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 来自府城的求助

沈元吃过晚饭没有留下过夜,执意要回学塾,周氏见挽留不得,只好让去新药铺那边守夜的秀儿送沈元,怕他在路上走丢。(WWW..CC⊙說

等人走了,周氏叹了口气:“六郎这孩子读书刻苦用功,将来肯定有出息。”

惠娘笑着问道:“那若是将来沈家子侄中只有一个能出人头地,你希望是谁?”

“那还用?肯定是家里的臭子……但做人不能太自私,好处都留给自己!其实在沈家,我们也就跟六郎的爹娘亲近些,不过头年里他们让六郎住到家里来,我没同意,得罪了他们。”

惠娘微微摇头未置评。

这些都是沈家的家事,她不好插嘴。等把账目核算完,惠娘把账册拿了过来,同时把识字的沈溪和玉叫过来:

“姐姐,这八月份的账目已核算完,印刷坊少了苏掌柜他们的大订单,利润不比前几个月,只有五十多两银子的进账,两边药铺加起来有三十多两,合起来不到百两。姐姐让郎好好算算?”

周氏连忙撇手:“哪里用得着,我还信不过臭子呢。不过咱这收入一下子变得这么少,也的确该办法了。”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两个女人都沉默下来,主要是为印刷坊的未来考虑,毕竟药铺的收入基本稳定,年初闹乱贼那会儿,生意好的时候,两个药铺加起来每个月能六七十两银子的进账,到后面每个月的收益在二十两到三十多两银子之间浮动。

“娘,孙姨,你们是不是先问问我?关于印刷坊似乎我更有发言权……”沈溪看着两个相视发呆的女人,忍不住插了一嘴。

惠娘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看向沈溪,哑然失笑:“罪过,罪过,竟忘了咱家的掌柜……姐姐,咱也别多了,也不明白,还不如直接问问郎就是了?”

周氏骂道:“就是这臭子得罪了苏掌柜,不然咱接了苏掌柜的订单,会只赚这么儿钱?”

沈溪吐吐舌头,抗议道:“娘可真会赖人,苏掌柜给咱连环画定的价格是二十五文,每本才赚十多文钱,每个月拼死拼活的也就不过多赚几十两银子……何况有了这一次,以后不一定会被压价到二十文、十五文,赚不到钱不还很辛苦,何苦来着?”

“现在工轻松,坊那边印刷师傅和工人都稳定下来了,每个月还有几十两收益,不是挺好的吗?关键是咱没被苏掌柜的气势给镇住,以后做生意咱就不至于落在下风,这分明是赚,不是亏。]”

“去去去,钱多了就是赚,钱少了就是亏,你个臭子哪里有那么多歪歪道理?信不信我打你?”

周氏举起手出要打人的架势,沈溪正要躲开,突然起,他已记不得有多久没被周氏真正打过了。

以前周氏举起手,要么是真打,要么是追出去很远直到他逃掉,可现在周氏举起手最多是吓唬一下,就算他在跟前,也不会真的落在身上。

惠娘笑着劝道:“姐姐莫动气,郎才是印刷坊的大功臣,他做的事情光凭你我可做不出来……还是听听郎的打算吧。”

“没什么打算,就这样继续印书,印连环画,等我把彩色年画的事情弄好,看看能不能寻个好的代理商。”沈溪咧嘴笑着道。

惠娘头:“以目前坊的运营,算是不错的,回头咱再把那些工具保养和翻新一下,再给下面的伙计发一些奖金,这样他们做起来也更有动力。”

沈溪不得不承认,惠娘在笼络人心上很有手段,无论是周氏,还是她买回来的那些丫鬟,还有印刷坊的师傅和伙计,惠娘都舍得花钱,因为她知道为女人,还是个名声不好的**,必须靠利益来拉拢人。

惠娘从来不在穿着打扮以及家居上过多投入,到现在她出入都是荆钗布衣,连盒胭脂都舍不得买。

沈溪摇了摇头,也陷入了沉思。

其实印制彩色年画的技术他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但为了保密,他必须要把核心技术藏好,免得被人偷师去。

以他现在的身板,为了达到技术保密的需要亲自上阵印刷显然是不行的,要确保技术不外泄,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在印刷流程上做文章。

这年头工匠普遍有个缺,就是自扫门前雪,木匠不懂印刷只会做木工,印刷工匠只懂得活字排版和印刷这些,并不懂如何造印刷工具。沈溪要印彩色年画,最重要的是把几样核心技术分开来做。

他的设并不复杂,就是再开设一个坊,与原来的印刷坊分开运营。印刷坊负责印刷彩色年画的半成品,再把半成品拿到新坊进行二次加工,不但两边技术互相保密,新坊的人最好也要跟旧坊的师傅、工人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如果两个坊都开在宁化县城,要断绝两边的联系是很困难的。

沈溪认为最好是能来个异地加工,初期分成两个坊,后期甚至每道工序都专门设立一个坊,彼此之间只负责一项,互不干涉,这样一来,竞争对手莫不清楚虚实,自然就达到保密的要求。

……

……

转眼到了九月初,秋收到来,沈家仍旧是一家不合。

老大沈明文及妻儿把客栈当成是家,自然不会回乡下帮忙,老幺沈明钧和周氏做事也忙,抽身不得,连沈明有和老太太也都不回去,桃花村里的田地就全部交给三房和四房的人做。

老太太自从上次带沈明有到药铺后巷的院子,商量让周氏去茶肆当掌柜遭到拒绝后,便再就没踏足幺房的门槛,老太太分明是在生周氏这个儿媳妇的气。

到后面惠娘印刷坊红火的事传到老太太耳中,她自然不会到,这印刷坊名义上是惠娘的,但其实幕后的大股东是周氏。

茶肆的生意仍旧清淡,在裁撤伙计,给韩五爷等人降了工钱之后勉强维持着。

这段时间,药铺和印刷坊也都风平浪静,没什么波澜,银子赚得不少,但却再不会有刚开始印刷连环画时的暴利。

就在这时,府城的一封来信打破了宁静。

信是直接送到药铺给周氏的,周氏不识字,只好等下午沈溪放学回来交给他看。

沈溪看过信后,觉得这封信的意义非比寻常。

其实这算是一封“求助信”。

来信的是沈溪的姑姑,也是他玩伴杨文招的母亲。

这是杨家第二次以杨沈氏的名义给周氏写信,第一次是找机会亲近一下,毕竟同做药铺这行当,结识后彼此也有个照应。

设好是好,但双方本身并没有生意来往,加上这边药铺的掌柜惠娘又是个女流之辈,不能到处走,这事也就搁置下来。

这次来信,沈溪的姑姑告之,杨家药铺经营不善面临倒闭。杨家欠下的外债不少,连基本的药材都供应不上了,在苦无出路之际,到沈家还有个人在宁化县城的药铺当掌柜,于是写信求助。

来信中杨沈氏并未及太多关于药铺的细节,只是让周氏亲自往府城去一趟商议,沈溪能从字里行间感觉出来,杨家药铺已经非常危急,必须要得到外来资金投入才能解决问题。

杨家人之所以没有亲自到宁化县城来,是担心周氏在药铺里占份额不多,没什么话语权,加上不太清楚药铺东家惠娘是否有跟他们合的兴趣。

沈溪从信中看到的不是杨家的无助,而是看到了今后扩张的方向。

如今不管是药铺还是印刷坊,经营已经陷入瓶颈。宁化弹丸之地,市场已经趋于饱和,如果继续窝在宁化县发展,就算继续赢利也是蝇头利,缺少苏遮柒这样有实力的商人,做什么都会因市场太而被掣肘。

但若生意做到汀州府去就不同了。

虽然比起福州、泉州来,汀州府城也不是很大,但市场规模却比起宁化来扩大了数倍。汀州府城处在前往江西赣州的主要官道上,南来北往的客商明显要比宁化多得多,到那里做生意也更容易寻找到合伙伴。

沈溪不敢怠慢,赶紧让红儿去把惠娘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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