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虽然一直没有实现,像梦一样在骗人,但是老母猪喜欢,因为猪妈忌讳崽崽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生活。
一来不方便恋爱,二来娃娃多事情就多,三来怕白发人送黑发人……。
再说,作为家长哪有次次一碗水端平的?
万一崽崽之间因为空间发生战争:万一崽崽之间因为物质生活发生冲突;万一崽崽之间因为精神生活发生争斗,哪个伤了,哪个残了,哪个死了,哪个离家出走,娘亲心里哪块怄得过来?
唯有牛山林说得对:离开是它们的福气,放手才是生活。
生活崽崽们才有前途!
老母猪想到这里,眼眶潮湿了。
如今莫说牛山林在想西门花林,就自己也无时无刻地在思念他。
可是,它又怕西门花林来看它。
因为自己在地下世界轮回转世时考试不及格,得了零分。
变成一头又丑又脏的老母猪,这是报应啊。
不过,哪有儿女嫌弃自己的母丑呢?
想到此,老母猪鼓起勇气,抬起头,看了看牛山林,酝酿了好久才说道:
“我没有告诉他爹是六天。”
“你的意思是说西门花林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一直跟我姓西门啰?”
“是的。”
“我的天啊!”
牛山林就这么没出息,别人的种当自己的看待。
这是受到了林正义的影响,大爱无私。
他双膝跪地,仰起头望着苍穹,喜极而泣地说道:
“我有儿子啦,我西门后继有人啦----。”
站在一旁的老黄牛呸了一口,冷眼说道:
“又不是自己亲生!一个野种有那么激动吗?”
“我愿意!”
“牛山林啊牛山林,你有点出息好吗?你要点脸可以不?雀占鸠巢——得一个蛋!”
牛山林已投入到无限的幸福之中,完全没有听见老黄牛的议论,而老母猪却听得一清二楚。
它走到牛山林跟前低声说道:
“山林,自从离开你之后,我没有哪一天不后悔。”
牛山林爬起来,矮身抚摸着猪头。
“你知道花林现在在哪里?”
老母猪回头看了一眼大家,慢言细语地讲起来。
据说经历男人多的女人,花样玩得特别嗨。
罗姗半生经历过的男人脚手指掰不过来。
尤其在她逃亡结束之后,富婆本相就越发显现。
她带着西门花林跟六强回到省市,二人成天泡在家里,几天几夜不出门,生活之糜烂无以形容。
当时西门花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正是初中爬坡阶段。
其他家的仔仔参加各种班补习,而罗姗不但不过问仔仔的学业,连早饭也不起床做。
顺手给西门花林几块钱叫他路过包子铺买吃的。
睡到自然醒是地面世界最幸福的事,罗姗早晨要睡养颜觉,中午要睡富人觉,下午要小憩。
女人嘛,爱美是可以理解,这样也就罢了,关键仔仔下午回到家,厨房还是冰锅冷灶。
她跟六强抱着还躺在床上不起来,叫西门花林自己点外卖回来吃。
西门花林学业重,思想包袱更重。
他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只有靠学校中午那顿“营养大餐”维持生命。
转眼西门花十五岁了,初中毕业,虽没有考上名校,凭自己拿个市重点也算不错了。
可是罗姗不以为然,糜烂的私生活依然不减。
还背着六强在外面搞男人,玩得非常嗨。
西门花林说她这样玩很危险,要是穿了帮,哪还有脸面见同学呢?
他就跟罗姗争吵,而六强知内幕,还怂恿。
但是,回来不给一定数额现金的话,六强就动手打罗姗。
西门花林不护娘亲不行,护娘亲又觉得在纵容。
他就把耳朵塞起来,可是有时候打得太厉害,就不得不站在娘亲一边。
可是那六强连他们母子一块儿打。
西门花林怄不过,就骂六强是个窝囊废,是个吃软饭的蛋,是个戴绿先生,这可惹恼了六强。
他原本是要骗出母子二人之后,老家伙先奸、后送妓院赚钱。
小家伙卖钱换喝酒,没想到罗珊是个富婆,还是个赚钱高手,就临时做了调整。
决定先吸干她的身体和钱财,然后再一脚蹬塌。
如今小家伙还没长大就这样凶,就这样跟他干,要是长大成人,知道了内相,那时候他六强还能活到老?
不能养虎为患!
六强思量再三,几次三番要痛下杀手,把西门花林灭了。
可是西门花林喜欢看,识破了六强的计量,他就把这一切告诉罗姗。
可是罗姗那时候里外都有男人,生意做得不错,成天变着法儿打扮自己,钻空儿出去偷欢,仔仔的建议不采纳也罢了,还站在六强一边联合起来收拾西门花林。
家里一旦没有娘亲的爱,仔仔的心灵就不会温暖。
本是花季的西门花林意识到寒冷的冬夜已经来临,他要是再不离开,恐怕要死在寒风和暴雪手里。
那日早晨西门花林早早地起床,揣着罗姗给他的早餐钱,和平时积攒的零用钱,背着跟平常一样出了门,朝学校方向走去,就再也没有回到罗姗身边。
仔仔不告而别,罗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她好久没有这么放松快乐了,依然不以为然。
要不是学校找上门,她和六强还不会起床,然后象征性地找了找。
罗姗五十岁依然漂亮性感,好像二十八九岁。
成熟老练,中年男人见了流口水,小伙子见了想入非非,老头儿见了愿倾家荡产为红颜。
这是五十岁罗姗的光芒,也是五十岁罗姗出轨高峰期和危险期,罗珊一直在走钢丝。
五十岁罗姗对享受的理解与众不同,对人性的看法别有花样。
她的这一切想法和看法与她从小长大的家庭不无关系,在这里就不一一展开了。
这也是她在地下世界轮回转世不及格,轮回成老母猪跟她在地面世界的生活作风有着非常大的关系。
西门花林离家出走之后,就沿着西南方向徒步前行。
他记得尼西那个美丽的小镇,记得自己出生后住过的那个四合院,就在尼西大桥桥头。
他还记得院门外那棵高大的柿子树,爱流鼻涕的狗蛋,梳两条大黑辫子的翠花妹妹,骑在水牛背上吹笛的林子---,那些小伙伴一一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一边乞讨,一边打听,一边往前奔跑,要回到他的出生。
穿过森林,越过小河,走得浑身冒热气,他才来到隔壁一个城市。
钱可以穿越千山万水,没有钱就不能横跨世界。
西门花林没有走到他出生的那个小镇,也没有见到他要见的牛山林。
他在隔壁一个城市停留下来,在那里找了一份苦差事——搬砖建房子。
人心里长期贫瘠,明媚的阳光便是营养大餐。
西门花林在工地上搬砖,扛水泥,什么流血流汗就不一一赘述。
单说那小子脱离罗姗、六强之后,就像获得了新生。
在工地上干啥子都那么起劲,干啥子都不觉得累,脑子也灵活多了。
工地上那些干活的人都是奔着幸福生活而早起晚睡的,都是奔着梦想而坚持不懈的,个个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
川腔口音的——钢筋组,苏北口音的——木工组,赣地口音的——瓦工组,口音混杂的——小工班——打杂工。
打杂工活儿苦工资少,真是越苦越不挣钱。
西门欢林在小工班,没有技术在工地上转得跟陀螺一样跑前跑后,忙上忙下。
喝下去的水变成汗流出来,没有去过厕所。
可是工棚厕所文化却是地面世界最流氓最接地气的白话文。
门上几句顺口溜对西门花林的影响特别大,其意义尤为深远。
就是那几句话改变了西门花林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