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回鹅骨何处来砒霜胡搅蛮缠非荒唐中

叶家兄妹一边往天香楼走,一边讨论要怎么套管元仲的话。

“管元仲是个见惯大场面的人,估计不会轻易把实话吐出来吧。”叶知远见过管元仲,深知这人面面俱圆,心里不免有些疑虑。

“我们先不说余逸年的死因,把这盆水搅浑,看看这管元仲如何反应再说。”

管元仲看到叶知远兄妹联袂而来,愣了一下,他是个圆滑的生意人,赶紧上前招呼:“哟,叶捕头来啦。旁边这位姑娘是?好像也见过,是令妹吧?两位光临敝店,是吃饭还是喝茶听曲呢?”

管元仲这话是对叶知远说的,但眼神却暗暗留意叶知秋,他倒不是猜到兄妹二人的来意,他是怀疑偷走《梦溪笔谈》的人就是叶知秋。可他不知道,那本书的确是落入了叶知秋的手上,但偷书的却是杜蔓青。

“管掌柜说笑,以我的俸禄,可不敢随便来你这吃喝啊。”叶知远笑了笑,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管元仲陪着笑脸道:“叶捕头才是说笑呢,不管怎样,贤兄妹来了,我们天香楼也要好好招呼一下,来啊小豆子,二楼‘梅兰竹菊’那还有空的厢房吗,赶紧收拾一下,招呼客人。”

叶知秋连忙说道:“不用不用,管掌柜是吧?随便在这大堂里找个位置给我们就好。”

“好,小豆子,把那边靠窗的雅座给我收拾一下。叶捕头,叶小姐,请!”管元仲找了张桌子,请兄妹俩过去。

叶家兄妹在靠窗那坐好了,小豆子端上一壶老君眉。管元仲殷勤招呼道:“两位想吃些什么呢,九制蜜汁烧鹅、芦笋焖鸡、清蒸鲈鱼,再炒个蒜蓉菜心可好?”

“别别,太多了吃不完,我们最见不得别人浪费。给小半碟烧鹅,再炒个雪里红就好。”

“叶小姐朴素节约,好家风,好家风!”管元仲竖起了个拇指。

在双方客套声中,叶知秋向叶知远使了个眼色,叶知远随口问道:“逸桐坊的坊主余逸年,管掌柜还记得吧?”

管元仲点了点头:“当然,当然,那次在章大人的府上,余坊主还大显身手来呢。就是后面失手了弄得大家不甚尽兴。”

“管掌柜与余坊主可有交情吗?”

“其实余坊主偶尔也会来小店吃个饭,来多了就熟脸了,但谈不上什么深交。”

“这两日你就没听说余逸年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余坊主没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啊?叶捕头,请喝茶。”

“是真的,余逸年确实死了。”叶知远接过茶杯,缓缓地说道,目光紧盯着对方,看他作何反应。

“哎呀,可惜了余坊主这个人才了。我们楼里好些乐器还是从逸桐坊购入的呢。”管元仲连连摇头叹息。

叶知远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异样,继续问道:“对了管掌柜,你最后一次见余逸年是什么时候呢?”

管元仲心中一凛,仍泰然自若答道:“原来叶捕头这次前来,并不是来吃喝的,是为了余坊主的死而来的呀,我想想啊,大前天接近中午时分,余坊主来了小店,但他没在这里吃饭,订了一只烧鹅和一壶酒让我们傍晚送到逸桐坊去。”

叶知秋笑着插了一句嘴:“天香楼这么多客人,管掌柜这也记得,记性可真好。”

管元仲怔了一怔,也笑道:“因为是熟人,我就过来与余坊主打了声招呼,他要的两样东西是小店的招牌,所以就清楚记得了。”

“那管掌柜后来还有没有再见过余逸年呢?”

“没见过。”管元仲肯定地答道。

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何满江与管元仲到底谁在撒谎呢?

“那管掌柜是不知道余坊主是怎么死的咯?”叶知秋轻飘飘地问。

“叶小姐真会讲笑,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叶知秋面色一端,沉声说道:“你不知道,那我我来告诉你吧,余坊主是被噎死的!”

“被噎死的?”

“没错,主要是你们的烧鹅斩得太大块了。你说,这算不算是天香楼的责任?”

管元仲一愣,他可没想到叶知秋会说出这种胡横的话来,连忙辩解道:“叶小姐说笑的吧,小店的客人不少,那些大家闺秀千金小姐的樱桃小嘴都没噎着,余坊主会噎死?”

叶知秋不理会管元仲的分辩,一本正经继续说道:“余坊主的牙齿不好,没咬开,被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就噎死了,所以说余坊主自已也有一半的责任。”

管元仲的脸登时就黑了下来,不悦道:“叶小姐这么说可就有点不讲理啦,余坊主的牙齿不好我们怎么知道呢,他要来买烧鹅,我们总不能不卖吧?再说他知道自已牙齿有问题,吃的时候就该小心一点啊,这怎么可以算在我们头上?”

叶知秋站起身来,气鼓鼓地说道:“不算在你们头上算在什么人头上?余逸年死了,他的那一半责任已无从追究了,只能追究你们这边的。你快把那个斩块的厨子叫出来,让我们带回去审问。”

面对叶知秋的胡搅蛮缠,管元仲有些无奈,对叶知远道:“叶捕头,令妹这是---”

叶知远压低声音说道:“管掌柜,其实我们并不是故意让你们为难,只不过余坊主死了,我们总要说明原因啊。要不这样,你给我们说出一个原因来,只要说得过去,让我们有个交待也就算了。”

“我哪里说得出什么原因来啊?”管元仲眉头紧皱。

叶知秋又插话了:“管掌柜,你就随意编一个嘛,只要合乎情理就行。”

“我哪会编这些?”管元仲气结。

叶知秋想了想,悄眯眯地说道:“要不我帮你编一个?如果编得好,诶,管掌柜,我们以后来这里吃饭……嘿嘿,能不能打个折呀?”

管元仲一听,哟,原来你们这般胡搅蛮缠的目的原来是为了索要好处啊。于是陪着笑脸,“别说打折,贤兄妹以后来这里吃饭全算我们的,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带走。”

叶知秋笑道:“哥哥你听,管掌柜这人情世故就是精通。行,我好好想想,给你们编一个合情合理的原因。啊,我想到了。”

管元仲向叶知秋拱了拱手:“叶小姐想到的必然是一个好的理由,洗耳恭听。”

“余逸年的死因就是--”叶知秋把话拉得长长的。

“吃了你们的毒烧鹅死的!”

叶知秋突然变脸,说出“毒烧鹅”三个字,直把管元仲吓了一大跳,瞪大双眼叫道:“什么?叶小姐怎么能说出这种原因来呢?”

叶知秋不理他,继继说道:“怎么不能?我还没说完呢,余逸年死的那晚,天香楼的掌柜管元仲,也就是你,亲自带了他家的招牌九制密汁烧鹅,来到逸桐坊,跟余逸年畅谈心事。谁知那烧鹅却下了砒霜!余逸年不曾提防,竟然被毒害。”

“管元仲,也就是你,怕被人发觉,在余逸年死后,悄悄到回房里。把桌面、地板、甚至垃圾筐都清理了一遍。可不曾想,有人看到了管元仲,也就是你,曾经在余逸年的房里出现。”

叶知秋一口气说完,又冲管元仲问:“管大掌柜,这样说合不合情?合不合理?”

管元仲一张笑弥佛的脸再也没有了笑容,他也顾不上客气了,直接骂道:“合个屁情理!你给我编这样的理由,到底想怎样?”

叶知秋冷哼一声:“管掌柜,真的是我编的吗?”

“不是编的难道还是事实不成?”管元仲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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