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妧妧

说起来莫星宇之所以这么着急地找司妧出来,其实只为最后自救一波。

江恒去了一趟洛安出差,返程之前突然通知他,如果还是没有司妧心里那人的线索的话,便也不用再查了。

说实话,莫星宇刚听到这话,下意识还以为听错了,再三确认下得到肯定的回答,他一颗悬着许久的心才终于放回肚子里去。

然而不幸地是,这颗被绑架了好几个月的心才刚刚落下还没一秒钟,就又听电话那端的江恒淡淡道:“这次在洛安,我见了个很重要的人,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事。”

“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妧妧坦白自己的心思,以及追问到底。”

莫星宇当场傻眼,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开始冒热气了。

为了让自己不要死的太难看,他决定铤而走险,极限操作一波。如果能说服司妧不要告诉江恒,自己才是她的意中人,那就也能继续苟活下去了!!

包间里,中央空调的热气蒸腾,吹得他脸都干的发痒。

“妧妧,你就跟我哥好好过下去吧。”莫星宇双手撑着桌面,两侧的袖口被他高高卷起,他的小臂因为撑着劲儿,爆出青筋。

他整个人上半身朝前倾,那着急崩溃的模样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狼狈,“算我求求你了。我也会和——”

司妧坐在他对面的位置,看他这般躁动模样只觉得无厘头的头大,明明两人间隔着不算近的长桌距离,却不自觉有种他随时要跳起来抱着自己大腿的失控错觉。

对不起,真的不怪她物化莫星宇,实在是他现在这副样子太像一个即将挣脱项圈的…二哈。

她额头重重磕在桌面上,一只手艰难地向前伸出来,做了个stop的动作,无语道:“星宇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怎么会!”莫星宇急忙站起身,正准备从口袋里掏证据,门外在这个时候传来敲门声。

他收回动作,重新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司妧也赶紧带上口罩,脸朝着地面,头也没抬,就着刚刚的姿势,枕在胳膊上。

莫星宇出声后,门从外面被推开。

还是刚刚那位穿着制服的服务员,他推着餐车缓缓进门。

在桌边停下后,他朝着两位姿态怪异的客人点了点头,“打扰了,现在给您上菜。”而后小心翼翼地将餐车上的盘子一个一个端上桌子。

其实他刚接手这份工作并没多久,但就仅凭他浅显的不过两月的工作经验,也觉得包间里的这两位客人不正常。

上菜的同时,他也在屏息关注着房间里两位客人间诡异的气氛。

那位男客人一脸的上火模样,眉头紧锁着,像是极其不悦的样子。而那位女客人则是看上去就纤瘦单薄的厉害,而且一直趴着,瞧着就没有什么力气的样子,还捂着脸,似乎很怕陌生人靠近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是长期受到压迫的人才会这样怕生。

上菜期间,他几次想开口问那位女客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是否需要帮忙报警。

然而思虑之下,还是觉得不能过于冒进。上完菜后,他也没着急走,正纠结着要说点什么,莫星宇急了,“没事的话,请帮我带上门出去吧,多谢。”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莫星宇一眼,颔首道:“好的,先生。”

又将视线落在司妧单薄的背脊上,“女士,如果有什么问题,请随时通知我们。”

司妧虽没抬头,但他还是坚持抬手指了指桌面左侧的一处红色小按钮,“按下按钮,我们工作人员就会接到呼叫,会立刻过来。”

话里话外暗示明显,司妧恍惚意识到对方应该是误会的什么。

她直起身子,稍稍转了个角度,压低了声调,“谢谢,我没事。”

等他重新出去后,司妧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如同之前的莫星宇一般,无奈地撑了撑额头,“真的,这是我长这么大听过最离谱的消息了。”

困扰了她好几月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莫星宇之前所有怪异的举动都可以解释了。但是这个结果真的是她将脑子晃三天三夜也晃不出来的那种。

莫星宇往口袋里摸的手都顿住了,“你、你别这样无所谓的模样啊,我都快被这个秘密给折磨疯了。”

司妧直起身子朝后靠,慵懒地倚在椅子的靠背上,双手在胸前交叉着,“来吧,星宇哥,你尽管开始你的表演,把你所有知道的信息都说出来,我给你各个击破。”

“难道你不是从高中时候起就暗恋我的吗?”莫星宇垮这个脸,将那张粉色的信纸拿出来,“我都看明白了,你给我表白的情书。”

“你说什么?”上来就是一个暴击,司妧差点没接住。

“情书啊?!”莫星宇走过来,将那张粉色信纸递到司妧面前,长时间的摩挲,都快磨包浆了,“我研究好久才看明白,你说就和我绑定一生一世——”

“等等下!这上面有一句完整的话吗?”司妧瞪大了眼睛,急速打断他的话,“哪、哪一句??”

莫星宇理直气壮中还夹杂着点小委屈,手指指着那几个字母和周围他红笔圈出来的数字,“这!”

司妧紧急闭了闭眼睛,而后长长舒一了口气,细长的手指按着太阳穴,无奈道:“那个……星宇哥,虽然你分析的很高级,但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草稿纸呢?”

莫星宇傻了眼,这不可能啊,他明明逻辑链都理顺了啊?!

“J、H、W、B、D。”他一字一顿读出那几个字母,“这不都写的很清楚了吗?就和我绑定?”

司妧只差噗嗤一口笑出了声,她抬眼扫了一眼莫星宇,那眼神里满是深意。

“虽然我一时没想起来我当时为什么会写这几个字母,但是我可以确定,绝对不会是你想的意思……”

“是……吗?”莫星宇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但也因为她的再三否认,心里倒是放松了许多,一直压在心头好几个月的大石头终于被推开,他得到了救赎!!

莫星宇兴冲冲地拉着自己椅子坐的离司妧近了许多,语调都轻快了不少,“那你还能想起来是什么意思吗?”

司妧舔了舔唇,心里默念着拼了几次试试看。

忽而想起那天自己看到江恒同那位成熟美丽的学姐的互动场景时那不高兴的情绪,不自觉读出了声音。

“江、恒、王、八、蛋?”

话音落,她与莫星宇的视线对视上,那一瞬间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司妧尴尬地吞了吞口水,“这个……虽然一言难尽。”

“但、这就是我当时的真相。”

莫星宇这一刻只觉得自己是个愚蠢但极度幸运的小傻瓜。

他再维持不住长久以来在司妧面前哥哥的伟岸形象了,抱着她的手委屈极了。

“那你没事干嘛说你高中暗恋别人,还给人写情书啊!!你知道哥哥我这段时间过得有多憋屈吗?!”

“我为了让你走上正道,你知道我做了多少努力吗?你知道我牺牲了多少,付出了多少吗?!”

“我生怕你对我情根深种,不光害惨了我,还害惨了我哥,你知道我这段时间心里压力有多大吗?”

“我一看到我哥,我就觉得我在给他戴绿帽,而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这怎么可以呢!!我哥那么优秀的人生,怎么能因为我而有一个巨大的污点呢!!你知道我多害怕吗?”

他像祥林嫂般,持续不停地输出苦水,司妧就就那么面色僵硬着任由他抱着自己的一只胳膊哀嚎,连句解释的话都插不进去。

到最后,她甚至是安慰地将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挪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哄小孩一样对他道:“好了好了,没事儿了啊,别哭了啊。”

可莫星宇还是不停地在絮叨。

没办法,司妧想转移下他的注意力,“星宇哥,你看你现在,哪里还有半点刚进门时候的气势。”

“人家服务员看你之前那气场都以为我是被你胁迫的受害者呢。”

“别难过了,赶紧支棱起来,啊?”

莫星宇怨愤地抬眸,松开一直禁锢着的司妧的手,“我再也支棱不起来了。你不知道,我哥他老那么三更半夜地追着我问,我精神压力有多大!!”

“我都精神衰弱了好吗!”

司妧本来还上扬的嘴角突然凝固,“你是说,江老师他问你?”

莫星宇刚要回答,不远处他原本坐着的位置上,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起身走过去,看了眼来电显示,理了下领结,轻咳了声,挺直了腰板,然后才接通了电话。

“喂?”他转瞬间换了语调,又是一副霸道总裁的模样了。

司妧却还在想刚刚莫星宇的话,静静地坐在一旁,垂下眼眸,心思百转千回。

没多久,莫星宇挂了电话,然后走到她面前,“妧妧,临时有急事,我不能送你回家了,得先走了。”

“我打个电话,让泰和派辆车送你回去,行吗?”

司妧点了点头,她确实需要些时间冷静一下。

她目送刚刚还鬼哭狼嚎,这一会儿的功夫又变身成功精英模样的莫星宇出了包间,听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你等我电话哦,司机到了我通知你。”

缓了缓,司妧向前伸了伸手,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温水。

包间的门在这一刻,再次敲响。

然而并没有等她有回音,那门便被人从外面直接推开,她慌乱地想要再次带上口罩,却在余光看到门边进来的人时,停下了动作。

“司妧,好久不见。”梁西洛着一身黑白色系小套装,依旧带着上次见面时那副墨镜,站在门边,朝着司妧勾了个勉强的笑。

“梁老师。”司妧讶异地抬眸看着她,却意外地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敌意。

梁西洛踩着双尖头细跟的裸色高跟鞋,款步走到她面前,单手摘下眼镜,音调有些尖刺,“真好笑,当初我竟会信你的鬼话。”

司妧尚有些反应不过来,“梁老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我早该想到,混你这个圈子的人——”梁西洛一手拿着那副墨镜,抵在桌面上,开口的语气充斥地鄙夷情绪,“又怎么可能干净单纯?”

“占着江太太的身份,也没见你多珍惜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司妧,自觉是个高贵的审判者,“想来江恒的家世是满足不了你的胃口的,今天这个开法拉利的,看上去随手掏出来的零花钱怕是能抵上我们江教授的年薪了吧?”

原来如此。

司妧挑眉轻笑了声,慢条斯理地执起一旁的湿巾擦了擦手,“梁老师的想象力,总是很丰富。”

“不敢承认吗?”梁西洛低头,手指划拉了几下手机,将照片在司妧面前扬了扬,“真抱歉,我手里可是留了证据呢。”

“你说,我们骄傲不凡、天才般的江教授,无情地告诉我说只爱自己的太太,绝对不后悔拒绝我的追求的傻瓜。”她得意地笑着,抬手挽了挽鬓边的碎发,“如果他要是知道他口中需要保护的太太,竟然背着他在外私会鲜肉富二代,该受到多大的打击呢?”

司妧面无表情眼神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后突然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

“梁老师,不管如何,我都该谢谢你。”她起身拎起包,绕过梁西洛往门口的方向去,“我想我的先生,应该不会生我的气。”

“毕竟他很爱我,不是吗?”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