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掉见老母猪低头看着那些崽崽，估计是问到了它的伤心处，于是岔开话题：
“有没有听说有些男人倾其一生也无法打开有些女人的情窦？”
“知道。”
“你们有没有去过医院呢？”
“莫说看大夫了，就是民间偏方，巫术，各种各样的把式都试过，就是不得行！”
“小时候有没有出过意外？譬如生病？”
“没有！其实我当时就想：肯定是上天不许我做母亲。于是就断了养育的念想！”
“没有任何人和任何力量剥夺你做母亲的权利。当然，我也知道有钱人的家庭不给他们生育后代，就别想留在他们身边，不是老套传统，而是庞大的家业没人继承，感到不安。”
“所以我不再跟那些有钱有权的男人谈情说爱结婚了。”
“但是，就你们家那个条件，就你的出身，父母同意你找一个普通的人家？”
“门当户对拆散真爱！”老母猪感叹道，“就是我同意，我那娘亲也不允许啊！我找一个他们不愿意，他们找一个又嫌弃我不能生孕……。”
“别伤心，现在在地府你自由了。”
“于是乎我决定上山当压寨夫人。”
“歪打正着遇上了六天？”
“我们好了三四年，仗着我爹的背景，我们的生意像雪地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我们发财了。”
“你跟六天认识时他还没有结婚？”
“一个有钱的男人不结婚地面世界的美女会同意吗？不把他的电话打爆，也要把他家的门槛踢烂。”
“男人征服了世业就迎接美人！”
“总结得非常到位！”
“六天同意离婚娶你？”
“他可以不娶我，也可以不碰我，但是我爹是省市要员，他惹不起啊！我仗势爹的权利，我仗势自己年轻漂亮，每天跟他在飞来春大酒店办公……。”
“后来问他哪一个老婆好？他五体投地败在我的石榴裙下，再给你说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愿听其祥。”
“一个做生意的男人但凡遇见有后台的美女，多半是愿意离婚的。”
墨掉不赞同这个观点，因而沉默了。
老母猪笑了笑说，“你别不信！”
“我相信结婚多了经验丰富，男人更容易得手！”
“这里面有门道。”老母猪神神秘秘地说，“这是我总结出来的。只要掌握了这一点，没有搞不定的男人。”
墨掉作揖道，“本人愚钝……。”
“这个不能说，”老母猪打断了墨掉的话说，“说出来天下必将鬼混成灾。”
“不能说，干嘛提及？”墨掉不高兴地问道，“你们发财之后呢？”
“我们发财之后还想发财！”
“就迷失了方向？”墨掉问道，“就葬送了自己？”
老母猪叹口气说道：
“发财之后还想发财一定要修心，修行，修性，要有过硬的德行才能继续发财，要不然轮回转世就是老母猪。”
“看来这一点你最有发言权。”
“你难道没有听说那些开始牛逼，后来一败涂地的人吗？”
墨掉想了想问道：“官商勾结，第一次感觉做老板娘是什么心情？“
“爽！霸道！”
“什么意思？”
“万人之上，好似王母娘娘！”
“所以就掉进采石场坑里？”
“你说的一点没错，我就计划开第二个采石场，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变得贪婪。”
“怎么个贪婪？”
“苛刻工人的工钱，拖欠工人的工资，延长工作时间，删减福利待遇，总言之，我要把钱节约下来。现在想来，发财之后要修路。”
“修路？”
“就是修心，修行，修性。如果不做到这一点，与其把事业做大做强，毋宁说把罪孽坐深坐重。”
“没有经历，就没有你这样的感悟！”
“不过我当时想把事业做大做强，这样一来就掩盖了我不能生仔仔这个遗憾。”
“什么意思？”
“周边的人就认为我是女强人，只顾搞企业，把生育搞忘了，这就不掩饰过去了吗？”
“好像掩耳盗铃！”墨掉话锋一转，问道，“后来不是跟六天怀上了仔仔？”
“我还真不知晓我们是怎么怀上孩子的。如果非要一个答案的话，那就是苛刻太多的血汗钱之后，得到了一个报应---。”
“你这是什么话？”墨掉既敬重这句话，又思考着这句话，因而问道，“干坏事还能干出因果？”
“钱多了心情超好，感觉真棒！一开心就怀上了！可是他是一个债！”
墨掉不想在此讨论债的问题，因而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上西门花林的？”
“就是西门乐向四处写诉状书揭发我们的时候，事情在地面世界不断发酵的时候，那些水淹的家属打到省市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看电视、无意间看到新闻直播的时候，得知父亲、六天被捕的消息那一刹那，我有了妊娠反应。”
“这个反应非常强烈，来不及收拾东西，就坐车去火车站准备逃跑对不对？”
“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
“你还猜准了。当时师傅还以为我晕车呢，其实是妊娠反应。反正到了火车站，到处是执法者，到处是探头，就觉得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头都不敢抬。”
“于是坐在厕所后面电桩下，想起电视剧里面变脸情节。”
“什么情节？”
“做移容术！”
“改变面貌就没人认得出来？”
“我又办了假证件，人证合一，更没人辨别得了。还好那时候的地面世界没有联网，要不然就死定了！看似睁着眼睛，其实都是盲人，从他们面前混过去了。”
“你是怎么认识西门乐的？”
“做好移容术付完钱出来，我才发现逃亡之路无归期。孤独，寂寞，无助，将伴随我一生。”
“尤其在出逃期间总是提心吊胆。”
“提心吊胆是因为身边少了一个有分量的人？”
“这正是我所想的！”
“就找到了牛山林？”
“这正是我急需要的！因为我提着个大皮箱，还怀着仔仔，往哪儿走都不方便。”
“说句心里话，我结婚离婚百余次，不都是因为仔仔吗？所以我对肚子里的东西格外珍惜。”
“在KFC门口碰到一个乞丐。他高高大大，脸蛋虽然有些脏，但是五官端正，就买了吃的，陪他坐在941路车站后面一个亭子里……。”
“他吃东西，我掏出湿巾给他擦脸。”
“脸擦干净再细细一瞧，那真是一个帅气，心里涌起潮水，觉得不跟他私奔简直是做女人的一大损失。”
“我待他吃饱，任何领着去百货大楼买了身新衣服，再去洗澡堂洗了澡，穿上新衣服……，简直是无可挑剔。”
“可以这么说，他是我遇到的最干净的一个男人，二十一二岁居然还是童子身。”
“逃亡之路是坎坷的，但逃亡路上有这么纯洁的人，那就是女人的宝贝！所以赶紧带他去地下做移容术，生怕别的女人抢走……！”
“停！”墨掉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你是什么时候对牛山林心存介意的？”
“他进去做移容术时，我在门外等他。女人嘛总希望把自己托付给最有安全的人。我就偷偷地翻了他的包，看到了他的证件……。”
“他害得你家破人亡？”
“是的。”
“我看到证件之后，当时想冲进去把他杀了，然后碎尸万段。可是我忍住了，因为我父亲和六天已经被抓起来了，没有回旋的余地，这一点我很清楚，他们手上全是人命，活不了了。”
“你们逃亡了多久？”
“逃亡不到一个月，我们到了尼西，算是安全了，在那里买了农宅定居下来，生下仔仔我就不想跟他过了，或许这就是过河拆桥的做法。”
“因为看见他就像看见杀害父亲、丈夫的仇人，实际他就是。这个仇人还天天在我身边，睡在我身旁。”
“多少时候我对自己说：要是不知道他的身份该多好啊，他要不是西门乐该多好啊，老天爷真是弄人，让我跟仇人吃住，接受痛苦和煎熬---。”
“无巧不成书，不是冤家不聚头，缘分呀。上天这样安排，只为消除你们的仇恨！”
“我也是这么想的，一直鼓励自己忘记过去，好好跟他生活，把孩子养大。可是，每次跟他兴致勃勃的时候，一想到死去的爹和丈夫，突然就找不到感觉，非常恐怖……。”
“于是安排他去县城打工，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
“说实话，根据我身上带的钱，足足可以养我们一辈子的，他是不用出去吃那份苦，也没有必要遭那份罪，我让他出去做事是想给自己一个脱身的机会。”
“一切都在你的安排之中？”
“他走的第三天，我在家带孩子洗菜，没想到牛贩子突然闯进我的家门，而且还那么能说会道，逗得我心花怒放，开心得不得了。”
“妇道呢？”
“女人嘛，除了享受物质生活，更多的是丰富精神生活，第一次见面就跟他十分投缘，难分难舍，所以一心要跟他私奔。”
“知道他是谁的人吗？”
“后来才知道他是刘强派来的！”
“刘强说什么了？”
“只要把我带出去，先把孩子卖掉，然后把我糟蹋一番，再送进妓女院。”
“后来呢？”
“后来痛下狠手把刘强做掉了，这是原因之一。”
“还有二？”
“我们跑到汽车站买票查出他有前科。”
“他有案底？”“就把他逮走了。我当时非常害怕。”
“怕东窗事发？”“我赶紧向车站警务人员把自己受骗的整个过程讲给他们听。他们又打电话回尼西确认，确实有我这么个人，有牛山林这么个丈夫。”
“由于我们在尼西人缘好，才没有怀疑到我的头上，于是把我送回去。说实话，他们要不是用车把我送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
“你在城里开过五金店？”
“五金市场，”老母猪骄傲地说，“我的生意非常好，每天都有现金进入。刘强喜欢在家里过，我也喜欢，所以什么事情我都迁就他。”
“包括威胁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