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世子爷!”
一大早,萧奕就随着田禾一起去了军营。
在田禾的营账里,他率领着七八个将领单膝下跪地给萧奕行了军礼。田禾面上自然是掩不住激动之色,而他身后的众老将们却是面色各异。
“免礼!大家都坐下说话吧。”萧奕满脸笑容的挥了挥手,让众将领落座。
田禾带过来的这几个将领都是老镇南王时就跟随着他的猛将,其中年纪大的有像田禾一样已经是知天命之年,年纪轻点的,也有未及不惑之年的,是老镇南王到了南疆后,才来到他麾下的。
这些老将中,有些在前年的百越之战中曾和萧奕并肩作战过的,也有当初镇守骆越城以及其他城池,没有和萧奕有过太多接触的,前者的态度很是亲热,后者却是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也让这营帐中的气氛有些诡异。
萧奕自然是感觉到的,却不以为意。是驴还是马,拉出去溜溜就知道了。来日方长!
“兰将军、蒋将军、华将军、辛副将……”萧奕笑吟吟地一连点了其中的好几个名字,“几位还不曾见过我的这位傅兄弟吧?”
萧奕点的这几个将领都是前年与百越之战时镇守在其他城池,或者战线刚好与萧奕的大军错开,以致没机会和傅云鹤碰面的。
“这一位是咏阳大长公主府的傅三公子,名云鹤,这一次,随我一起来南疆打算在军中历练一番。”
闻言,傅云鹤上前一步,与众位老将抱拳行礼:“晚辈傅云鹤见过众位将军。”傅云鹤自称晚辈自然也是透着亲近之意。考虑到他的祖母是咏阳大长公主,几十年前,咏阳也曾经在老镇南王麾下几年,与其中某些老将也曾是同袍,他这称呼也不算错。
“原来是咏阳大长公主殿下的孙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颇有殿下年轻时的几分风采。殿下这些年可好?”五十多岁的华将军捋着胡须打量着傅云鹤,想起当年与咏阳并肩作战,便有几分怀念,几分感慨,现在瞅着傅云鹤也颇有看自家子侄的意味。
“华将军,祖母她老人家是老当益壮,如今还是天天闻鸡起舞,每天都要去演武场练上一个时辰呢。”傅云鹤笑眯眯地说道,态度亲热得很。
华将军身旁的辛副将接口道:“殿下真是数十年如一日,还是当年那个殿下啊。”
辛副将怀念地眯眼道:“犹记得当年殿下在淮北为了追杀前朝余孽曾经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终于将那帮子杂碎歼灭。”
“老夫还记得当年连老王爷都夸殿下那等的豪气连男儿亦是自叹不如。”华将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几句话下来,营帐中的气氛热络了不少。
寒暄之后,一个虬髯胡的将领有些迫不及待地拱手朗声道:“世子爷,如今南蛮向我南疆军宣战,王爷却向南蛮递了议和书……”
这位老将姓胡,之前曾经跟着萧奕打下了府中、开连两城,早已算是投到了萧奕的麾下,对萧奕甚为敬服。
今日这位胡将军是特意从开连城赶来骆越城大营拜见萧奕的。
刚刚说的那些话,在他心头已经憋了好些日子了,如今终于有机会说出口,越说越是义愤:“世子爷,现在整个南疆都是人心惶惶,您既然回来了,可要想想办法啊!”
百姓当然怕打仗,可更让南疆百姓不甘心的却是对南蛮的俯首认败。这普通的百姓尚且有尊严,更别说这些勇猛善战的将士们了。
在萧奕回南疆之前,胡将军和其他几个萧奕麾下的将领早就悄悄来见过田禾,询问田禾是否从世子爷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世子爷对这次南蛮宣战一事有何看法……
田禾的态度一直是有些讳莫如深,只让他们再等等……等着等着,竟然就把萧奕给等了回来!
这个喜讯炸得胡将军等人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皇帝竟然愿意放世子爷回来?!
世子爷萧奕回来,他们这些人也就有了主心骨!
想着,那胡将军不由瞪了田禾一眼,心里觉得田将军必然是早就得知了世子爷要回南疆的事,只是不好明说。哎,田将军也真是的,他们都是自己人,他好歹也暗示自己一句啊!害得自己那些日子都气得都没睡好觉!
田禾接收到将领中数道谴责的视线,不由满头大汗,心中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总不能告诉他们世子爷去了一趟百越,把百越搅得天翻地覆吧?总不能说百越宣战是世子爷搞出来的吧?……再者,此事事关重大,一点纰漏也出不得,若是让王爷看出点马脚来,那么世子爷的一番苦心筹谋,就功亏一篑,全部白费了!
萧奕也在将领们的无声交流看在了眼里,清了清嗓子后,若无其事地说道:“胡将军,稍安勿躁。现在南蛮子还没打过来呢,我们又何必自乱阵脚!更何况,南蛮如今新王继位,根基未稳,国内危机四伏,即便是新王努哈尔真的带军前来,那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咱们能打他们一次,就能打他们第二次!打到他们不敢来犯!”
这些话若是以前没上过战场的萧奕说出口的,恐怕还没什么说服力,但如今的萧奕可不是当初那个众所周知的纨绔公子哥了,他可是带领南疆军打退过南蛮,俘虏了南蛮大皇子奎琅的。在场的这些将领更是有数名都亲身跟在萧奕麾下上过战场,知道世子爷是如何的英明神武,骁勇善战。
萧奕如今在军中已经具备了极大的威望,他一句话胜于别人数百句,他一句话就可以安抚军心,他一句话就可以令众将心为之一震。
就连原本几个正带着审视的老将们,他们的目光都不禁有了改变,纷纷心想:不管这世子爷的为人如何,至少不是个怯战的。这比王爷就要好了许多……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营帐中的气氛已经变得迥然不同,几位老将互相看了看,一个个都热血沸腾了起来。
没错,有世子在,南蛮子又算的了什么!
“世子爷说的是。”那胡将军站起身来,抱拳又道,“末将是粗人,反正只要跟着世子爷就对了!”
他最后一句话透着些许憨味,使得几个将领都忍俊不禁,好几个人轻笑出声。
就在这时,营帐外响起了士兵行礼的声音:“参见王爷。”
这个军营中能被称之为“王爷”的也唯有镇南王了!
下一瞬,便见镇南王挑开门帘走了帐内,萧奕、傅云鹤和众将领自然都站起身来,齐齐地向镇南王行礼:
“父王!”
“王爷!”
镇南王快步走入营帐中,面沉如水。他一得知萧奕一早就去了骆越城大营,就匆匆地快马加鞭赶来了,唯恐这军中的老将们都会被萧奕收买,那以后自己这个镇南王岂不是没有立足之地了!
想着,镇南王阴沉的目光便落在了萧奕身上,揣测着萧奕此行到底有何意图。
镇南王既然来了,萧奕自然是把主位让了出来,坐到了左侧下首。
“王爷,”傅云鹤笑吟吟地对着镇南王施了揖礼,而非军礼,“小侄本来应该尽早到王府拜访您,但前几日才刚到南疆,忙着安顿,失礼之处望王爷勿怪。”
傅云鹤是咏阳的孙子,说不准还是皇帝的眼线,镇南王总要给他几分面子,客气道:“贤侄多礼了。你在南疆若是有什么不习惯地地方,尽管来找本王!”
“多谢王爷。”傅云鹤作揖谢过。
“阿奕,”镇南王又看向了萧奕,冷声道,“你今日要来大营怎么不与本王提前说一声?大营乃军机要处,可不是你平日里玩耍胡闹的地方!”
他这几句话说得营内的老将们都是眉头微蹙,如果世子爷还是当年在南疆那个十二岁的纨绔少年,镇南王如此数落他也不无道理,可是如今世子爷已经长大了,上得了战场,杀得了南蛮子,也有那个能力独掌一军,甚至于府中、开连两城也在世子爷的治理下井井有条。可以说,世子爷已经展现了他作为镇南王世子所必须具备的能力,那么他身为下任的镇南王,来大营又有何不可?
想当年镇南王还是世子时,老王爷对他那可是精心栽培,细心引导……
这些当年的事不只是田禾知道,在场的这些老将都是知道的,因此他们此刻心中的感觉也比那些年轻的将领更为复杂。
萧奕深深地看着镇南王,心里却比其他人要冷静淡然许多,有些事一旦看开了,便不会再在意了。
他站起身来,抱拳道:“父王,您来得正好,儿子正要向您请愿,去一趟开连城……”
镇南王微微眯眼,觉得萧奕接下来的话自己必然不会喜欢。
果然,萧奕不疾不徐地继续说着:“儿子以为宁可一战,都不能对百越开放开连城!”
他的态度淡然,但是那一瞬间却释放出了一股凌厉之气,看的那些老将都暗暗点头:世子爷长得虽然与老王爷不太相像,但性子、处事却是有几分老王爷的风采。
这些年来,这些老将如何不知道镇南王才干平平,偏偏心胸还有些狭隘,常常觉得他们这些老王爷留下的老将是倚老卖老,大部分人便也渐渐地寡言起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反正都这把年纪了,该风光该热血的时候也都过去了……
曾经世子爷萧奕的种种劣迹也曾经让他们失望,觉得镇南王府是一代不如一代,想着这一点,他们都觉得老王爷泉下有知怕是也要不安心。
直到前年世子爷一战成名,众将领才略略放下心来。
总算老王爷还是后继有人!
老将们欣慰不已,可是镇南王却是眉宇紧锁,差点就要破口怒骂,但话到嘴边,他又改变了主意:这个逆子生性如此好战,之前连战连胜以致让他有些飘然欲仙,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战神了!还是得让他吃点苦头才是,否则以他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性子,如何能当好一个世子!
镇南王虎着脸,冷声道:“自小,你就是不撞破头就不肯死心的性子,你好自为之!”他不置可否地甩袖而去。
营帐中的老将们暗暗摇头,萧奕却不以为意,这样的责备他从小到大早就听多了。
“大哥,那你可一定得带上我!”傅云鹤摩拳擦掌地说道。
胡将军也接口道:“还有末将。”
萧奕微微一笑,颔首道:“好!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萧奕的性子爽朗,不拘小节,不过短短时间,那些原来还对他有些陌生的老将们都变得热络了许多,言谈间也放开了不少。与众将领简单地商议了一番后,萧奕和傅云鹤就离开了骆越城大营。
傅云鹤随田禾回田府,萧奕自然是回了碧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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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更在中午12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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