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跋涉

第二天午后,杨淑珍和燕门关坐沙发上一边说话,一边看连续剧,墨掉在五楼陪冯玉耳聊天。

忽然电闪雷鸣,冯玉耳犯病了。

墨掉从冯玉耳卧室迅速走出来,来到一楼大厅楼梯口,看见杨淑珍和燕门玉赶紧戴上耳塞和防爆隔音钢盔,蜷缩在地板上,非常可怜。

于是走过去,看着两位老婆在心里想,“干爷爷和狗干爹要是不屏蔽声音,我也知道冯玉耳发出的是什么声音,让你们……。”

雷阵雨过后,杨淑珍和燕门关却没有听到冯玉耳犯病发出的声音。她们觉得很奇怪,墨掉也觉得很奇怪。

墨掉以为附身冯玉耳身上的人发现了他,要采取行动。而杨淑珍和燕门关以为冯玉耳的病情恶化了,要死了,发不出声音。

这对于杨淑珍和燕门关来说既是痛苦,又是解脱,但是对于冯玉耳本人来说就另当别论了。

墨掉回到冯玉耳房间,站在床前说道,“冯玉耳你的病尚能治。”

“墨掉你是啥意思?”

冯玉耳激动地张开双臂准备坐起来拥抱墨掉,就像植物拥抱太阳一样。这就是生命渴望健康的冲动。

墨掉赶紧蹲下来让冯玉耳抱住他的脖子,因为最能治愈的药剂莫过于理解和无微不至地为病人着想。

冯玉耳说,“墨掉,我不想死,但我也不想活,你有办法让我在白天死去,在夜里复活?”

墨掉在心里想,“不就是白天沉睡夜里复活的魔鬼了吗?你要做一个白天乖巧文静美丽漂亮的女人,夜里出去踢别人的门?早晚会害死自己的……。”

思至此,墨掉推开冯玉耳的手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病情会越来越严重。”

“怎么可能?”冯玉耳压低声说道,“昼伏夜出相当于上夜班。”

“夜班?”墨掉心想,“你们家不缺钱,不需要你出去上夜班。”于是说道:

“她们会买来很多铜锁悬挂在你的门上,将你关在这间房里,直至最后一口气。”

说到铜锁,冯玉耳头上像被重重地敲击了一下,立马提不起精神,耷拉着脑袋问道,“你可以让我马上死去吗?”

“你要我杀人?”墨掉想了想说,“我不但不会杀你,我还会救你……。”

“你能救我?”冯玉耳抬起头说,“我只想死。”

“好死不如赖活,”墨掉抓住冯玉耳的手说,“救你之前,必须要找一个人。只有找到他,问清事情原故,才能找到拯救你的方法。”

“你要找什么人?”

“脸光光的、滑滑的、嫩嫩的、摸上去像西葫芦一样的人。”

“他是谁?”

“不是你说的吗?”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冯玉耳十分诧异地问,“我什么时候说的?”

墨掉知道开启农民功,嗅觉大法和阴阳眼跟冯玉耳说话,就像在梦里一样。一旦梦醒的时候,冯玉耳会什么都想不起的。

所以墨掉就收起农民功,阴阳眼和嗅觉大法,恢复正常人状态,不跟冯玉耳聊有关生死的话题了。

晚上八点之后,杨淑珍和燕门关就不会再进入冯玉耳的卧室,但是她们会上楼查房,主要是看窗户关没有,门上锁没有,安全工作不能疏忽。

她们检查过门窗之后,来到地下室,把墨掉叫到书房。

杨淑珍说,“小伙子,你住到三楼去吧,选一个你喜欢的房间,把它整理好,明天就搬进去住。”

燕门关又说,“今后我们就不会送饭到地下室了,你和我们坐在餐桌上吃饭。”

在外面混口饭吃不容易啊,吃饭都没有桌子。

因而墨掉十分激动地说,“谢谢姥姥、奶奶。不过,我还是想住在地下室。这里不但气温适宜,而且环境清静,非常符合我这个性。”

“那就随你的便吧,”燕门关说,“你喜欢住在那里就住在那里。”

“搬到楼上住方便,”杨淑珍说,“晚上去玉耳那里方便。”

“这是什么话?”墨掉心一颤,“怎么是晚上去玉耳那里方便呢?为什么不是白天?”所以,墨掉说,“我暂且不搬。”

二位女人也没说话,便将电梯钥匙交给墨掉,并告知他地下室的电闸。这些只是小事情,就不再一一赘述了。

就说她们离开之后,墨掉仔细思量着附在冯玉耳身上的那个人。

他们虽尚未与之说话,但论相貌,算不得恶人,也不像个妖精,倒像个文化青年,又细又嫩,文质彬彬。

这么一个人,他是如何附身到冯玉耳身上的呢?

考虑再三,还想不通,他就不再考虑那个人了。

开始揣摩冯玉耳那双脚,还有那些鞋。她的脚不像生病人的脚,倒是一副长途跋涉,久经锻炼的脚板!

可是,她连站都站不起来,又岂能长途跋涉和久经运动呢?

据墨掉所观察到的一切,他都不敢相信。可事实就在他的面前,不信不行啊。

尽管冯玉耳皮包骨头,风吹就会倒下,但是她那双脚确实经常出门行走,而且还是长途跋涉。

然而又是怎样的力量使她屹立不倒的?又是什么在刺激着她去长途跋涉?

如果她不外出锻炼,如果她没有长途跋涉的话,那她的脚也不会磨出老茧,也不会长血泡。

前文提到,杨淑珍和燕门关担心冯玉耳犯病跑出去,害怕她晚上发出的叫声惊动四邻。

他们就拿钉子铆住窗户,卧室的门从外悬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没有她们的许可,没有人可以进入和离开。

再说,冯玉耳手无缚鸡之力,站都站不稳了,就是有那个人附身,她也不可能走出房门,走出一九五八号别墅。

既然她不可能一个人出去,那么她脚上老茧和血泡是哪来的?鞋跟磨平,鞋帮磨穿,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那个像冯华山一样的文化人在操控她?还是冯玉耳口中那个脸光光的、滑滑的、嫩嘟嘟的、摸上去像西葫芦似的人?

如果不是他们带她出去走,那就是杨淑珍和燕门关带她出去走。

但是她们每一次都是把她坐在轮椅上,一个人在前面牵着,一人在后推着,在花园里走一圈,然后坐在木椅上小憩片刻,便回房间了。

冯玉耳双脚连地面也没有沾到,脚上怎么会有老茧、血泡哪里来的?那些高跟鞋跟呢?鞋帮也磨破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冯玉耳自己可以出去,她能走多远,又能去哪?不外乎是屋里走走,院子里转转、如此等等。

就说之前出远门看病,有一点距离,不是冯华山和燕门玉亲自接,就是专人送吗?完全不用动腿走路啊!

所以,种种迹象表明,冯玉耳脚上那些老茧和血泡是有原因的。

可又是那些原因导致她夜夜发出叫声的呢?为什么会有深厚的内力和巨大的杀伤力?

冯玉耳能吃能睡,身体为什么变得越来越干瘦,甚至生活无法自理。难道她有糖尿病?吃东西不吸收?

可是医院说她失身了,身体各项指标正常。

由此看来,她的运动量很大,大到消耗的能量大于摄取的能量,才导致一天比一天瘦。

她对墨掉这样说道,“她们把我锁在这房间里,已经很久没出去了,那几双鞋放在鞋柜怕是要长毛毛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不但没有长毛毛,还有鲜泥土,有脚汗味,鞋子已经烂得不成行了。

如果没有外出,没有行走,那么脚应该没有老茧、没有血泡,鞋子就不会磨破。

由此可认定,一个无法自己走路、脚上有老茧、血泡的冯玉耳,必然有另一股力量在推动着她跋涉。

那么,这股力量又是如何产生的呢?又要把她带到哪里去?省市如此多妙女子,为什么只缠着枯瘦如柴的冯玉耳?

墨掉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他带着这个问题,再到鞋柜前,把那几双鞋拿出来仔仔细细看了看。

原来造成冯玉耳脚上那些老茧、血泡的真正原因是那几双鞋太烂了。

当然,这不是全部原因!

鞋子在鞋柜里面,不穿着行走会磨破吗?不行走脚上会有老茧和血泡吗?

唯有只有跋涉。

冯玉耳病才四年,那些鞋为什么会破烂成那样?要知道那是名贵的鞋子,一生都不会磨穿底磨,磨穿帮。

由此可见,冯玉耳的病在足下。

由此断定,她的身体虽然卧病在床,但是她的灵魂却始终在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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