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风波再起（上）
近来，生活变得很没有规律。从前晚上写小说的习惯也抛到九霄云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我的心胸还不足以容纳的缘故；还是由于我本身便不是很坚强的人，许多事都是一时兴起，就像这些天来，宁愿放下手中的工作，欠了好多债没有还清，也非要在这本小说上倾注全力。约稿的、出版的、采访的…我一一拒绝。他们怨声载道，说什么再这样下去连最后一点名气都没价值了，这种职业应该趁机捞一笔才是，管他什么内涵？管他什么涵养？那些都不是二流写手应该追求的。最好是天马行空、奇思妙想、引人入胜的现代派小说，只要写得好，包你财源滚滚…我艰涩一笑，无奈摇头。
为什么这个时代离我如此遥远？
为什么我的思想还远远落后于现代？
为什么我那么死板要走古典之路？
这些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也不想回答，对于本来来讲，问这些就如同问人们为什么要吃饭？为什么要穿衣？或许吃饭是为了活着，穿衣是为了御寒…诸如此类似乎都有答案，然而这些人尽皆知的答案有能说明什么呢？所以，我不想辩解，只说尽快尽快、稍等稍等之类的委婉之词，毕竟，这些关系来之不易，至少，我还得靠它们吃饭。
现实与小说一次次地重叠，我已然麻木！
算来，从那本日记出现开始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月了。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这个月来，发生了太多太多。而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正如小说一样，现实中必然隐藏着巨大的危机，它会使我经历前所未有的灾难！
“哈…”
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活动活动身板，不料一不小心，伤口一阵疼痛，我咬紧了牙，咯咯作响。
我不堪苦楚，苦楚却不折不扣！
我不信命运，命运却不依不饶！
看看熟睡的杏儿，我会心一笑。三年了，相依为命，为什么这么傻呢？不过是个外人，何必那么小心眼呢？一夜夫妻百日恩，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份感情，还能指望对方不要出轨吗？
也难怪杨杏会生气。
当初收张弛作徒弟时，那种变着法的约会杨杏可是很少抱怨除了香水以外。而我呢，不过是看到她和那个伊润些许亲密就妄下论断！虽未拳脚相向，但车祸时，那种表情、那种态度，外人看了都会寒心。那哪里是夫妻！分明是仇人吗！所以，道歉的应该是我。
二十六了，老大不小了。幸亏这事杨杏没有告诉父亲母亲、岳父岳母，否则我会被数落的狗血淋头。
父亲母亲会骂：你还小吗？还要我们为你操心！也不掰掰手指数数，女儿都五岁了！这年头，形势有多严峻你不知道吗？有这么漂亮、这么贤惠的老婆还不知道珍惜，要是杏儿一气之下和你离婚，我看你呀！这辈子就打光棍吧！
岳父岳母会闹：萧愁，你怎么回事？我家杏儿嫁给你还是高攀了你萧家不成！她长这么大，我们都没舍得骂她一句！你小子，你有什么本事？要不是杏儿以死相逼，我们才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告诉你，追杏儿的男人排起队来比长城还长，你要是另有新欢，那就离吧！
当然，这还是我的小心眼作祟。其实父母又哪里舍得骂儿子女儿呢？有口无心，还不都是希望子女快乐幸福吗？婚姻的造就着实不易，应当珍惜才是，怎能轻言决裂！
我坐到了床沿。
晨曦乍起，东方渐白。
灰暗中，杨杏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成熟、那样的温柔、那样的贤惠。
她很爱笑，似乎笑容从来没有离开过嘴角。
白皙的脸庞一如当年的纯洁，柳叶眉、杏仁眼…不施粉黛、胜似粉黛！我喜欢这种纯洁，自然的美。杨杏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穿耳洞、染头发，甚至都没涂过口红！
我摇摇头。
何必呢？时代已经变了，何必那样闭塞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有什么权利要求别人也像我一样呢？即便是夫人也不能。表面看似无所谓，其实我知道那是杏儿爱屋及乌的表现。但是，我是否太过分了？青春就这么十几年，过后即便是徐娘半老，有谁还有心情梳妆打扮呢？
任何事物必然有因有果。
看来，以后得改变自己。比如，找份工作，多接触接触社会；比如，常去学校，证实杨杏还有我这个丈夫；比如，剪个流行的发型，穿些流行的衣服，听写流行的歌曲…或许，与时俱进会有别样的收获。
事情发生就发生了，无法改变。重要的是吃一堑、长一智，防微杜渐，以免再生事端。
不知道是不是离菜市场很近，突然的一声鸡鸣惊醒了梦中人。
“嗯…”
杏儿发出娇媚的声音，发丝轻轻蠕动。
一夜梦醒，忘却千千烦恼；
一梦初凉，抛弃段段愁肠。
她睁开眼睛，微微一笑，我也微笑。几天的隔阂，夫复何存？
“睡得好吗？”
“你说呢？”
“很好。”
“为什么？”
“因为有我的守候。”
“愁…”
“杏，答应我好吗？”
“什么？”
“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我…那件事…”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以后，我会尽量改掉坏毛病，为了你，为了这个家。”
“你不怪我吗？”
“怎么会？我们认识十几年了，结婚都三年了。我相信我们的感情！”
“感情？萧愁，你也要答应我。”
“你说，只要我做得到。”
“哪天我背叛了你，你要原谅我。”
“什么！不，不会的，你不会的，你从来不说这种话，杏…”
“听我说…你常说出门在外、身不由己…有些事很难预料…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我是爱你的，永远不会变！”
“…好吧，我答应你。不管你做出什么？你都是我的妻子，都是我萧愁的女人！”
她笑了，似乎很艰涩，是一种素未谋面的笑；
她变了，好像很无奈，是一种叫人怜悯的变。
还能说什么呢？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我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让彼此温暖，以驱赶空气与心灵的凉意…
这一天，我没有睡意。一晚上的劳作让得头脑些微发热，意志却格外清晰。一家三口玩了整整一天，忘乎所以。其实有钱没钱都不重要，就三个人，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也没什么要买。无非是杨杏买些化妆品，小弦买些公仔…不过，我兑现了诺言。这一次，一家三口都买了新衣服，虽不算奢侈，但好歹件件上百，也堪入流。
不知道，这是不体验生活、融入生活。我似乎已然埋没了许久，外面的世界是那样美好、那样热闹，我却如黄花大闺女深居简出，着实不是男儿风范。父亲一再强调，人要与时俱进！别妄图改变世界，其一你没那能力；其二，这是历史的必然，无法改变。所以，不管你有怎样的爱好、怎样的性格，都切忌开放！近代以来，为什么堂堂华夏任人宰割竟无力还手，那些原因自然不必多说。一言以蔽之，天长日久的闭塞脱离了世界发展的轨道，蓦然回首之时，早已有天壤之别。万变不离其宗，人更是如此！
某个瞬间，我看到了张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