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这一天都笼罩在沉闷的气氛下,就连平日里撒娇闹腾闹得很欢腾宝儿都感觉到了,乖巧了几分。
晚饭吃着水煮青菜和一碟子腌制得黑乎乎的咸菜,想到今日村里人说的杨晴和余青山上宋家去,提着大块的肉、两只活鸡、两个篮子也不知道装什么装得满满当当,杨宁氏嗤嗤冷笑,又挑拨了几句。
听得杨大娘火气乱窜,恨恨的骂赔钱货就是赔钱货,自私,一门心思光想着过她自己的好日子,忘了自己姓杨、连亲侄儿都不顾了。
“宝儿可不敢叫她惦记,可娘她总该惦记吧?不上咱们家门也就算了,今儿中午在宋家吃饭,大鱼大肉的,不说请咱们过去,好歹也该给娘送一碗好菜过来吧?我们是不敢想了,她不恨我们我们就烧高香了,可孝敬娘难道还不应该?唉,算了,不说了”
杨宁氏唉声叹气、痛心疾说“不说了”,杨大娘却气得呼吸都粗了。
她一把年纪了,吃不吃好吃的无所谓,可是她的宝贝孙子岂不委屈?他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明儿我会问她,她要怎么样?她要怎么样心里的恨才消停?是不是要我这个做娘的给她下跪、给她磕头啊?我真没想到啊,她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
杨宁氏心中又喜又得意,只觉一口恶气出了大半。
当娘的给闺女下跪磕头,她杨晴要是敢受了,她就等着叫人把脊梁骨戳断吧!
杨宁氏忙又花言巧语说了一番宽解的话,不能让婆婆太生气啊,万一气坏了明儿去不了怎么办?
次日简单吃了点早饭,杨宁氏便陪着杨大娘风风火火的直奔西口村。
顺娃瞅见了忙跑回院子告诉苏锦:“夫人,杨家婆媳真的去西口村了!”
苏锦笑笑,吩咐赵大山抄近路立刻跑着过去一趟。
杨家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八十两银子放在村里哪家都是一笔巨款了,靠着这么一笔钱,是做点儿小生意也好,多买个六七亩上好的良田也好,还能剩下不少给家里添置东西,日子比从前肯定要好过好几成。
他们偏不,居然还想控制着杨晴余青山拿好处,也不怕胃口太大撑死。
两个只会撒泼的蠢妇而已,苏锦也没放在心上,交代了赵大山之后,便和秦朗往县城里坐馆去了。
唔,今儿赵大哥不去,自己那位相公秦朗少不了要赶车,车厢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清净,真好。
尤其看到秦朗颇为郁闷看过来的眼神,苏锦笑得更愉悦了。
杨大娘婆媳俩直奔余青山杨晴家。
余青山和杨晴住的地方就是之前张洞一家子住的地方。
张洞可不是会让自己委屈的人,把这宅院修的很不错。
余青山因为要娶媳妇儿,人又勤快,将院子里里外外收拾打理得更加干净整齐。
五间两进的房子全是崭新的青砖大瓦房,一米多高的青砖围墙围着,光看那露出围墙外的屋脊和房屋上半便知里头不差。
门口打扫得很干净,两边还种着枝繁叶茂挂果了的果树,旁边还有围起来的菜园,园里也是一片生机勃勃。
无处不透着美好兴旺。
杨宁氏心里立刻冒起酸水。这房子院子比自家的还好呢,那死丫头还真是翻身了啊。
余青山真是个瞎眼的,要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也不要自己那水灵灵正当花朵儿一般年纪的妹子。
看到紧闭的大门上贴着大红对联、双喜字,杨大娘眼中就喷火,气急败坏大声喊道:“杨晴!你给我出来!”
杨宁氏也立刻扯开嗓子大喊:“阿晴啊,咱娘来看你和女婿来啦,你们还不快点出来接一接老人家。”
杨宁氏就是要故意喊,喊得四邻八舍都听见,都跑来看热闹。
这儿不是小河村,虽说挨着的,可未必清楚小河村的事儿。还不是由着自己说?便是西口村的里正,也管不着自家。
谁知杨宁氏婆媳俩的两嗓子没能喊出杨晴和余青山来。
只有几家住在旁边的佃户围过来了。
刘奶奶打量她们,满脸好奇:“你们俩找谁呀?”
杨宁氏巴不得有人问呢,便道:“这是你们管事余青山住的地方吧?我是他媳妇的娘家大嫂,这是他媳妇的娘!你们说说,这小两口也太不像话了,亲娘来了还躲屋里不出来。这可不成,太不孝了!”
围上来看热闹的一群男女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懵逼。
“啥?我们余管事娶了你家闺女?我没听错吧?”
“肯定错了!余管事成亲的时候咱都来帮忙、喝喜酒,怎么没瞧见她们?”
“那是当然了,谁不知道管事娘子压根就没有娘家啊!”
“这么说她们是骗子?”
“对,肯定是骗子!”
“啧啧,这年头了不得,骗子胆子也大了啊。”
杨宁氏和杨大娘都傻眼。
这怎么就——
这跟她们料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谁说我们是骗子啦?我就是杨晴的娘!杨晴,你给我出来,你赶紧给我出来!”
杨宁氏也嚷嚷:“杨晴,你好狠的心呀,瞧着自个亲娘被人冤枉还不露面?还有你们,赶紧都闭上嘴巴!不然回头要你们好看!”
杨宁氏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一块鸡蛋大小的土坷垃打在她头上,土坷垃碎裂飞散,惊得杨宁氏尖叫,惹得大伙儿放肆的大声取笑起来。
一妇人嘲笑道:“哎哟哟,这位嫂子好大的脸,听听,还说回头要我们好看呐,也不知道怎么要我们好看,莫非是我们的新东家不成?”
众人大笑:“没错,莫非是我们的新东家?啧,瞧这样我看也不像,”
有人又好心告诉她们:“别叫了,我们管事两口子都不在家,有事出门去了。再说了,就算他们在家,也不会见你们这两个骗子的。”
杨大娘没想到没人对杨晴是自己的女儿这件事感兴趣,没有一个问的,让她满肚子的委屈和牢骚没法儿诉,这些人一点都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