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疑惊梦 夜哲的指尖按压着楚黛的足……

夜哲的指尖按压着楚黛的足踝,抬首询问痛否时却毫无回应,觑见明显在走神的少女,他略微加重手劲按了按,得到了预料之中的惨呼,盯着她不悦的神情,沉吟道:“大抵是骨头断了,我且背你回屋,快上来。”

他蹲低身子欲让楚黛爬上背,余光中睇见其攥着石块袭来,幸是反应机灵折身擒住,将其整个人按倒制服。

被扣住胳膊的楚黛仰躺在地,激烈挣扎无果,娇美面庞布满冷意,目中寒凉瘆人。

“能想出这招来毁本郡主的清誉,他欧阳杰倒是费尽心机。”

假如她真让一个男人背着,不出半个时辰阖府皆会传遍,即便以雷霆手段管束奴仆的嘴,也难防苏氏一干人的恶毒之心。

哦,敢情把自己当不轨之徒了。

摸了摸面皮,夜哲挺疑惑,“在下当真长了一副恶相?”

“外表越华美漂亮,内里长年累月储下的肮脏龌龊便不计其数。”

呵,拐着弯子骂人,简直不识好人心!

以他往昔的性子早就甩手走了,今时虽被一通明损暗贬有些意难平,但终归不忍瞧着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独自黯然神伤。

压下拂袖走人的欲望,他使劲按了一按这位郡主的右足踝,“小娘子可知,你目下像极了一只刺猬,欲把浑身锐刺扎向所有对你释放善意的人。”guxu.org 时光小说网

吃痛之下,楚黛不禁叫出了声,弥漫着水雾的眼,透出了利刃般的尖锐狠狠刮向对方,并扬臂扫开那双手,“放肆!”

夜哲叹气:“别逞强了。”俯身把人一捞,打横抱住。

楚黛挣不开他的怀抱,脸上浮出磅礴怒意,“你个不知廉耻的登徒子,放我下来!”

“再嚷大声点,让阖府人都来瞧一瞧你。”

小不忍则乱大谋……

楚黛撇开脸,紧阖住眼,缓缓调匀呼吸,隐忍窝囊气的空当,不觉便忽略了周遭偶有经过却仿佛什么都未瞧见似的奴仆。

唔,不愧是名满长安的美人。

端详片刻,夜哲打心眼里觉着怀中人的姿容要比天宫的仙子更美上三分,温香软玉倚怀,少女娇弱娴静的姿态映入目,让他不禁有些荡漾。

“到了。”

面色不佳的楚黛张目瞥见琼琚斋的大门,锁了眉。

一介外男怎会清楚回她居所的路?

且偌大的琼琚斋空荡荡竟也没个奴仆。

审视了一圈屋舍,夜哲把人安放在一株老梨树裸出地面的树根上,粗砺遒劲的根茎形成了天然坐具,落满雪白梨花,坐上也不硌人。

“这琼琚斋的景致倒别具韵味。”他矮身抬起楚黛的足踝褪下精巧履袜,握住白净修长的玉足,在肿胀处轻揉起来。

许是夜哲指腹间的薄茧,刮得有些痒,楚黛小腿向后缩了下,闻对方赞叹,矜持地笑了笑。

她喜梨花。

故而琼琚斋内栽植的树木以梨树为主,其次为柏、柳、椿三种树木。

每逢孟春皓雪琼枝,满树清香飘逸,恰贴合‘琼琚’二字,到深秋则结出甘甜多汁的梨子,呼朋引伴摘梨品尝再好不过。

大掌揉搓的舒适感让她唇中逸出喟叹,低眼看向足踝的刹那,竟愣住。

原先的淤青肿块奇迹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酥痒暖流游窜进四肢百骇,这感觉似曾相识,仿佛……是买靶镜时的首次触碰之感。

清风骤袭,梨花飘曳,一只蝴蝶恰从花雨里翩跹经过,微颤着蝶翼停驻于楚黛肩头。

屈蹲着的夜哲替她套好袜履,微扬首,清亮灼人的漆眸正映着一位娴静如花的少女,颊畔梨涡渐深,“看来这只蝶,很喜欢你。”他疏朗一笑,长睫落下淡淡阴影。

恍惚间,楚黛亦笑了。

“娘子醒醒!娘子!”

下一刻,她目中兀然出现了冰嫣和雪嫣的脸。

“您总算醒了,这天热不宜树下小憩,还是进房歇息为妙。”

“是呀,外面容易晒伤中暑。”

从二人言语里,楚黛得知自己居然倚树睡着了,可……

扭了扭足踝,她的眉越拧越紧,难不成又在做梦?

一天内所历之事,令她倍感诡异的同时心间亦是烦乱,阖目按了按额,随口吩咐道:“准备沐浴事宜。”

舒舒服服泡个澡睡个好觉,或许便不会再做奇怪的梦了。

浴房内,随着一重重月白幔帐落下,漫散的氤氲水汽宛如山谷烟霭罩着方形浴池,将池中少女窈窕的身段影影绰绰地覆着,又若有若无露出一片香肩雪肤。

水中的楚黛倚着光滑池壁,捞了个药包搁到鼻下轻嗅,“这味道似与往昔不同,闻着更宜人。”

“婢子往药包里头添了安神的药材,您泡一泡能宁神静气,夜晚更易安眠。”

冰嫣跽坐池边,取过丝瓜瓤擦拭主子的纤臂。

静谧浴房中水声哗动,雪嫣从玉簟上提壶斟了一杯酒递予主子,楚黛一口饮尽,语调清冷:“安眠谈何容易。前儿太后敲定了最终的嫔御遴选名单。”

把空酒杯随手一推,雪嫣会意为她斟酒。

“安插进礼部尚书家的线人传信说,裘尚书已拟妥册封皇后和嫔御的人选与封号。皇后是门下侍中的嫡女远在夷罗山学艺的慕容大娘子,德妃是才名远播的慕容二娘子,其他位份暂未定,但人已定了。”

“呵,裘尚书的手脚倒麻利,只可怜圣人的后宫要冠上慕容氏之名,成为太后的囊中物。”

楚黛一哂:“圣人那边有什么消息?”

雪嫣续言:“圣人敏慎严谨,每逢商榷要事仅让心腹伺候,是以暗桩传回的消息模棱两可。只说圣人频召齐相公入宫议政,似乎有几回提及了齐相公之妹。故而婢子大胆揣度,圣人欲纳齐相公之妹为妃,以均衡后宫势力。”

齐贽乃本朝最年轻的尚书仆射。

圣人尚为储君之时,他便拜为太子宾客忠心辅佐。当圣人践祚后更是对其信赖有加,他的妹妹一旦入宫,必能遏制些许慕容氏的势力,但尤称不上均衡。

“齐贽之妹可是初至长安的齐婉齐六娘,江南晴园诗社社长,‘晴园三子’中品貌绝佳的那位?”

“正是。前不久以咸宁郡主为首的一众宗室女,好奇齐婉本人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特意下帖邀她于广丰楼斗诗辞曲乐,同时还遍邀长安的郎君贵女品评。当初郡主也给府里送了帖子,可彼时您马上要至弘福寺斋戒祈福,便给回绝了。”

端来酒杯,楚黛粲然一笑:“我记起来了,那日广丰楼的比试是齐六娘胜,咸宁败。宗室女心高气傲容不得旁人的名气胜过自个儿,就想借机整整齐六娘,万没料到众目睽睽下自取其辱。”

她啼笑皆非地摇摇首,“此事倒让齐六娘才名大扬,其谦和不骄之风,使长安许多以文会友的贵女主动结交于她。短短几日迅速打入贵女圈中,还成为不少贵女的密友,收拢人心的手段真是厉害。”她掩口打了个哈欠,双目透着一丝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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