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的大部分女眷都吃惊地站了起来,向萧奕行了礼。
萧奕大步跨过了门槛,目光落在了咏阳的右手上,见那支白玉簪还牢牢地握在她的手里,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咧嘴笑了:“所幸我回来得还及时!”
萧奕的手上正拿着一个红木匣子,他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支金丝细编芙蓉花步摇,上头用红宝石镶的花蕊,栩栩如生,边上垂下三串金色的流苏,阳光下,步摇熠熠生辉,光华夺目。
这是他特意为了南宫玥的笄礼定制的簪子,一直放在书房里,原本就想等着笄礼这日给她一个惊喜。这次去惠陵城走得急,也没来得及和她说一声……还好,总算是赶上了!
咏阳笑了,说道:“好,今日的笄礼就用阿奕你准备的簪子吧。”
女眷们交头接耳,表情中有艳羡亦有感慨。
世子爷和世子妃还真是鹣鲽情深,瞧世子爷这风尘仆仆且身上还沾染着血渍的样子,显然下了战场后连身衣裳都来不及换,就连夜疾驰赶回骆越城,只为了世子妃的笄礼!
这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世子妃从出身、容貌、学识、地位就无一不好,又嫁的如此佳婿,也算是十全九美了……现在也只等她为世子爷添了世孙,那镇南王府的下一代也算有后了。
一时间,好几道目光都在南宫玥平坦的腹部滑过,都在暗忖着同一件事……
这时,镇南王干咳一声道:“还请殿下为世子妃举行初加仪式,免得误了吉时。”
一句话后,敞厅中又静了下来,丫鬟搬来一把圈椅,萧奕向咏阳和镇南王行过礼后便坐下,而南宫玥也又正坐在了席上。
这个小小的波澜后,笄礼继续进行,而敞厅内的气氛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几位夫人不时地瞥萧奕一眼,只见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咏阳为南宫玥插笄,再由赞者,也就是萧霏为其正簪。
如此,初加仪式算完成了!
但笄礼并未结束,之后南宫玥还要和萧霏以及傅云雁一起去换襦裙。
走出敞厅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回头看了萧奕一眼,想确定他还在那里,等转回头就对上了傅云雁带着一丝调侃的清澈眼眸。
南宫玥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低头往前走。
不一会儿,画眉就来了,小声地在屏风的外头说了一句:“世子妃,世子爷让奴婢跟您说,您放心,他现在不走……”
在屏风另一头换襦裙的南宫玥小脸一瞬间涨得通红,似要滴出血来,看得一旁为她换装的萧霏以及傅云雁忍俊不禁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萧霏还算勉强忍住了笑意,傅云雁却是笑得双眼和嘴巴好似三弯月牙,眼神里透着浓浓的笑意。
换了素衣襦裙后,南宫玥又回了敞厅,在萧奕灼灼的目光中,继续又进行二加仪式和三加仪式……足足花费了一个时辰,整个笄礼才算完成了。
宾客们纷纷上前作揖恭贺,笄礼之后还有一个小宴,萧霏和傅云雁自高奋勇的帮着招呼客人,又加之有咏阳大长公主在,南宫玥便厚着脸皮没有出面,致歉告退后,与刚和镇南王说完话的萧奕一同先去听雨阁向两位外祖父报了一声平安,然后就回了他们的屋子。
丫鬟们早就已经在净房备好了沐浴用的浴桶和热水……不一会儿,净房里就传来哗哗哗的水声。
南宫玥赶紧吩咐丫鬟们准备膳食,挑的都是萧奕喜欢的食物,左不过是一些肉食和甜的点心。倒也不用特意做,因着今日有小宴,厨房本就有所准备。
一碟碟菜肴点心如流水般端上,一下子就摆满了一桌子。
不多时,水声停止,着一件月白长袍、浑身带着浓浓水汽的萧奕从里边出来了。
只看了他一眼,南宫玥就隐隐有数了。
平日里,他沐浴完都是穿了中衣就出来,但是今日却套上了外袍——
萧奕他很快就要离开吧!
南宫玥心中有一丝酸楚,一丝心疼。
萧奕出征那日就说过她笄礼时一定会回来,他做到了。
惠陵城和骆越城相隔甚远,就算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至少也要两天多的时间,只是为了她的笄礼。
他还不能好好歇上一歇,就又要走……
他,总是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可是南宫玥却只觉得心疼,为他这么辛苦,感到心疼。
她也明白,这是他的一片心意!
南宫玥笑了,笑得如春风化雨,道:“阿奕,你饿了吧!快吃点东西吧!”
萧奕深深地看着南宫玥,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他知道她懂了。
他的臭丫头总是那么聪慧,那么善解人意!
让他常常内疚不能给她最好的!
前年,两人刚成亲,自己就赶赴南疆;如今,更是差一点连她的笄礼都没赶上……
萧奕在桌边坐下,借着这个动作,微垂眼帘,藏住了心思。
他一边狼吞虎咽地吃起东西来,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自己要对臭丫头更好才行!
他用膳的同时,鹊儿捧着萧奕的那套银色盔甲进来了,原本上面的血迹已经被几个丫鬟仔细地清洗掉,盔甲更是被擦得铮亮。
鹊儿把盔甲放在一边后,就无声地退了出去,把别离前最后的时刻留给两个主子。
萧奕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南宫玥见他嘴角留有一点酱汁,拿起一方帕子,忍不住凑过去替他擦干净了嘴角。
她正要退回,可是拿着帕子的右腕却被萧奕一把抓住,他只是稍稍地一使力,她就失去平衡,撞到了他宽厚、温暖的怀抱里。
萧奕将她柔软的身子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上,鼻息间尽是熟悉的芬芳馥郁,那么温柔、温暖、温馨,这是她的气息,她的味道!
他要牢牢地记住这味道,接下来,他将有好久好久见不到他的臭丫头了!
怎么办?!他还没走,但他已经觉得自己开始想念她了!
可恶的南凉人!
萧奕的眼中闪过一抹浓重的杀气,但是动作中却透着委屈,抱着她娇软的身子缠绵地蹭了蹭。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说了一句话:“臭丫头,等我回来!”
南宫玥埋在他的胸膛里,停顿了一下,才用力地应了一个字:“嗯!”
好像有什么东西丝丝缕缕萦绕在她的心口,一圈圈地缠绕,一圈圈地渗透……静谧的内室中,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心跳不知何时融合成了一个拍子,呼吸纠缠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奕终于狠下心放开了南宫玥,他不用说,南宫玥就知道他必须要离开了。
“阿奕,我替你穿盔甲吧。”她仰首看着他,微微一笑,希望映在他眼中、留在他脑海中的是她的笑靥。
萧奕点了点头,南宫玥忙去把自己编的那件软甲拿了出来。
上次萧奕走得急,也没有让他穿上,好在现在也不算晚。
南宫玥仔细地服侍他穿上了金丝软甲,又套上了那身银色的盔甲,动作略显生疏,却又一丝不苟,庄严肃穆。
盔甲是战衣,会替她在战场上保护阿奕,也会带着她的阿奕再回到她的身边。
萧奕目不转睛地看着南宫玥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请,他很想再多留一会儿,但是他知道他必须出发了!
惠陵城暂时解了围城之困,但南凉大军还在逼近,他必须得回去主持大局。
还有雁定城,永嘉城和登历城……
这一次南凉来势汹汹,应该不会轻易败退,他接下来还有几场硬仗要打……
南宫玥替他穿上最后的胸甲后,把他拉到了自己的梳妆台前,给了他两个小瓷瓶,“这是解暑药和解瘴药,都是我这几日匆匆做的,数量不多,你先带着吧。我正在调整药方,并让百卉去寻了几家铺子,等朱兴查过它们的底子以后,就会命人开始大量制作。”
南宫玥没想到他会回来,原本还打算等做出一些成药后再让朱兴安排人送过去的。
萧奕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瓷瓶,自己都没有开口,她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些,臭丫头和自己果然是心有灵犀。
在这炎夏,解暑药和解瘴药对于大军而言实在太必要了,可以救下不少性命。
萧奕把瓷瓶揣进了怀里,突然俯身再次抱住了她的腰身,重重地在她粉嫩的樱唇上啄了一下,然后挑帘大步离去。
南宫玥没有追上去,只是怔怔地在原地看着那晃动不已的珠链,心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不需要道别,她知道她的阿奕会平安回来的!
她只要替他守好这个家,做他最坚实的后盾就好……
南宫玥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把丫鬟们唤了进来,重新梳妆打扮,往设在小花厅的席宴去了。
她一路走得很慢,待走到小花厅的时候,所有的思念都已经藏在了心底,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而这时,就听里面传来一个耳熟的女音:“……霏表妹,我听说你这段时日在北城门外施茶又施药,造福于百姓,我也深有感触,想为城中的百姓尽一份心力。”
南宫玥眉头一动,听出了是乔若兰的声音,脚步加快了几分。
乔若兰就坐在萧霏身旁,着一件石榴红遍地金的褙子,梳了个牡丹髻,镶玉赤金观音分心,又插了大珠翠花,看来珠光宝气,明艳照人。
她微笑地看着萧霏,落落大方,可是眼中却透着一丝咄咄逼人的味道。
兰表姐是想与自己一起施茶施药?这么想着,萧霏不禁微微皱了下眉,这两日来,她收到的帖子实在太多了,那些帖子上说得花团锦绣,可最终还是逃不过“为名”两个字,只怕兰表姐的真正用意也不过如此吧?想到这里,萧霏微微皱了下眉,不动声色。
见萧霏好像闷葫芦似的不说话,乔若兰面上的笑容更盛,说道:“霏表妹,我平日里也积攒了一些私房钱,还请表妹笑纳,让我也能为城中百姓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说着,乔若兰对一旁的贴身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丫鬟从一个荷包中取出了一张银票,上前几步,呈至萧霏身旁的桃夭。
一时间,小花厅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萧霏和乔若兰身上,有些夫人面露赞赏之色,但有些却带着似笑非笑,心想:乔若兰若是真的有心做善事,完全可以私下里悄悄找萧霏,毕竟两人是表姐妹,私下里见上一面容易的很。何须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分明是想要在搏个善名。
乔若兰笑容满面地看着萧霏,她前两日刚得知北城外的茶铺是萧霏开的时候,心里其实是不以为然的。这个表妹从小到大,都是清高不近人情,如今年纪渐长,倒是懂得沽名钓誉了,不过就是给贱民施个茶,施些药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银子她也拿得出来。
乔若兰勾起唇角,母亲说得对,区区五百两银票,就能让自己在咏阳大长公主面前长脸,还能得个仁善的美名,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母亲还说,咏阳大长公主的嫡孙现在正在南疆,有军功,有家世,而且还未娶亲,乔若兰的耳垂不禁有些发烫。
乔若兰原以为萧霏会立刻收下,却不料萧霏久久没有动静。
萧霏抬眼朝乔若兰看去,眼神清亮坚定,不疾不徐地说道:“兰表姐,这张银票请恕我不能收下!”
一句话令得厅中寂静无声,众人都不禁有些意外。
世家讲究脸面,乔若兰和萧霏是表姐妹,哪怕萧霏心里再如何不愿,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也只会并只能顺势答应下来,没想到,乔若兰算是碰到“硬骨头”了。
咏阳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心里又一次叹道:霏姐儿还真是不像其父其母啊!
乔若兰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一阵错愕后,心里又气又恼又恨,觉得众人的目光好像是针扎在她身上似的,一旁的乔大夫人更气得脸颊涨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怎么也没想到萧霏会这么不给女儿脸面,这也等于是不给自己这个姑母脸面。
乔大夫人真是恨不得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萧霏脸上,好好教教她规矩!
她看了一眼咏阳大长公主,忍住了,就听女儿乔若兰委屈地出声道:“霏表妹你为何要拒绝我的一片好意?虽然这五百两银子是少了一点,可到底是我的一番心意……”她一脸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义正言辞道:“霏表妹,我原以为你真心为了城中百姓才免费施茶又施药,没想到你竟然也是那等沽名钓誉之辈!”言下之意是萧霏行善是为了赢得善名,并非是诚心实意,所以才不肯收自己的银子,怕自己分了她的名。
此言一出,席间倒是有几位夫人和姑娘露出赞同之色,想来,乔若兰所言也正是她们心中所想的,只不过没有明言罢了。
傅云雁有些愤愤然的正要开口,却有一个声音快她一步响了起来,“兰表妹……”就见南宫玥正跨过门槛走了进来,笑脸盈盈地说:“我刚才在门口听到表妹打算用省下来的月钱在城中行善施茶?……表妹果然是有心了。五百两银子怕是要省上‘好些’时日,才能攒起来……”
南宫玥笑得意味深长,姚夫人故意发出一声轻笑,又欲盖弥彰地用帕子掩着嘴角。
世子妃说话还真是促狭!
但可不就是如此,即便是她们这些富庶人家,嫡女的月钱也不过是三两到五两银子,五百两岂不是什么也不花用也要省上八年。
席中的女眷纷纷起身,南宫玥径直走到咏阳面前,屈膝行礼过后,她们再一致向她福身。
南宫玥笑了笑,抬手示意:“免礼。”便坐在了咏阳身旁。
待女眷们落了座,南宫玥才又笑着说道:“霏姐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兰表妹既然有心行善,我们自当全成她的一片善心。”
莫非世子妃在活稀泥,不想和王府的大姑奶奶闹僵?有人不禁这样猜测着,而随后又听南宫玥含笑着继续说道:“兰表妹慈悲心肠,令人感动,只是……”她有些欲言又止。
乔若兰挑衅地瞥了萧霏一眼,随后说道:“大表嫂有话直说,既是为了行善,兰儿自当竭尽全力。”
南宫玥得体的笑着,说道:“近日茶铺因着来讨茶讨药的百姓众多,人手有些不太够。兰表妹既然如此善心,不如去搭把手,帮个忙吧。”
乔若兰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表嫂莫不是想让我去给那些贱民端茶送药不成?”
南宫玥瞬间敛去笑容,“兰表妹此言差矣,我与霏姐儿也时常去茶铺端茶送药,我们去得,你就去不得吗?或者,兰表妹是觉得只要拿出些用不着的私房钱就算是积了善名?”她的唇角略略勾起,“只是,不知道兰表妹是哪里瞧出来,我们王府缺这五百两银子的?”
这一次发出闷笑的就不仅仅是姚夫人了,就连田老夫人都眼露笑意。
就连原本没想明白的几人,比如萧霓,现在总算是恍然大悟了,表姐做善事是假,想用这区区五百两子给自己搏个美名才是真吧。她们乔家明明是自己想沽名钓誉,反倒是斥责起她们萧家姑娘了,表姐恐怕忘了她自己的身上也流着一半萧家的血呢……
世家大族出来的姑娘,有自己的小心思并不奇怪,也没有人会太过在意,但是,有小心思和把别人都当傻子就是两回事了。
在座的宾客大多都是依靠世子萧奕的,因而也不怯乔大夫人,毫不掩饰的抿唇轻笑。
乔若兰的脸色难看极了,她能说什么,是说自己愿意去给那些脏兮兮的贱民端茶送药,还是说王府缺自己这五百两银子?不管说什么,都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这一刻,她连自己的母亲都有些怨上了,若不是母亲偏要自己这么做,她也不会如此丢脸。
乔大夫人脸色也难看,但也知道现在绝不能翻脸,咏阳大长公主还坐在那里看着呢!
乔大夫人一副很善解人意地样子,说道:“兰姐儿,今日是世子妃的笄礼,你要做善事也不能喧宾夺主了,等过两日再来与你表嫂和表妹说吧。”
乔若兰咬了咬下唇,勉强笑了笑,说道:“是兰儿失礼了。”
南宫玥不想自己的笄礼被破坏,也就见好就收,没有再多说什么,落落大方地给咏阳等几位长辈筛酒。
丫鬟们在一旁陆续地上菜、上点心……
用过了席面后,乔大夫人就带着乔若兰先起身告辞了,跟着,其他人也都陆续打道回府。
萧霏帮着南宫玥一起送走宾客,不消片刻,小花厅中已经是空落落的,咏阳留到了最后,正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从始至终把南宫玥笄礼操办的尽善尽美。
南宫玥让萧霏回去好生歇着,亲自把咏阳和傅云雁送回了云离院。
走在路上的时候,咏阳心疼地拉过南宫玥的手,问道:“玥儿,你后悔吗?”
南宫玥毫不犹豫地摇摇头,笑意一直透到眼底,“咏阳祖母,我很幸福。”
虽然她和萧奕成亲以来,聚少离多,甚至无论在王都还是在南疆都无可避免的总被卷入一些纷争和事端,可是,有萧奕这样毫无保留的真诚待她,她一生无悔!
咏阳笑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说再说话。
笄礼终于结束了……
日子也会归于平静,只是,萧奕在沙场保家卫国,南宫玥自然也不想在内宅悠闲度日。
她已有了打算,现阶段,自己唯一力所能及的就是给前线的大军制作一些常备药。
军中无小事,南宫玥第二日一早,就和萧霏,傅云雁相携去了城西南的林宅,韩绮霞来大门处亲自相迎。
四个姑娘言笑晏晏地去了药房见林净尘,一挑帘,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南宫玥鼻头微微一动,若有所思,展颜笑道:“外祖父,您这药的火候差不多了。”
南宫玥给萧奕的瓷瓶里装的是自己惯常做的解暑药和解瘴药,而她新拟好的方子前两日才刚给林净尘过目。昨日,南宫玥在把咏阳送回云离院后,就又去听雨阁向林净尘撒了一通娇,林净尘便让她今日过来试试药。
一身青色直裰的林净尘正站在药炉边,一看到南宫玥她们来了,便出了药房,笑道:“里边热,我们还是在外边说话吧。”说着,他把一个小匣子递给了南宫玥,其中放了几颗褐色的药丸,“玥儿,这是我今早刚制出来的一批。”
制药并非是一蹴而就,林净尘按照南宫玥的方子又调整了一番,这才两日的工夫,已经试制了好几批药丸。
南宫玥取出一颗药丸,观其色,闻其味,然后问道:“外祖父,您觉得我这方子如何?”
说到医药,林净尘正色道:“玥儿,你这方子思路还算不错,那些药草也确实有解暑的功效,而且南疆多得,比咱们平日里制的解暑药在价钱上会便宜许多,只是其中有一味青罗果的药性太重了,恐怕多少有点伤身……”
南宫玥凝神听林净尘细细分析,没有急躁,要完成一个新的药方并非像算账一样,不是对就是错,还需要无数次的试验与尝试,所以才有神农尝百草的故事。而且听林净尘的语气,她就知道她这方子还是有戏的。
果然——
只听林浄尘继续道:“我这两日试了一下,发现若是加上少量的菀梦草,就可以压制青罗果的药性。虽然还需要多试几次来把握份量,但应该还是有用的。”
“这真是太好了。”南宫玥喜形于色道,“外祖父,菀梦草在南疆并非罕见的药草,据我所知,城外的山上就有不少,我这就去命人去寻来。”也好加紧研制新的药丸!
不用南宫玥吩咐,百卉就领命而去,赶紧吩咐下人去寻菀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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