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蛇与樱

一个绵长又温柔的吻。

重樱合上眼眸, 神志随着那漫天飞舞的花瓣,飘飘坠坠,无处着落。

宫明月的气息如海水般将她包裹, 整个世界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只有这个将她搂在怀里的男人是真实的。

他强硬地在她的身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深深的, 要将自己烙进她的灵魂里。

不知过了多久。

宫明月松开她的唇。

那少女乖巧地伏在他怀中, 卷翘的长睫在眼周印下一圈浅浅的阴影,泛红的面颊宛若艳丽的粉桃。宫明月将唇落在她的眼皮上, 明显感觉到眼皮下的眼珠子受了惊地滚动着。

“困了?”他的唇离开她眼皮时, 微风拂过,留下一阵凉意。

重樱不答。花瓣铺成的床柔软清香,宫明月怀里凉悠悠的, 身体里那股磨人的燥热淡了些,加上席间多饮了两杯酒, 酒意上来, 她便犯起困了。

“不许睡。”宫明月轻抚她的脸颊,手指渐渐往下滑, 落在她的领口。

重樱曾见过宫明月剥橘子, 指甲在橘皮上划出一道口子,顺着那道口子, 捏住橘皮的一角, 慢条斯理地撕开,完整的橘瓣就剥离了外皮。

重樱觉着, 此刻自己就是宫明月手中的那瓣橘子,在他灵巧的指尖下,没有一丝抵抗的余力。

幻境内的温度是适宜的, 但因重樱身上积攒着热气,突然没了这层薄衫遮挡,温差感一下子明显起来。

她缩了缩肩膀,咕哝道:“冷。”

冷并非真的冷,只是她一向被娇惯着,此时在药力的逼迫下,屈从宫明月,属于半推半就。

她无法拒绝这种半是强迫的感觉,就想着从宫明月这里讨些什么回来。

作一点,让他无法轻易获取到自己想要的。

越是难以得到的,越是珍贵。

宫明月张开双臂,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这样还冷吗?”

他身上的衣服是上好的缎子裁出来的,又软又滑,宽袖覆在她身上,令她想起他柔顺的青丝从她肩头掠过时的触感。

“还冷。”

宫明月低声笑了起来。

下一秒重樱就感觉到了冰凉的肌肤,贴上了她

的身体。不远处,宫明月的红衫被他随意地丢在地上,艳红的色泽镀着一层月色,浓得仿佛会流淌一般。

她震惊地抬起眼眸。青年眉目如画,桃花眼向着她睇过来时,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席卷而去。

他一手搂着重樱的纤腰,一手抬起,指尖微勾,白玉盏凌空飞来,落在他掌中。

宫明月举起酒盏,饮了一口。

重樱不明所以,他突然低头凑向她的双唇,将口中的酒哺给了她。

重樱嫌弃地摇着脑袋,躲避他的唇。

两人追逐间,红色的酒液从她的唇角溢出,顺着颈侧流淌,滚过锁骨,蜿蜒出艳靡绮丽的痕迹。

宫明月的舌尖迅速地卷走了她肌肤上的酒液凝成的水珠。

重樱浑身如过了电般的一阵惊颤。

再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宫明月压着肩膀,按进了花瓣床里。

……

……

薄纱似的流云,掩着天幕上的明月。夜风从远处拂来,穿过桃林,裹挟着桃花的香气,漫过花海。

朦胧的月色里,重樱闭着双目,喉中婉转低吟,声色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她仿佛变成了一艘漂浮在大海上、无依无靠的小船,一时被卷入海底,一时又被巨浪颠上高空。她无助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不知所措中,抓到了一根柔软的花枝。

花枝轻颤,花瓣飘扬而下,落满她的周身,温凉的触感,犹如宫明月的吻,吻遍她的全身。

恍惚间,宫明月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点报复的意味:“我到底能不能人道,这回你总该知道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重樱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呜呜咽咽,几乎是用哭腔重复了两遍。

小气的大蛇,她不过一句玩笑话,记到了如今。

现在京都里都是他的流言,他放任流言蔓延,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用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在她的身上尽数讨回来。

重樱体内的药力,一点点地退却,宫明月却不肯轻易放过她。她就好像油锅里的一块饼,被他反复煎炸无数个来回。

时间无声地流逝着。

花瓣床倏然碎裂,无数花瓣被风扬起,铺了重樱满身。

重樱意识

迷糊,累得睡了过去。宫明月笑着将她从花瓣堆里挖出来,抱在怀里。

重樱的衣衫早就被他不知扔到哪里去了,他将自己的衣裳裹上重樱的身躯,免她冻伤了身子,自己则用蛇皮化出一件衣裳,虚虚裹在身上。

幻境内有温泉,宫明月将重樱放进温泉的池子里,温暖的泉水唤醒了重樱的神志,她的眼眸半睁半闭,疲倦地趴在池子边。

宫明月也下了水。

重樱困得打了个呵欠,防止他继续折腾,转过身来,用后背对着他。

这样正中宫明月的下怀,他从背后将重樱环住,低头咬了一下她的左肩。

他留下的伤口早已痊愈,连疤痕都没了,他却将位置记得很清楚,牙齿不轻不重地磨着新长出来的肉,想要再次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

重樱困归困,对于大蛇的防备是天生的,她警觉地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宫明月心里头有再多的恶念,对重樱始终是舍不得的,舍不得她痛,舍不得她哭,便生生压下这恶念,搂紧了她,抵着她的耳背轻声说:“喜欢你。”

他一连重复了许多遍,都没有得到重樱的回应。

他恨得牙痒痒,偏又爱得不可自拔,只好换上另一种方式去惩罚她。

重樱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死去活来。

等她被宫明月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从池子里抱出,丢上软榻时,她又累又困,连抬一下手臂的力气都没了。

宫明月丢下她,径直走到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一对红烛,点燃后,搁在床头。

原书里的宫明月,每次和原主共赴巫山之欢时,都会在床头点一对红烛。

重樱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用仅剩的力气往床榻里侧滚着,拽起薄被,把自己裹成了一只密不透风的蚕。

“放过我吧。”她低低地哀求着,哼哼唧唧,可怜极了。

宫明月伸出手,轻而易举将她拽了过来。他的笑声里充满了愉悦。

重樱听到书页翻动的声响,费力地睁开眼眸,看见他手中拿着那本他时常翻动的册子,不由得眼前一黑,警告着:“不许胡来。”

“真的不想试试吗?”

“滚。”

重樱的拒绝并未打击到

宫明月,他俯身凑了过来,将这重樱这只小蚕蛹困在身下。

他拽着她的被子,她慌得躲来躲去,但因浑身没有力气,扭了半天,连一寸的距离都没挪动,反而叫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满身斑驳的痕迹。

她的皮肤太嫩了,如同一颗饱满的水蜜桃,随手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宫明月是如何用残酷的手段折磨了她。

重樱无法躲开宫明月的挟制,便嘤嘤假哭着,将脑袋埋进了他的怀里:“我真的不行了,让我睡会儿吧。”

她很清楚宫明月的弱点在哪里,只要她肯在他面前投降示弱,他那用铁石铸出来的心肠,也会软成了一汪春水。

她的确累坏了,连嗓子都哑了,眼角红红的,像只被欺负坏了的兔子。宫明月垂眸看着她,充满侵略性的眼神慢慢变得温软起来。

他在她眼睛上亲了一口,温柔地说道:“今夜就暂且放过你。”

她欠他的那些账,一笔笔,他都记着,不急,来日方长。

重樱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待她睁开双眼,幻境内的日月不知换了几轮,头顶是薄雾似的纱幔,在微风的拂动着,慢悠悠地晃动着。

重樱瞪着晃动的薄纱,那些与宫明月胡来的荒唐画面,浪潮一般,铺天盖地,尽数往她脑海里涌来。

重樱白皙的面颊,霎时红成了苹果。

屋子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连风声都温温柔柔的,几不可闻。

她撑着手肘坐起,浑身一阵酸软。被子从身上滑落,凉飕飕的触感,惊得她赶紧抓住了被角。

床侧已经没有了宫明月的踪影,她用手摸了摸,一片冰凉,应该是离去已久。

原书里的宫明月,似乎每次在完事后都会早早离去,起初重樱并不明白,直到结局章,她恍然明白过来,宫明月对原主,从来就没有动过真心。

蛇禁欲是真的,纵欲也是真的,沉沦是真的,无情也是真的。

重樱的心跟着这空荡荡的床榻,空了一下,无端生出几分恐惧。她会不会如同原主一般,被蛇的温柔和纵容蒙蔽了双眼,徒然做了他的祭品。

床头的木架子上,挂着一件薄纱裙,是重樱

常穿的款式。重樱轻挪身体,双脚刚踩上地面,身体陡然一软,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被子也滑了下去。

她低头垂眸间,窥见雪白的肌肤上,缀着一片如云似霞的粉色樱花,樱花下,盘踞着一条金色的大蛇,蛇身体蜿蜒缠绕着她纤细的腰肢,张开嘴,吐出鲜红的信子,隐隐似要吞噬她裹在皮肉下的心脏。

重樱口中发出一声轻呼,难以置信地看了又看,蛇与樱花的画面,诅咒般地刻入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重樱面上血色尽失,整个人如坠进了冰窟里,四肢泛出一股僵冷。

片刻后,她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少女惶然与她对视,眼睛里满是惊恐。

重樱拿手去擦肌肤上樱花和蛇的图案。

擦不掉。

原主的蛇与樱的图案,是忍着痛苦,咬牙任宫明月纹上去的,每一针,都刻骨铭心。

她的不是。

昨夜宫明月答应放过她,的确没有再动她,她昏昏沉沉睡过去后,宫明月取来笔墨,展开她的身体,在她身上绘下了这幅图。

那时她十分困倦,曾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见他手中拿着笔,放心地睡了过去。

他曾以笔给她上药,她以为,他是故技重施,就由着他去了,便是他将她翻来覆去好几遍,都不曾理会他。

他一边绘下这幅图,一边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说着喜欢她。她恼他像只苍蝇似的嗡嗡嗡个不停,索性抬起手,堵住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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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与樱花是我想出来的最喜欢的设定之一,浪漫,又富有宿命感,不过樱樱就是来打破宿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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