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冻得清鼻涕一个劲地流往嘴边,每次挨到嘴唇上,就拿袖子擦掉。
“满囤!满囤!”小凳子喊道,“千万别睡着了!”
“……”怀中的男子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细瞅这位名叫满囤的男子,皮肤黝黑、瘦弱得显得颧骨凸起,和当初见到小凳子时如出一辙。再与他的名字相对比,还不如叫一声“空囤”。
李仝见两人像个木头疙瘩,一点常识都没有的样子,“你两愣着干嘛,生火呀!”
“哦,对”小凳子接过李仝递来的打火机,抱来一捆干草,又拆下自己的木板床。
点燃后屋子暖和多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很难想象,小凳子几人是如何在这个棚户区生存这么久的。
一人将刚才煮好的粥端过来,小顺子一点点地喂给满囤。
随着屋子越来越暖和,再加上热粥入腹,满囤缓缓睁开眼睛,“顺...顺子?”
“是我、是我”小顺子激动地回答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后区的洗衣坊附近,恶狼帮在害人!”满囤咳了咳,“我被迫逃到这里...余仓被抓当苦力,之后还要被卖去青屏当匪徒”
棚户区被分为前区和后区。前区是比较靠近洛卡城的,治安和环境相对较好。后区距离生活村比较近,帮派比较活跃,基本脱离了家族们的掌控。
“我和小凳子不会不管你的”
“谢...”
六河俯身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一周前”
好一个恶狼帮,好一个青屏寨,这经验包我就收下了,六河心中暗想道。
“小顺子你留下来照顾这位朋友吧,其他人跟我走”
小凳子疑惑的问道,“六河哥,接下来我们去哪?”
“找恶狼帮的麻烦呗,你带路”说罢,六河扭头看了一眼小勇子。
不知这个小勇子愿不愿一同前往。
小勇子注意到六河投来的目光,明白了六河的用意,坚定的回复到,“您只管吩咐”
六河点了点头,“嗯,好”
南区。
六河几人来到洗衣坊边上,远远地就听见清脆的击打声。
“走,过去看看”
转过围墙角,发现有一群人将一男一女围在路中间。
领头人凶狠地抡起巴掌,重重地扇在少年的脸上“啪”
少年满嘴是血,愣是不喊一句疼。
一旁的女孩抽泣着,“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越是求饶,对方打得越狠,最后拳脚相加,少年实在招架不住,一会捂着肚子,一会儿双手护着头。
小凳子心生怜悯,想上前制止,看了一眼六河,见大哥还没表态,自己也不敢擅作主张帮人出头。
“小凳子,上去问问怎么了,非要把人往死里打吗”
小凳子见大哥发话,自己也不再犹豫,上前询问道,“麻烦停一下,诸位,什么情况啊”
领头的打量来者不像是棚户区的人,示意手下们停止动手。收起刚才的恶毒相,“这小子偷东西!”
“哦”六河听后走到少年面前,俯身问道,“小子偷什么了”
少年忍着剧痛,“嘶...啊...饼...”
女孩跪在地上求饶道,“我会还的,不要再打了”一边说着一边扯住领头人的手腕。
“滚一边去”领头男子一把将女孩甩开。
女孩面部杵在地上,沾满一脸的土,还在求饶道,“我还,不要再打了”
见着被打的男孩有些骨气,六河很是欣赏的点了点头,“嗯,还不错”
六河站起身对领头的男子说道,“几个饼啊,我还了”说罢给小凳子使眼色。
小凳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银元,扔给对方。
领头男子接过银元后,认定六河等人是好欺负的主,于是嚣张的说道,“一块银元,打发叫花子呢”
六河没有理会,扶起地上的男孩,盯着眼睛严肃地问道,“以后还敢不敢偷了?”
男孩擦掉即将滴落的鼻血,“不偷了”
女孩仿佛看见救星一般,连跪带爬地移动到六河边上,“这位少爷,我会还的!”
这女孩头发被撕扯得凌乱,穿得破破烂烂并且被水浸湿,双手惨白得吓人,本来就脏兮兮的脸,刚刚粘上土,更加分不清美丑。
男孩穿着并不合身,厚重的棉袄有好几处补丁,长长的棉裤一直垂到脚后跟,显得格外邋遢。不过五官倒是长得有棱有角。
“老子跟你说话呢!”领头人不耐烦地叫嚣道。
小勇子举起狼牙棒,恶狠狠的说道,“跟谁‘老子老子’的,活腻歪了?”
“不是给你们钱了吗?”小凳子怒斥道,“赶紧滚”
小勇子早已发现情况不对劲,手中已紧紧握住狼牙棒,不时的看向六河。之前没有相处过,也不知道这位大哥心里怎么想的。同时心里也在做斗争;打不打呀,您倒是给句话呀,天呐,太煎熬了!
“呦呵,让我们滚?”对方一众人听后顿时自顾自乐起来,“懂不懂规矩,帮人出头,就拿一块钱打发人?”
“就一块,不要可以还回来”
对方不依不饶,一张臭嘴吐沫横飞地说道,“哼,不拿钱,就拿命!”说罢,让自己的手下亮家伙。
小凳子的沟通方式还停留在棚户区特有的逻辑里,因为过去习惯了被欺负,思维逃不出桎梏。
六河阻止了小凳子与对方的讨价还价,“小凳子,咱们初来乍到,不妨让他们说说这个规矩”
领头的人这下更加认为几人身上能搜刮油水,“规矩就是,‘帮人出头五枚钱’,在这边混,不讲规矩可不行”
六河见对方停了停,略带怀疑的问道,“...没了?”
“当然还有”领头人眉飞色舞,“敢在我们恶狼帮面前出头,另加五块!”
六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是恶狼帮的呀...这样啊”
“怎么样,怕了吧”
六河淡淡地说道,“是有些怕”
只有李仝知道六河怕什么,怕血溅到衣服上,不好洗。
领头人得意的说道,“怕就拿钱吧。”
小凳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六河,心里一阵不理解,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李仝在一旁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看对方人多,且有枪,本想掏匕首的李仝,将手慢慢摸向裤兜放枪的口袋。
“小凳子,给这位恶狼帮的再拿十块银元。”
“可...”小凳子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将钱给到对方手里。
对方领头得到好处更加嚣张。
开心的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哟,这位少爷多给一块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已经吓尿了,来来来,脱下来看看”
得到好处的领头人与其手下没有丝毫就此罢手的意思,甚至还想拿六河等人羞辱一番。
六河语重心长的说道,“多给的那一块,是给你们留着买棺材用的”说罢回头对三人说道,“动手吧。”
“砰砰砰”
……
小勇子高举着狼牙棒愣在原地,看着李仝“双枪洗礼”,冷漠的脸上,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呆滞的死鱼眼盯着恶狼帮这群待宰的牲畜,枪口发出的火光一闪一灭的印在李仝脸上,宛如一个地狱修罗。
女孩听到枪声下意识扑在男孩身上。
小凳子则是捂住了耳朵。
火光结束后,小勇子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额头,双手不停地打哆嗦,幻觉出眉心很痛,仿佛自己也中一枪。
此时六河伸手搭在小勇子肩上,“去,帮李仝收获一下战利品,那几杆破枪拿回去还是可以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