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端正坐好的青山书院学子几人中，江恕偏过头来，看了他们几眼，视线在沈云舒身上定格一瞬，又冷漠转开。
在沈云舒的一再肯定下，陈发财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东家放心，我都明白！”
但是，东家不在乎输赢，他也要把第一名拿回来！
顾家的四个孩子斗志昂扬，从高到矮依次在位置上坐下。
一声铜锣响起，比试正式开始。
怕吵到台上的学子们，台下百姓们的声音都低了不少。四周还有老太太带来的侍卫在维持秩序，更显得安静。
一旁的水云楼雅间里，沈诗华透过窗户，死死盯着台上的几个孩子，眼神阴沉。
看顾家那几个一拿到卷子就唰唰写个不停的架势，保不准这次比试他们还真能和青山书院打成平手——
至于赢当然不可能，在场观战的这么多人当中，只怕除了顾家人自己，没有人相信他们能赢！
但能打成平手就已经足够让沈诗华气闷了！
旁边的沈狗蛋连看都没往台上看一眼，从进入雅间就是，就只惦记着大吃大喝，发出的声音吵得沈诗华无比烦躁，忍不住怒斥：
“行了，你能不能别吃了，丢死人了！”
沈狗蛋手里抓着个大肘子，脸上糊满了油渍，嘴巴一瘪，扯着嗓子喊道：“奶，她骂我！”
苏桂枝好声好气道：“诗华，狗蛋年纪小，肚子受不住饿，你别生孩子的气！”
沈诗华看沈狗蛋一脸馋样，气不打一处来，“不许吃了！他吃的已经够多了！再吃下去，回头人家一眼就要看出来，他根本就没毛病，是存心不想上去比试！
我说你能不能学一学人家顾大宝几个，要不是你，我们至于躲到这儿来？
嫂子也不是我说你，你们天天喊着沈狗蛋多聪明多聪明，就他这德行，哪里像个聪明孩子！还想当状元老爷，做啥白日梦呢！就是去大街上挑大粪，人家都要嫌他不够勤快！”
沈狗蛋嘴里塞着满当当的肉，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不高兴了，嚷嚷着挥舞着油汪汪的双手，朝着沈诗华扑过去。
“臭娘儿们赔钱货，瞧不起人，打死你！打死你！！”
沈诗华吓了一跳，丫鬟连忙过来拦着。
雅间里顿时乱做了一团。
一墙之隔，司徒傲一袭蓝衣翩翩，侧耳听了会儿隔壁的动静，姿态优雅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这老沈家的，倒是够闹腾！”
不过，她有一句话是没说错。就沈狗蛋那德行，状元老爷这辈子是别想了！
“九哥，你说谁能赢？青山书院派来的几个小东西，可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顾家这次碰上硬茬子了！”
对面，顾重九气质矜贵，玄铁面具下的双眸寡淡幽冷，声线低沉浸寒：“顾家赢。”
司徒傲嘘声：“既然顾家能赢，那刚才你为什么不下注？”
顾重九淡淡掀眸，看着他。
司徒傲脑海中灵光一闪：“不会吧？你还真下注了？！”
顾重九抿着菲薄的唇，视线落在坐在台上，安静注视着孩子们的沈云舒身上。
他相信，沈云舒教出来的孩子，绝对不会比任何人差！
司徒傲一阵唏嘘。
两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台下围观的百姓们换了一茬后，两炷香就只剩下了半柱。
青山书院四名学子已经完成了答题，停下笔来。
而顾家的四个孩子却还在奋笔疾书，看上去似乎还有好几道题没写完。
沈诗华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不少，招手将丫鬟给叫了过来，低声耳语了一阵。
等她说完，丫鬟点点头，匆匆走出雅间。
台上，掌柜盯着那半柱香急得团团转，一连喝了好几盏茶，忍不住道：“沈娘子，怎么大宝他们还在答题？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大难题了吧？”
青山书院的都开始检查答案了，大宝他们还没写完，可真是急死人了！
沈云舒倒是比他要淡定得多，“不知道，不过我相信大宝他们。”
而且，从她的角度看，正在答题的四个孩子表情平静，一脸轻松。
反倒是旁边已经放下笔墨的青山书院学子，面色隐隐有几分纠结为难。
比掌柜紧张的大有人在，台下的百姓们也在压低声音议论情况。
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点香灰快要烧完，四个孩子先后放下笔。
掌柜敲响铜锣，老太太派人下去收卷。
原本不敢大声说话的众人也终于得以放开了议论，猜测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顾家四个孩子迈着短腿跑向沈云舒。
顾三丫仰着小脑袋，小脸上满是轻快，“娘，一点都不难！我这次肯定能拿前三名！”
顾大宝跟着点头，小嘴唇一抿：“我有把握拿第一。”
顾四宝稍稍犹豫，挺着小胸膛，骄傲地竖起两根手指：“啊！”
拿第二呢！
陈发财挠了挠头，“那大宝他们是前三，我应该能拿第四吧？”
旁边听了他们话的中年男子冷笑一声：“成绩还未批改出来，你们就先排上号儿了！还前四……呵呵，井底之蛙，白日做梦！”
四个孩子齐刷刷扭头看过来。
沈云舒也看了他几眼，认出这正是小天才洛书的爹，青山书院的先生洛清丰。
“第一非我家洛书莫属，你们死心吧！”洛清丰自信道。
刚才他看得一清二楚，最先答完题的就是他的儿子洛书。
这次的第一名，他们青山书院拿定了！
顾三丫“切”了一声，不甘示弱：“第一肯定是我哥哥！”
洛清丰嘲讽地扫了她一眼，一甩袖子：“头发长见识短！”
“你头发比我还长，你见识也短！”
顾三丫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头发长见识短了！
洛清丰懒得和一个小丫头争论，扭头走向旁边的院长。
批改卷子的是老太太和萧应山、杜老。三人各负责一大类题型，院长改第一部分，杜老改第二部分，老太太则是分到了最后的加分题。
八张卷子，很快批改完毕。
洛清丰第一个凑过去，问道：“院长，我们是不是赢了？”
萧应山的脸色如同便秘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