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与天气挂勾

重达三点八吨实心紫檀红木床确实不响了,但是却在房间打着转,像推磨似的。

墨掉听到此,像泄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问道:“三点八吨实心紫檀红木墩子还能转动?”

“能转动也就罢了,关键和地板互相摩擦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烧焦味。”

“我的天啊!”

“当时我们看得目瞪口呆,一个虚弱生病的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精力旋转接近四吨的木墩?”

“后来呢?”

后来他们无计可施,冯华山只有叫来包工头。他们说真正的高手在民间。

冯华山说,“我也只有请他们上门,看看有什么法子能使红木墩子不动、不转。”

“包工头有办法?”

“他带来家伙,又叫来十几个体力健壮的兄弟,先把红木墩子移开,垫高,在四只角上开五十厘米圆孔,然后在地面做好标记,由五楼往四楼打孔。”

“他们要干什么?”

“在楼板上孔开之后,将红木墩子移到位、对齐孔眼,用长螺杆将木墩紧固于楼板之上,方才解决床不响、不跑偏的难题。直到今天这张床仍在五楼朝南的房间里。”

“现在还在使用吗?”

“不使用睡到哪里去?”冯华山站起来说,“小墨你还是快离开吧,别伤害到了你。要是伤害到你拿什么向你的父母交代呢?”

“冯老板,”墨掉也跟着站起来说,“如果我遇到任何情况,您就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为什么?”

墨掉想起离开时陈鱼雁和冯玉耳对他说的话,“你离开家之后,要越走越远,就必须忘记过去,忘记一切……。”

思至此,于是说道,“我没有爹,也没有娘,没有任何人找你,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在你家里。”

“你爹呢?”

“早就死了。”

“死了?”

“是的。”

“你母亲呢?”

“爹去世后,她跟着去世了。”

“他们感情很深。”

冯华山说着走过来,拉住墨掉的手,让他坐在沙发里,然后挨着坐下来说道:

“只要鸡鸣窗外天麻麻亮,玉耳便会像个好人一样醒了过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失去了记忆?”

“其他事情都记得,就是记不得晚上的事。吃东西也可以,就是精神差些,仿佛做了一晚上夜班似的,总是筋疲力尽。”

“一旦吃饱了呢?”

“她就开始睡觉,像是永远睡不醒似的,这一定律雷也打不动。”

“你们没有到其它地方求医?”

“为了给她看病,我们领着她跑遍国内各大医院,得到同样的回答,玉耳非但没生病,而且各项指标也非常正常。”

“为什么她每到夜里八九点就不省人事?口中会发出带有深厚内力的叫声呢?”墨掉壮起胆子问道:

“是不是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了?”

“所以我说这座别墅不干净。”冯华山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也这么想过。于是就请高人问卦,请僧人诵经,道士作法,巫婆驱邪,可是全都无济于事。”

冯华山又开始抹眼泪了。他说:

“你知道那些修道高人是如何说话的吗?”

墨掉摇着头说道,“我猜不出。不过很想知道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和医院大夫们讲的差不多,都说玉耳身体没有病。既没有遇到鬼,也没有遇到妖,她就是个正常的普通人。”

墨掉激动得一口气问道,“正常普通人怎么一到夜里八九点就犯病?犯病如何会发出深厚的内力?为什么有那么大力气转动三点八吨实心紫檀红木床?失身怎么解释?”

“我也是这么问的,可是她的身体各项指标确实很正常。”

冯华山手指门口说,“她是学校篮球队队长,跆拳道散打队员,登山爱好者,百米游泳冠军,她还是美食节目达人,结实的身体确实查不出问题。”

“现在呢?”

“现在花多少钱、请来多少大夫、抓来多昂贵的药物,找不出原因,就治不好病。”冯华山无奈地说道:

“我们总不能天天带上她这里跑那里去,毫无意义地奔走吧?”

“还是让她住院治疗。”

“可是医院不敢接收她。即使收她又没生病,大夫给她开什么药好?”

“总不能等死吧?”

“关键没有哪个医院敢收她,犯病发出的叫声怎么办?医院那床能承载她的身躯吗?医院那些病人经得起她的叫声?”

冯华山手指头顶说,“我们只有把她带回来关在五楼房间。”

“这不是办法。”

“天底下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父母看着孩子受罪。”

冯华山抹了一把泪水,有一把把说,“我知道这不是办法。可是我她妈也没有别的办法!”

“把她带到各大寺院,让主持开光,施法术,让民间巫术也不行吗?”

“凡是能救她性命的法式我们都试用过了。”

“一直没有效果?”

“反而加重了。”

冯华山用袖子擦干眼泪说,“过去只在晚上犯病,如今每遇刮风下雨、遭遇恶劣天气、室外无法工作时,白天也犯病了。”

“您的意思是犯病还跟天气预报挂钩?”

“所以说是怪病,无药可治的病。”冯华山指着门外说道:

“白天犯病那更是离谱。”

“怎么个离谱?”

“你猜她在哪里犯病?”

墨掉摇着头,“我猜不着。”然后问道,“会在那里犯病?”

“时而在地下室书房叫唤,时而在这一楼客厅嬉笑,时而在自己卧室嘀咕,有时还在厨房唱着小调,更有甚者竟在花园里发出……一样叫声。”

“她痛苦得跑来跑去?”

“小墨,”冯华山说,“你说她有这么一种疾病,咱们当父母的怎好跟她生活在一起?”

“即使无路可走,你们也不要放弃她。没有你们的爱,她就只有死……。”

“我们也不想离开,可是我不得不跟她妈妈一起搬到别的地方去生活。”

说到此,冯华山摸着胸口,抬头看着电梯,说,“只是太难为两位老人了……。”

冯玉耳到底得了什么怪病?不仅医院专家们不知道,连创作作家也不知道,那些巫师,道士,僧人,他们也没有看出来。

所以冯华山这样说道,“到现在为止,我们都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病。”

冯玉耳生病了,冯华山夫妇不给她治良心过不去,给她治她们又到哪里去找大夫呢?

他们捶胸顿足,眼泪流干,不起作用啊。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把冯玉耳关在一九五八号别墅等待上天来处置。

慢慢耗尽冯玉耳的青春,慢慢耗尽冯玉耳的精气,让冯玉耳慢慢死去。

可是冯玉耳不死又不活,活又不如死,总有那么一口气在,冯华山夫妇总不能把她拉出去活埋吧?

冯华山抬起憔悴的面容望着高大的窗户,摇头说道:

“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我们已经尽人事了,其余的就交老天爷去解决吧!唯其如此。”

如今,冯玉耳躺在床上皮包骨头,宛如骷髅,谁要是冷不丁看见她,还以为是鬼呢,保准吓个半死。

所以,一九五八号别墅再也找不到男女用人,偌大的别墅荒废了。

“小墨,你在这个家还能坚持一个月,可以说是非常了不起了。”冯华山转过头,看着墨掉感激地说道: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于是今天就回来看你。一为了提醒你赶快离开,二为了谢谢你!现在我告诉你这事儿,一来就是让你知道这是个怎样的家;二来提醒你在什么环境下工作,将面临着怎样的危险;三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并没有为了亲生女儿而牺牲你。总的一句话,自己的骨肉为肉,别人的骨肉也是人……。”

墨掉似乎懂了一点什么,似乎什么也不懂,反正内心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来。

他一直怀疑冯玉耳是疯病,或者是相思病,要不就是鬼迷心窍,据说冯玉耳喜欢看聊斋故事……。

忽然,墨掉想起昨日中午下雷阵雨时,他就站在厅外躲雨,怎么没有听见冯华山说的、具有穿透力的叫声呢?

于是抬起头看着冯华山说道,“冯老板你切莫胡思乱想。如果你万念俱灰,失去信心,玉耳又该由谁去救?”

“我救不了她,也没有人能救她。”

“不过有一件事我想说,这段时间我都住在地下室,确实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昨天下雷阵雨时……,”墨掉指着门口说,“我就站在门外,也没听到任何声音啊。是你们弄错了,还是听邪乎了?”

“不应该啊小墨!”冯华山站起来说,“昨天那么大雷阵雨,该传叫声啊,你怎么就没听见玉耳的叫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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