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自己疼宠的小儿子被人押在长凳上、大庭广众下堵着嘴打板子,罗大老爷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转上来。
罗家众人无不脸黑。
奇耻大辱啊!
罗二老爷一挑眉,正欲吩咐家仆去将三公子抢下来,被罗大老爷冷冷盯了一眼,便住了嘴什么都没说,只是扫过廖知府的目光满是寒意。
事实上,看到罗家众人涌进来,打板子的衙役已经主动停了下来。
罗大老爷上堂,冲廖知府拱了拱手:“请问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家老三不知犯了什么错?还请大人明示。”
罗大老爷这话在他自己看来已经说的非常客气了,可他到底素来嚣张跋扈惯了,即便再怎么客气其实也下意识透出几分高人一等的神态语气。
廖知府原本就对罗延术有气,这会儿罗大老爷这个当爹的还一上来就是一副问罪埋怨的口吻,他哪儿受得了?
再者他也很清楚,今儿他要是服了软,别说官声会坏成什么样,今后就再也别想在罗家面前直起腰杆来。
他忌惮罗家是没错,可他又不是罗家的奴才,凭什么?
“罗大老爷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贵府三公子,好大的脾气呢。本官也挺想知道,本官平日里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如此记恨有意见!”
赵师爷躬了躬身,便一句句说起之前生的事来。
这满堂衙役都可作证,围观百姓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赵师爷没有撒谎的必要。
罗家众人脸色难看了起来,冷冷瞟了苏锦和唐夫人两眼。
“这么说来是一场误会了,”罗大公子皮笑肉不笑道:“秦夫人有什么不满大可跟我们说,何必闹到如此地步?我这三弟性子单纯,又有些冲动,很容易便会被人激怒做出不当的事情来。他从小锦衣玉食,走到哪儿不是备受尊崇?秦夫人这般手段对他,他岂能受得住?心中有气,公堂之上胡言乱语也在所难免了,秦夫人真是好深的心机呀!不知与我罗家有何冤仇?非要如此害我罗家?我罗家不过一小小平头百姓,秦夫人想要算计我们也不敢说什么,可廖大人却是朝廷命官,秦夫人利用廖大人挑拨、对付我们罗家,不知又是何居心?”
罗大公子这话一出,廖知府脸色也变得难看了几分,沉着脸冷冷盯了苏锦一眼,目中的不满十分明显。
并且越想越气。
细细想来,可不就是如此?
苏锦心里赞叹,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果然有些道理呢,看看那猪脑子一般的罗三公子,虽然会暴躁成这样跟自己不动声色给他下了点儿药有关,但他本性也的确如此,否则也就不会这般冲动了。
再看看这罗大公子,字字句句都是陷阱,既为自家开脱、又给苏锦上眼药,还说的这么头头是道、彬彬有礼,这就不简单了。
苏锦冲廖知府弯腰施礼:“大人,小妇人有话,不知可能说?”
廖知府能拒绝吗?当然不能。
廖知府不冷不热点点头:“说吧。”
罗大老爷父子交换了眼色,心里警惕了起来,不敢再轻视苏锦。
这苏氏看着年纪轻轻,行事倒是颇有章法,可不能叫她给算计了。
苏锦又看了罗家众人一眼,心平气和道:“罗大公子方才已经说了,现在轮到我说了,我还没有说完之前,还请罗家各位不要打断我的话,不知可否?”
罗大公子微笑道:“秦夫人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难不成由着秦夫人冤枉污蔑,我们也不能开口?”
“罗公子说笑了,”苏锦淡然道:“若罗公子觉得我哪句话冤枉罗家了,大可以之后驳斥。罗公子总不会这片刻功夫也等不及吧?”
罗大公子微微冷笑,不再言语。
苏锦冷冷开口:“说我算计罗家、害你们罗家?罗公子是不是搞错了?你们罗家是何等人家,我一个外地来的小门小户敢对付罗家?罗公子若没有证据,这种博眼球造谣的话还是别说的好!就算说了,只怕听在旁人耳中也觉得荒唐!罗公子指责我们家对罗三公子过分?他莫名其妙带着一群家奴上我们家砸门、冲进去一言不便打人,难道不过分?若非家下人护着,这会儿我还能不能站在这都不好说!罗家如此蛮横,我还敢上你们家说理去?不好意思,我胆小,还真不敢!我只相信官府,也只能上官府来!罗三公子说的那些话又不是我逼着他说,上了公堂之后我甚至都没有开过口说过一句话,故意挑拨之言从何而起?那一句句分明是他自己说的,与我何干?公堂之上,围观着无数,你们要是不相信尽管打听,别往我身上扯!我们一家子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故而上官府请求一个公道处理,难道这也不行?这就是挑拨利用大人?你还敢再不要脸一点吗?你们家公子心里有气,就可以在公堂之上胡言乱语?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合着谁都不能让你们罗家人心情不好?你们罗家人心情不好旁人都得哄着供着、要不然就得远远避开?否则万一被打被骂了,那就是自找活该?”
总而言之一句话,你们罗家不对在先,我上官府告状有什么不对?官府不就是管这种事的吗?
罗大公子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秦夫人好一张利嘴,巧舌如簧、颠倒黑白!我可没这个意思!”
苏锦:“没有最好。”
旁的话,她懒得多言。
反正罗家是什么人家这整个乌水城谁不知道啊?即便这会儿罗家人来了,众百姓们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嘲讽嘲笑,也无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看罗家人的眼神都不一样。
罗大公子暗自恼怒。
就连廖知府也无话可说。
唐夫人冷笑:“我这妹妹说的一点都没错!罗三公子上门闹事在先,凭什么要人家忍着?生纠纷上官府不很正常吗?这是挑拨?真是笑话了!退一万步说,即便罗三公子有再大的脾气、再心性单纯,这是他咆哮公堂、污蔑朝廷命官、不把朝廷体统放在眼里的理由吗?你们罗家敢当着天下人说一句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