役早已作鸟兽散,那里原只剩一座空宅。

因道:“我记得从前在家时,曾在庭院栽下数株矮脚桃树,不知你去时可曾见其花开?”

疾风觑了眼秦大人,才斟酌着开口道:“属下正要说起此事。我去时秦府已遭逢火灾,全府上下付之一炬,现下只剩灰扑扑废墟一片了。这火来得莫名,属下在江南暗中探查多时也未得线索,又因方府巫蛊案与泾央城水患事态紧急,属下不敢在江南耽搁太久,只好先行入京述职。”

他顿了顿,复又补充道:

“当年大人您府上被构陷谋反一事本就疑点颇多,秦老遇害后,二皇子一党又趁乱上位,吞下秦老当年所御两江五州县、广为安插党羽,故而依属下愚见,秦府这把火或是由二皇子指使而起,必与当年秦府被构陷的始末有关。”

秦准闻言眸色一黯。

早在五年前秦府被人构陷之际,乾元帝便遣了专人将府上一应器物文书查抄搬运至京中,李熙承此人一向心思缜密,若有蛛丝马迹必不会疏漏。

那么究竟又是为了什么,相隔许多年后,幕后之人仍要大费周章、将早被搬空的秦府付之一炬呢?

秦准正思索间,却见御前的章公公推开门,说陛下已得了空,要请秦准疾风两位大人进殿议事。

秦准闻言便收了思绪,携着疾风起身入殿。

章公公领着二位大人进殿后,却并未久留,踩着小碎步风风火火出了紫禁城。因着他在御前极受倚重的缘故,这一路上畅通无阻,转眼便已至二皇子府邸。

却说这壁厢他被府上门童领着,甫一进门,抬眼先是一惊:只见这处府宅累石造景,曲径通幽,另兼有溪水潺潺,好不气派。

那章公公原也是跟在御前多时见惯了世面的人物,今朝见了这等光景,心下也是暗自称其招摇奢靡。

此刻二皇子正端坐前厅与人议事,却听门外仆役通传:御前的章公公携着陛下口谕,要殿下即刻起身入宫觐见。

二皇子近日因着刑部吴越犯事的缘故,为避秦准锋芒,称病久未去上朝。

因而乍闻此言,他一时变了脸色,对下首三皇子道:

“前些日子我已依你之言,推了那兵部钱钺出来结案。却不知那个李熙承今朝又唤我进宫做甚?”

未及三皇子答话,默坐一旁的徐由却忽开口道:

“属下听闻,近日那秦准曾派手下锦衣卫去往江南一地探查章东县方府消息。那方府本因当年太子巫蛊一案遭难。陛下今朝唤您前去,想是因为此事。”

三皇子闻言,先是捻着茶杯悠悠笑了一回,未曾开口,只是打眼瞧着上首的二皇子,慢慢等着他起先发话。

那二皇子淡淡觑了徐由一眼,扫及其侧脸的骇人烧伤,有些不自在地皱了皱眉。

这徐由本名唤秦攸,原是当年两江巡抚秦如柏之子,也即眼下最令自己头痛的那个锦衣卫统领秦准之兄。

当年自己偶然得知隶属太子党的沈知微在江南时曾与秦府有故交,因而尽管秦如柏为官多年一向不党不群,但为防秦府有朝一日或可成太子助力,他还是先下手为强,以秦府做火引,假拟谋反之名重创太子一党。

若说起其中原委,当年自己原也是借了秦攸之力,这才能成此一举。

然而尽管如此,秦攸这般为搏荣华富贵卖父卖府求荣之人,二皇子他却一向最是瞧不起,也忌惮此子非常。

似这等魑魅魍魉,当年他本欲事成后一同将其除去,但耐不住三皇子求情,说秦攸之母孙氏与徐太妃原有故交,这才得以将此母子二人从刑部大牢中救出。

不过,为防事情败露,在放秦攸出狱前,二皇子还是命人毁去了此子容貌,又用焦炭毁其声带,如此便音容相貌一概不复往前,又兼更名改姓成了“徐由”,自此二皇子才肯任其常伴三皇子左右行事。

二皇子思及此处,便移开视线,转脸对三皇子道:

“钱钺那个被卖入花楼的相好,不是一早便被徐由借着掳走卿青一事悄无声息地救出来了吗?这个方府方姑娘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还与当年的巫蛊一案有牵连?!”

他阴沉着脸想了一回,自觉了然,便喃喃道:

“必是那太子偷梁换柱,将这方姑娘的消息假传秦准,不想我这大哥此番竟是学聪明了,这一遭原是想借着秦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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