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石头城二将争功 吴国宫一臣傲骨2

话音刚落,众人还在惊魂未定之时,葛洪骑着祁彩儿已经到了岸边,扯开嗓子高喊:“各位叔叔,休要怠慢,快快将我师傅运回岸来,我自有降妖除魔之计。”

众人定眼观瞧,岸上却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个个心中不觉好笑:“小小年纪竟敢口出如此狂言,真让人笑掉大牙。”但众人碍于王璿的官威却也不敢丝毫的怠慢,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周身力气,以赛龙舟的速度将船划到了岸边。

来到岸上,葛洪替马隆把了把脉,知道马隆并无大碍,而是被江水灌饱了。他吩咐说:“你去搬条板凳来。”

兵勇竟无一人搭理他,个个心中纳闷:“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还在我们面前吆三喝四的,也不瞅瞅自己几斤几两。再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请军医来立刻给马将军诊治,你让人拿板凳做甚?”

葛洪大声喊道:“去啊!我自有妙用。”

王璿喝令道:“你速速去取一条板凳来。”

“喏!”士兵得令,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取。

时间不长,一个兵卒很快取来了板凳。葛洪吩咐说:“来!你们让我师傅面朝下、背朝上趴在凳子上。”

兵勇不敢怠慢,让马隆面朝大地、背朝天的趴在板凳上。葛洪使劲在他后背上拍了几下,江水顷刻之间全从马隆的嘴里吐了出来。很快,马隆也清醒过来,从板凳上翻身坐起,一副还阳重生的样子。兵勇们这才全都哑口无言、惭愧万分,对这个八、九岁的小毛孩子刮目相看。

王璿见马隆醒来,顿时心中犹如一块儿石头落地,高兴地说:“孝兴啊!你今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马隆不觉有些惭愧地说:“在下惭愧啊!没能帮到你,还给你添麻烦了。”

此时有的兵勇们小声说:“刚才这孩子不是大声说有‘降妖除魔之计’吗?”

马隆定了定神,看了一眼葛洪,问:“我都奈何不了这水妖分毫,你一个半大的孩子,本事没学到我半分,哪有你说话的份,一边待着去。”

王璿也看到葛洪刚才的本事,自然不以年龄看人,好言相劝说:“孝兴啊!你受惊了,先回大帐稍事休息再做商议。”然后,他面对众将士,大声下令:“众将听令:今日之事,全都论功行赏。其余各将士,严防死守、务必小心提防。若水妖来袭,以强弓硬弩击之,再多派水性好的士卒于水中遍植铁锥、铁链,以阻挠水妖靠近舰船,毁坏战船。”

终将士齐声道:“喏!”

回到行辕大帐,葛洪将黄康玲的事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告诉了马隆。王璿和马隆听了,王璿的心里还有几分疑虑,马隆却茅塞顿开、明白了卦象的意思。他看了看眼前的葛洪,说:“如果我放了那只黄鼠狼精,让你去吴宫毁掉水妖的蛊,你能有多少胜算?”

葛洪考虑了一下说:“我有七成的胜算。”

王璿问:“小兄弟啊!你需要多少人?”

葛洪说:“我一人就够了。”

王璿吃惊地说:“这可是军营,不能吹牛的。”

葛洪说:“如今两国交战,吴宫一定防守森严,人多了反而会目标太大,不好行事。”

马隆问:“你可还有什么要求?”

葛洪说:“师傅只要把你的坐骑鼍龙兽派给我,再把你的隐身术教给我就行了。”

马隆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跟我的坐骑鼍龙兽玩到一块儿去啦?”他绝对不会知道,葛洪这孩子本就一肚子的秘密不敢跟别人说,有什么心里话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独自靠在鼍龙身边自言自语地说个不停。葛洪以为鼍龙跟马似的听不懂人话,殊不知这鼍龙是上古的神兽,他的小秘密鼍龙自然是慢慢都知道了。但这葛洪整天骑在鼍龙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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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索着它厚厚的皮甲,跟这鼍龙神兽黏在一块儿,时间一长,日久生情,鼍龙神兽早把他看成朋友了。马隆也没多想,当即答应说:“好!你跟我来,我传你隐身秘术。”

只一盏茶的工夫,马隆和王璿将葛洪送出了大帐。

葛洪出营帐喊了一声:“龙龙,我们走。”那鼍龙神兽听到召唤,从水底冲出水面,溅起了倾盘大雨一般地浪花。葛洪来到岸边,跳上鼍龙的背,大声地说:“龙龙,我们去荆州。”鼍龙神兽一刻也不敢怠慢,一个摆尾三千尺,岸边再无送行人。

行不多时,骑在鼍龙背上的葛洪就说:“龙龙,慢行,往后走走,我们接上祁彩儿再走。”

鼍龙会意,掉头游回了离王璿的营帐不远、人迹罕至的地方,才靠了岸。葛洪冲着岸上,大喊了几声“彩儿彩儿”,一只漂亮的彩狐连蹦带跳地从岸上的树林里蹿了出来。她跳到鼍龙背上,气喘吁吁、牢骚满腹地说:“你个小没良心的,害得我多跑了多少冤枉路啊!直到现在还喘不上气来呢!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刚刚我心里还在想:是不是我要一直追你到荆州,你个小没良心的才会停下来啊?没想到你又倒回来啦!害得我又得往回跑。”这只彩狐一边牢骚抱怨一边直立起身子,变成了一个年方二八的妙龄少女,并顺势抬起了小巴掌。“你说你想干啥?你是不是想累死我?你说你是不是欠打?”

葛洪瞪了她一眼,大声地吼道:“你敢!你打我一下试试?”

葛洪这一嗓子,反倒把祁彩儿吓住了。她看了一眼满脸认真和严肃的葛洪,诧异地说:“哎呀!几天不见,你长本事啦?还冲我大呼小叫起来啦?”

葛洪也不理她,在鼍龙背上坐好,大声地说:“龙龙,我们回荆州。”

鼍龙一摆尾,千山已飞渡。那祁彩儿毫无准备,整个身子站立不稳,手忙脚乱之下赶紧抱住了葛洪瘦小的身体,凑近葛洪的耳朵小声地耳语:“你个小毛孩,人不大、脾气不小。常言道: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我打你怎么啦?我打你是疼你、爱你,别人让我打,我还不打呢!”她利用这次机会,小手就像一条滑溜的泥鳅在他幼小的身上游弋摸索起来,一边摸还一边说:“瞧你!鬼还没长大呢!就想像百姓人家的大老爷们管婆娘一样管我,也不掂量掂量你这小鬼头能不能降得住我。”

葛洪忽然大喊:“龙龙停下!”

鼍龙神兽听到喊话,立刻停了下来——江中瞬间好像多了一片荒芜的小岛。葛洪伸手使劲打掉了祁彩儿胡乱摸索的小手,生气地说:“祁彩儿,你乱摸什么呢?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他打掉了她的小手,她也恼了,怼他说:“你是不是跟着夫子读书读傻啦?孔子是说过‘男女授受不亲’的话,可他还说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呢!”

葛洪反驳说:“窈窕淑女,说得是人,又不是说妖精,可你是个妖精啊?”

常言说得好:小孩子心眼直,不会说谎。可葛洪这句话正说到了祁彩儿的痛处,她被他气得“嗖”的一声站了起来——鼍龙背上比不得地上平坦——她一个站立不稳,整个人“噗通”一声掉进江里,竟浑然不知,还在水里大声地念叨着:“嗨!我就是妖精,我就是狐媚子,我就是一身的狐骚……你好,你是人,你比我高等,我高攀不上你,是不?”

葛洪虽然是个孩子,却不是个傻子。他伸出手,好言说:“休要聒噪!来!把手伸给我,先上来再说。”

“不上去,我是妖精,淹死了又跟你这个人何干?”祁彩儿执拗地在水里就是不肯牵葛洪伸过来的手。

葛洪跺着脚,着急地说:“是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你要怎样才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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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彩儿趁机说:“除非你发誓长大后娶我,我就上去。”

葛洪一听她的要求,伸出去的手立马缩了回来,犹豫起来。

“看吧?你就是觉得我是个妖精,看不起我,是低人一等的,是多余的。既然你觉得我多余,让我淹死算了。”她说完,索性放弃了手脚的胡乱扑腾,任由身体沉了下去。

“龙龙,快!快!靠上去。”

事关生死,葛洪哪里还顾得上犹豫,趴下将没顶的祁彩儿硬生生地拽了上来。祁彩儿口里吐着江水,手脚却还不依不饶地闹腾说:“你让我死了算了。放开我!放开我!”

葛洪情急之下只得答应道:“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吗?”

祁彩儿一听这话,立刻停住了闹腾的手脚,有些怀疑地说:“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你能再说一遍吗?”

葛洪只得再说一遍,“我答应你,我长大了一定娶你为妻。”

祁彩儿双手猛地抱着葛洪的小脸使劲亲了一口:“嗯!嚒嚒……”

葛洪不好意思地伸手推开她的脸,红着脸说:“拿开你那张不知道害臊的大脸,我还是个孩子呢!你这样整天挑逗我,会把我教坏了的。”

祁彩儿伸出纤细的手指一戳他的额头,说:“好了啦!我祁彩儿发誓:以后定和你相敬如宾,慢慢地等着你长大。”祁彩儿心中却想:“我天天守着你,还怕别人和那个死孔雀把你抢走不成?”

葛洪咧嘴笑了笑,说:“其实你大可不必赌咒发誓什么的,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好了,我们不说了,还是抓紧时间回去把黄鼠狼精给放了吧!做人最重要的是要讲信用,让人家等的太久不好。”

祁彩儿连忙说:“好,好,好,一切都听你的。”

葛洪和祁彩儿这才和好如初,赶往荆州。

来到荆州,杜预看了马隆的亲笔书信也便不再阻拦葛洪释放黄康玲了,只轻声说:“好!准!”

葛洪走到关着黄康玲的竹笼旁边,口里默默念动咒语。就听“啪”的一声,扎竹笼的竹子四散裂开了。黄康玲变回人形,站起身子,伸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喜出望外地说:“小兄弟,你可回来了。我被这笼子困的正难受的紧,幸好你来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黄康玲轻轻地拍了拍葛洪的肩膀,柔声说:“行!你这份恩情,我记下了,黄康玲将来必然报答。”

祁彩儿上前,打掉了她落在葛宏肩膀上的手,说:“臭皮子,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忽然,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立刻改口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出你的心上人,在这里啰里啰嗦的,你心上人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我们现在救人要紧,还不快走,更待何时?”

葛洪点头称是,说:“我们现在就速速赶往吴国皇宫救人。”

葛洪、祁彩儿、黄康玲再加上鼍龙趁着前方战事正酣、悄无声息的潜入了石头城。当他们来到石头城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人们像日常一样吃喝玩乐、交易货物做买卖,像平常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却没有一点儿兵临城下、国破家亡的危机感。

葛洪忍不住问:“老伯,打仗了,城要破了,北方的朝廷要打过来了。”

老伯摇摇头不屑地说:“天天这么说,天天打仗,也没见哪天真的打过来呀!咦!别逗了,我还有事要忙呢!”

老伯急匆匆的走开了,去忙他的事了。

葛洪摇摇头,无奈地说:“醉生梦死不自知,从此繁华付流水。”忍不住长叹一声:“唉……”

“洪哥哥,自古世人多蒙昧,少有清醒多半醉。”祁彩儿宽慰道:“凡事想开,你又何必多寻烦恼呢?”

葛洪摇摇头,静待天黑闯宫救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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