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对照地图看了一阵,推测此地即是图中的“潘多拉的盒子”,但里面的情况还无法想像,得下去探到底才见分晓。
司马灰让众人暂作休整,然后对高思扬说,从这附近的古树爬上去。应该能找到一条通往地面的隧洞。如果里面没有发生坍塌,你和“二学生”也许还有机会回去。
“二学生”连忙摇头,表示坚决跟司马灰等人一条道走到黑,只是手里攥着根木头棍子,觉得胆气不足。
罗大舌头说“二学生”你小子也算有种,告诉你跟着我保准不会吃亏,你可别小瞧这根棍子,解放前在关东有路放山的老客,说白了就是在山上挖人参的参帮,他们钻到不见天日的老林子里,身边宁可不带土铳,手里也得握着一根棒子,那叫“索宝棍”,上边还得拴俩老钱,年份是越吉利越好,象什么康熙通宝乾隆通宝都成,只要这“索宝棍”在手,自然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司马灰没空听罗大舌头胡说八道,他又告诉高思扬和“二学生”,这个代号“潘多拉的盒子”的地方,很可能是个极深的地下洞穴,我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危险,只知道它肯定会有危险,你们通讯组剩下的两个幸存者,能活到现在也算命大,但每个人的命只有一条,你们可得仔细掂量掂量再决定。
高思扬心中也早有打算,通往地面的隧洞位置在哪,以及内部是否发生过坍塌,全都无从得知,如果没有胜香邻这样的专业测绘人员,即使手中有罗盘和地图,她也根本找不到路,再说就算返回了地面,也仍是置身于阴峪海莽莽无边的原始森林,那地方凶禽大兽出没无常,谁能活着走得出去?现在唯一生存下去的希望,就是跟司马灰一起行动。只要众人紧密协同各施所长,哪怕当真是万丈深渊,也不见得有去无回。
司马灰见高思扬表明心迹,到了这个地步也就不能再全盘隐瞒,于是大致说了自己当初跑到缅甸参加世界革命,游击队溃散之后,逃至野人山裂谷遇到“绿色坟墓”,身边同伴死的死亡的亡,返回国内后为了揭开“绿色坟墓”的真面目,又跟着宋地求参加了一支考古队。穿过苏联人钻掘的罗布泊望远镜,并在地底极渊中得知“绿色坟墓”这个境外的地下组织,妄图潜入地心寻找某个巨大的“秘密”。关于这个秘密,几千年来有着各种不同的说法,有说是“神庙”,有说是“黑洞”,也有说它是“古代敌人”,它就象是一切灾难与恐怖的根源。不论“绿色坟墓”的企图如何,追根搠源总是由司马灰等人而起,他们的命运也早已同这些谜团纠缠在了一起。唯一生存下去的意义,便是去寻找终极的答案,此时通往谜底的“潘多拉的盒子”就在眼前,但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路途则充满了未知和死亡。
司马灰简单说了遍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至于“古城密室中的幽灵电波、失踪的苏军潜水艇、极渊中的时间匣子、行踪诡秘的赵老憋”之类内情则只字未提,毕竟这些事极为离奇古怪,又事关重大,他不想轻易吐露。
高思扬和“二学生”没想到这件事牵扯如此之深,对方有所隐瞒也合乎情理,但高思扬还不敢轻信,“绿色坟墓”与“潘多拉的盒子”有什么关系?
司马灰知道此事终究绕不过去,就说夏代洪荒泛滥,禹王开川导河,将内陆洪水引入禹墟,又把拜蛇人视为神物的一块石板沉入地心深渊,后世称此物为“禹王碑”。拜蛇人则妄想重新掘出石碑,从而摆脱夏王朝奴役驱使的命运,所以在禹墟中存有大量神秘诡异的记载,考古队破解了夏朝龙印之后,得知深山洞窟中埋有“天匦”那东西早在神农氏架木为巢时就已经有了,只有找到它才能进入深渊,但司马灰也不清楚“天匦”究竟为何物。如今掌握的线索仍是有限,仅知道“天匦”可能就在阴峪海下的洞窟里,春秋战国时楚人崇巫信鬼,认为这洞窟通着地脉,底下是锁鬼的背阴山,这些环壁重迭的洞穴,大概都是楚幽王时期开凿而成,据说埋有古楚国重宝密器,看其形势阴森险陡,仿佛真是通往地狱的大门,那些幽冥之事虽然难辩虚实,可一旦选择进入“潘多拉的盒子”,即使没有阴魂恶鬼,也肯定要遭遇许多难以预想的危险,生命的终点是死亡,这条路却未必有终点。
高思扬对“禹王碑”之类的事情并不了解,此时不用问也知道司马灰是擅自行动,她沉吟片刻,仍决定跟随众人深入地底,对司马灰说道:“我现在是回不去了何况我这条命是你救下来的,因此不论前路如何艰险,我都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但愿你所言属实。”
众人见高思扬愿意同行,无不深感振奋,司马灰当即着手部署,吩咐众人各自检查枪支弹药,配备“1887式杠杆连发霰弹枪”的队员,此前都携带六十发“12号弹药”,沿途使用过半,就从“二学生”的背囊中,取出备用弹药进行补充,罗大舌头那条加拿大猎熊枪,口径大射速慢,耗弹量低,他自己带的四十发“8号弹药”已足够使用,而火把却只剩下三分之二,司马灰觉得消耗过快,就让“二学生”负责将烧尽的火把留下,如果途中发现可燃物质,还可以重新利用,并把胜香邻的猎刀分给“二学生”防身。
胜香邻检视了一遍物资装备,有些担心的对司马灰说:“矿灯的电池还很充足,而且利用电石发光照明远比火把持久,又能探测地下空气质量,我估计剩余的电石至少可以持续照明二十天,取暖的毡筒子只有三套,轮流使用也可应对,这些事都不成问题,可咱们携带的干粮有限,仅能够维持数日所需。”
司马灰想了想说:“这也没什么,必要时可以采集云芝木菌为食。最大的麻烦是地图悼到此就没有用了……”说着话他攀上半米多粗的树根,向洞窟深处窥探,忽听底下传来一阵怪叫,声若龙吟。
司马灰听得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其余几人还在整理枪支火把,听到这鬼哭神嚎也均是耸然动容。
罗大舌头倒吸了一口寒气:“我听这动静……八成是镇在背阴山下的恶鬼!”
司马灰想再听个清楚,却又沉寂无声了,不禁奇道:“我怎么觉得像是夜猫子?”
罗大舌头道:“据说夜猫子叫和鬼哭一样,不过地底下有鬼的可能性,远比有夜猫子大多了,况且听到夜猫子叫也不是什么好兆头,它那是躲在黑暗中数人眉毛呢,数清了就要有阴魂前来索命了……”
司马灰道:“你不危言耸听就得死是不是?咱们从现在开始应该坚持一条原则,别怪遇到什么变怪离奇,千万不能以知之论不知,凡事都必须眼见为实。”
胜香邻说:“这个地底洞穴的历史何止万年,早在神农架山脉还未从汪洋中崛起,他就已存在于古岛之下,那时候别说有鬼了,连人也没有,所以阴山锁鬼之说并不属实。不过地底不明之物众多,还是点燃火把探路才算稳妥。”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罗大舌头为了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就说:“想我罗大舌头前半辈子那也是为了解放全人类而斗争的,追求的全是真理,谈论的都是主义,死都不怕,还怕鬼不成?”说完就用手指蘸了点唾沫,涂到自己的眉毛上,随后挎上加拿大猎熊枪,打开矿灯走到前面探路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