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盛气凌人的皇后

只见太后将目光缓缓移向龙恩的脸,渐渐仔细端详起来。

她这才发现,此刻眼前的这张脸,与她魂牵梦绕,这一生心中最挚爱之人的脸简直如同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相像。

曾经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都想再见到那张脸,哪怕只是一眼。

可如今终于见着了,她的内心明明是那般急切地想要上前去抚摸感受一下那个记忆中的轮廓的温度。

就连方才还明明愤怒至极的眼神,亦是渐渐变得多少年来从未如此刻般温柔了下来……

可凝视许久,终究,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只与其四目相对地沉默着。

入宫前的往事一幕幕,过去所有的爱恨情仇,顿时一起涌上了心头。

太后咬紧牙关隐忍着,一双紧紧攥住藏在衣袖下的两个拳头捏的死死地,似是用力地都已在掌心掐出了隐隐血迹。

寿公公亦是默默地站在一边,眼里泛着泪光看着这对母子。

一边回忆着,心疼地道:“当年老奴奉命出宫四处打探,几乎寻遍了整个西秦国。待到终于寻到公子的时候,一名歹人正举刀欲将公子的一条腿斩断,好让公子去街上替其行乞,假如若是当年老奴再晚一步,就那么一步,怕是公子这一生都不可能再站在太后娘娘的面前了。”

说着,抹了抹眼泪,又道:“这些年,太后让公子在宫外好好历练,静待时机成熟,可公子那时还只是个孩子,没有尝过丝毫父母的疼爱,他吃尽了苦头,尝遍了世态炎凉。公子他终不负期望,一人组建起偌大的骁龙会,若不是那秦王轩辕翰从中作梗,骁龙会定能助公子成大事。公子他……他着实是极不容易的。”

一道宫门,将母子二人相隔数十载,太后几度望穿秋水。

如今,母子终于得以团聚,这些年的思念与艰辛,她心里又怎会不知?

曾经的自己,也是至纯至善之人,然至爱惨死,自己又遭人蒙骗算计,为报仇不得不委曲求全,弃幼子于不顾。这一生,她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

可如今,大业一日未成,她母子二人便一日不可相认,否则,这些年,她所做的一切,所有谋划,便就都功亏一篑了。

一念至此,太后在心里默默地提醒自己,忍痛着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正所谓母子连心,龙恩心里亦是清楚的知道,就算自己此刻多么想喊她一声“母亲”,也终究是只能在心里呐喊着,万万不能说出口来。

一室寂静,再无一人说话。

“守护者后人,难道母后她真的找到了?”

“当年城隍庙里的那场大火,当真是母后所为?”

“原来那场大火,不仅仅是要烧死纯太后,母后还藉由这场大火将自己最贴心的奴才遣出了宫去。”

“这个寿公公被遣出宫所要寻的人,莫非就是眼前这男子?”

“他与母后……母子相认……登基称帝。他与母后是母子,那皇上……莫不是皇上他不是……”

听到殿内一切的皇后,瞬间惊呆了。

就在这时,一不留神,触碰到了身旁的花架,发出“咣当”一声响。

顿时惊动了殿内三人。

太后听闻,即刻朝门外厉声喝道:“大胆,是谁在那里?”

恰时,皇后身边机灵的宫女看到附近正好有一只猫经过,便急步过去将其抱了过来。

太后见是一只猫跳了出来,便也没有再生怀疑。

皇后吓出了一身冷汗,抚着胸口,似是连呼吸都不敢打开,来不及松口气,便悄悄退了出去。

等到太后回过神来,思虑片刻,说:“既然都已经回来了,便在哀家城中那座隐蔽的别院里暂且住下,务必将守护者尽早寻回才是。”

“多谢太后娘娘。”

见着太后终于言语里和气了一些,还让龙恩居住到自己的别院里去,寿公公替其甚觉高兴地道。

“好了,都下去吧,莫要让人起疑了。”

太后摆了摆手,寿公公便过去拽起依依不舍的龙恩,两人挪步一起退了出去。

“怎么会是这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男子到底是谁?”

“如今的皇上……他又是谁?”

听到刚才永安宫内的一切,皇后显然被吓得不轻,精神恍恍惚惚之间,一边口中喃喃细语着,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来到璟帝面前的。

进殿后,看到璟帝正在案前习字,皇后怔怔地望着其观察许久,最后终于回过神来屈身下去朝其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璟帝收起笔锋,抬头一见其明显神色异常,便道:“皇后请起,皇后今日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皇后着实尚并未想好该如何将方才自己的所见所闻告知璟帝,心里亦是满腹的疑问,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于是,便佯装说道:“玥儿已有月余未来信给臣妾,臣妾只是思念皇儿而已,无碍,皇上无须替臣妾担心。”

璟帝并未怀疑皇后的话,只继续提笔道:“孩子终究是要长大离开父母身边的,玥儿如今已经出嫁也有数载,自己也已经身为人母。如今,在东宁皇宫里,也属她身份最为尊贵,相信很快也将会执掌凤印,皇后理应安心才是。怎么至今都还不得习惯,放心不下呢?”

不知为何,皇后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玥儿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臣妾当然至死都放心不下。不似皇上那般无情无义,自小便对两个皇儿甚少理睬,当时若不是秦皇叔,玥儿险些就要被皇上遣去那苦寒难捱的北地,断送一生了。”

璟帝看到皇后从未有过如此这般盛气凌人之架势,说的这些话,不禁朝其惊住了。

怎料皇后却是愈演愈烈,她看着璟帝的眼睛:“再者,即便如今在东宁皇宫里玥儿尚且尊贵,可是未来呢,皇上敢对臣妾说,皇上没有对东宁国虎视眈眈吗?若真到了那时,皇上你又要如何处置玥儿?玥儿夹在西秦与东宁之间,又将会做如何选择呢?是不是为了皇上的一统天下,哪怕就是臣妾,你也不会放过……”

眼看着皇后言语越说越不像话,璟帝拍案扬声将其制止,斥责道:“够了,皇后你今天是不是魔怔了,竟敢对朕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词来。”

也不知道今日哪里来的勇气,皇后竟依旧毫不惧怕地反驳道:“究竟是臣妾大逆不道,还是皇上习惯了自己一意孤行,欲逆天而行。”

璟帝听闻,指着门口几乎是对其咆哮了起来:“出去!滚出去!给朕立刻滚回你的宫去!”

“哼”皇后亦不甘示弱地瞪着璟帝,过了一会儿,遂冷哼了一声,既而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

待到回到自己的宫里,皇后早已泪流满面。

身旁的婢女一边替其擦拭着眼泪,一边安慰着:“皇后娘娘今日是怎的?刚才您又为何要那般言语挑衅皇上呢?玥公主久未来信,许只是因为一些事耽搁了,皇后再多等几日便是,实在不必如此动怒。”

皇后此刻心里也是乱极了,哽咽着道:“或许,我只是在害怕方才在永和宫中的所见所闻。”

闻此,婢女方才开口问:“对了,方才奴婢跟在娘娘身后,不知娘娘到底听到了什么,竟会如此恐惧?”

皇后回过神来看了婢女一眼,却又欲言又止道:“本宫……”

似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皇后着急的问:“对了,方才永安宫那边,你有没有嘱咐?”

婢女道:“皇后娘娘放心,奴婢都已经嘱咐好了,今日皇后并不曾出现在永安宫里。”

皇后默默地道:“那便好,那便好。今日之事,万不可让皇上和太后知晓。”

婢女贴心地递了一盏热茶上来,关切地道:“娘娘喝口安神茶,压压惊吧。”

皇后看着婢女手里捧着的热茶,这才终于舒了口气,将其接过轻抿了一口。

放下茶盏,幽幽道:“其实,当初公主出嫁的时候,本宫便已经料到了她的结局。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皇后说着,深看向婢女的眼睛。

婢女一脸不解地摇摇头。

皇后黯然道:“这种感觉,就仿佛一个将死之人,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每过一日,便少一日。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助极了的感觉,你懂吗?”

婢女似懂非懂,又问:“那皇后娘娘为何当时不极力反对呢?”

皇后道:“因为本宫知道,在这个世上,有一日,当你遇到那个只一眼便让你心动之人,纵使知道是在飞蛾扑火,你也会在所不惜。生在帝王家,可玥儿她偏偏不是帝王家那种本该乖巧温柔的样子,这样的她,未来对她是福是祸,全看她的造化了,没有人帮的了她!”

说着,皇后再次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而此刻,在城东秦王府,城西衣府,乃至整个皇城的大街小巷却是处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不热闹的另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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