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人痛哭流涕,将这一切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可有什么用?即便如此,阮小玉受此牵连,名声也坏透了。
没有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会乐意娶这么一个儿媳妇回去,多看一眼怕是都觉得膈应。
主家打杀卖了死契的奴仆,官府一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谓的民不告官不究。
但此事已经闹开,官府若不作为,便显得太草芥人命。
阮夫人被罚杖责三十,收监三月,阮小玉虽未亲自动手,但知情不报、推波助澜,是为共谋,被罚收监一月。
阮老爷自然不可能让妻女真的收监,且别说以后还怎么做人,单是那监牢里的罪她们母女素来娇生惯养如何受的?
于是便认罚,花了三万银子换得她们母女无恙。
阮家虽然是大户人家,可三万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
两间铺子一年除掉各种成本之外净收益也不过三千两。几百亩良田收入更少。
不得已,将货物变卖了大部分,又将家中珍藏的古董卖了一二十件,加上账上的现银,这才凑够。
阮夫人母女虽然无恙,但显然从今以后阮夫人怕是连外出见人都没脸了,而阮小玉也注定只能低嫁。只怕家下仆从也多有背地里嚼舌根说三道四的。
可那又如何?这一切都是她们自找的!
阮夫人痛哭流涕,阮小玉心中依然愤恨不平,更恨上了苏锦和苏樱雪。
恨苏樱雪凭什么有林家这么一门亲事,很苏锦坏了她的好事!
如果没有苏锦,这件事的结果必定不是这样的!
夏兰的爹和后娘知道了这事儿,纠结了叔伯兄弟七大姑八大姨一大票子亲戚跑上门来哭闹讨公道,在阮家大门口扯起白布、挂起白番耍了好大一场热闹。
夏兰的后娘向众人哭诉,先前家里头穷,没法子才卖了夏兰当奴婢。想着阮家是高门大户积善之家,阮老爷阮夫人都是良善之人,这才放心的将夏兰卖给了阮家,不然的话,当初还有个外地客商出了两倍的价钱,都没卖呢!
可没想到,阮家竟然是这样心肠狠毒的人家,阮夫人如此心狠手辣,生生毒死了夏兰。
可怜她家夏兰,十六岁的姑娘,正是花骨朵儿一般的大好年纪,一条性命就这么生生的断送了!阮家如此丧尽天良,就不怕夜里睡不着吗......
夏兰后娘声泪俱下,乌压压的围观众人无不叹息,有那心善的,眼圈都红了。
阮老爷心里苦笑,夏兰一家子来哪里是真的为了夏兰讨要公道?还不是为了钱!
可人家的闺女枉死府中,虽然是买断的身契,到底血脉相连,也不能不让人家来闹。
阮老爷不得不出面,赔了五百两银子才将夏家人给打发走了。
苏锦只觉这事儿恶心。
阮夫人蛇蝎心肠,夏兰的爹和后娘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当初卖了闺女已经够狠心了,如今闺女死了还要利用她狠狠的捞上一笔,吃着闺女一条命换来的好处,怎么吃得下去?
苏锦便撺掇秦朗将那五百两银子偷了来,来年青黄不接之际捐给寺庙购买粮食分发给附近的贫苦人家也好过喂了一群没良心的东西。
秦朗毫不犹豫就去做了,媳妇儿的话都是正确的,什么偷不偷可不能这么说。这银子本就不该夏兰后娘一伙人的。
苏樱雪与苏锦见了面,表示想在房荫县里找个合适的院子租下来,这两日便与奶娘、云香搬出来自己住。
阮家她是没法儿再住下去了。
林老大夫也表示赞同。
之前林老大夫不知道苏樱雪的身份没什么,如今知道了自然不可能不闻不问。
他也算是林七少爷的人,苏樱雪算是他正儿八经的未来主母啊。
正好香雪坊周边就有一处合适的宅子,香雪坊建起来之后,许溶月姐弟妹三人便搬到了香雪坊后院的一处小院落中居住,方便照看。
苏樱雪住在那儿,许溶月也可照看一二,加上还有林老大夫照看,料想无妨。
谁知此时林枫掌柜急急忙忙来了。
苏樱雪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林老大夫自然第一时间便给林七少爷去了信说清楚。
尤其得苏锦秦朗提点,此事背后多半有林家其他人的手笔,就更不能耽搁。林七少爷需做好各种应对准备。
林七少爷并不知道自己这位未婚妻跑到房荫县去了,得到消息吃惊不小。
这门亲事是父亲在的时候订下的,父亲与过世的准岳父是萍水相逢而结成的莫逆之交,于是便为自己订下了这门亲事。
却没想到他二人都没有见到儿女成亲皆过世了。
林七少爷从没想过退亲这种事。
此时得到林老大夫报信,惊怒之余又有些欣喜。他这位未婚妻倒不是个笨人,如此才好,当得起林家的当家主母。
更重要的是,她与苏娘子投合啊。
这往后两家关系也只会越来越好,苏娘子的各种药方准定都是自家的没跑了,往后请教什么问题也更方便容易。
林七少爷此时不便亲自前来房荫县。
家里那些牛鬼蛇神虽然被他报复狠狠教训了一顿,但既然还有精力给他未婚妻动手脚,显然吃教训吃的还不够,他得留在繁城继续报复回去、收拾他们。
再者他与苏樱雪是未婚夫妻,苏樱雪又没了父母高堂在,两人也不便见面,合不合礼数另说,也容易惹风言风语。
一个婚前私情的风声乱传开去,苏樱雪今后过门了就会被人轻视,有损当家主母的威严。
当家主母如果不能立威,还如何管家?
林七少爷便急忙命林枫掌柜来了一趟。
林枫掌柜恭恭敬敬给苏樱雪请了安,奉上厚礼以及林七少爷的书信,随后又赶着往小河村奉上厚礼拜见苏锦秦朗,陪笑说道自家七少爷想请秦爷与苏娘子帮个忙,七少爷不太放心苏小姐,能否让苏小姐主仆三人住进苏娘子家呢?
苏锦其实一开始也有邀请苏樱雪主仆来家里住的意思,但又觉得这话有些唐突,便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