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夜寐诈惊起凄惨是鬼娘

完成今日巡查,和二牛叔交接一番。

夜色如墨,冷风袭来,显得愈加湿冷。

下了河堤,走在回去的路上。

夜色太深了,如大团大团的黑色颜料泼洒在在白日显得鲜亮鲜活的道路和树木上,浓的仿佛化不开。只有巡值河段上闪着几点微微的光亮。

单手举着火把,一团橙黄的光亮只能照亮眼前五六步路,远处的黑暗仿佛黑色的巨兽,贪婪的吞噬着白日鲜艳颜色。

杨度在路上走着,想着白天遇到的邋遢道人。:“现如今洪灾泛滥,百姓生活必然困苦。时日久了,必逼得百姓揭竿而起。”

“我又从河灵处得知了谶言,元廷也已知晓,必会重视此事。应会派重兵弹压,而这重兵必然会侵扰驻防的县府。古言有之,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元廷的蒙军更是对我汉人欺压尤甚。”

“今日白天在县城又遇到一上清教邋遢道人,道家门徒一向清净无为,一意玄修。为何突然来这小小的平原县。难道道门对这乱世也有谋划?而黄河水灵背后的河伯,乃至五湖四海,九江八河整个水系势力对这个元廷是什么态度,亦或是已经有了什么布局。”

想到此处不由得感叹道:“身逢乱世啊,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正想着。突然,眼前隐隐的有一团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

打量四周,周遭空空如也,脚下的路有些潮气。踩在上面印出了一个个浅浅的脚印。紧往前走两步,前方并没有其他人的脚印。而四周只有凌冽的风声,也没有其他人走路的脚步声。

这时节,谁会在夜里出来,还不打灯或带火把呢?

想到此处,杨度一惊。敢忙在心中默念:“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一连念了几遍,却无法调动一丝文气以正心神。

随即想到什么暗叹道:“唉,我没有做到君子坦荡荡,君子应该坦率洁净,心境上舒畅安定,疑神疑鬼岂不是小人行径。对此诗文感悟不深,刚刚慌了心神,难怪无法调动文气,使用这正心文。”

果然君子慎独,要慎重自己每一个言行心念。

可能刚刚眼花了吧。

想及此处,紧了紧衣服加紧几步往家走去。

不多时,杨度推开柴门,回到家中。

稍事休息,杨度从缸中舀起一盆水烧热,准备洗漱休息。

不多时,水已经烧开。杨度在灶台旁用烧火棍扒拉着灶肚里的未燃尽的木头,浇了一瓢冷水上去。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灶炉中烧的柴火价格较贵的,现在浇灭了。明日晒一晒还能继续使用。冷水遇火,激荡起一团烟气,不知道是水雾还烟霾。

门外的冷风吹着柴门,发出呜呜的声音。如泣如诉,似鬼哭狼嚎一般。

推开柴门,月暗星稀。杨度微微一怔,似心有所感。

四下打量,风疾树动。院中的梅花树,枝丫随风摇动,撒下点点落红。又被风卷着打着旋激荡到厢房角落。桃树只剩光秃秃的枝杈。

杨度将热水提至卧房。洗漱一番。准备休息了。

刚准备挑熄灯光就寝。虽然已经有了些银钱。但之后的科举考试花费甚巨,灯油能省则省。毕竟用完了还要去购置。

杨度转至床前,准备铺置床单。身后突然一双羊脂美玉般的臂膀带着香风就要缠绕上来,杨度侧身一闪。躲过了这一抱。转过身来,定睛看到一美女子。

只见眼前这女子芙蓉面,冰雪肌。一只木钗斜斜的插在发髻上,俏生生的倚在桌子旁。眼神中水光氤氲。

见杨度看向她,女子赶忙用衣袖遮住半边脸庞。犹抱琵琶半遮面,用漏出的眼睛偷偷打量着,真是梅花半含蕊,似开还闭。

杨度有些羞涩,但还是朗声问道:“姑娘是何人,为何深夜出现在我房中?”

女子俏皮的白了杨度一眼,脆生生的说道:“公子好生无趣,月夜深沉,竟然问这样的话。何不脱了衣裳早些歇息?”

杨度听闻脸色有些难看:“姑娘,我们素昧平生。你深夜造访,不请自来。传将出去对姑娘声名有损,还是早早离去。”

女子转了个身,娇娇的身子贴近了杨度。:“公子。”这一声娇媚万分,百转千回,端的是万种风情。便是百炼钢,在这一声下也要化作绕指柔。

嗔笑道:“难道我不美吗?公子好狠的心,难道忍心将我这样一个弱女子赶出去吗?”

桌上的油灯,豆大的火星跳着微弱的光。

杨度在心中暗道:“君子慎独,古有柳下惠坐怀不乱。现乱世将起,我万不可满脑风月之事。”

定了定心神,借着灯光看向女子,在幽暗的灯光下,巧笑嫣然,面若桃花,双颊绯红。真是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子。

清了清喉嗓,缓声道:“姑娘有礼了,在下和姑娘素不相识,若姑娘无处可去。可以带姑娘去隔壁婶子家借宿一宿。”

说罢抽身,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几步。

这一退,映着油灯昏黄的火光。杨度发现这姑娘虽然巧笑嫣然,顾盼生姿。但在灯光下竟然没有影子。

杨度暗道:“她不是人!”

暗暗调动眉心中的文气,快速低声念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一道白光向女子探去。

女子娇哼一声:“哼,被你发现了。那么聪明做什么,好好的演完才子佳人这段不好吗?”说话间,玉手一拂,一道黑气从衣袖中荡出冲散白光。

“鬼气”感受到黑色森然之气,杨度不由惊叹道。

平原县虽是一个下县,但百姓去世,大都也是有口薄棺。停尸七日,放入棺中入葬。受地脉之力影响,不会产生鬼气。就是郊外乱葬岗,尸体埋入地下,刚产生鬼气,也会被地火焚烧殆尽。所以平原县从未出现过鬼怪之事。倒是遥遥的听说泰安乃是鬼城,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女子不等杨度叹完,又是一道黑气从衣袖中钻出。在空中凝成一张黑网,这黑网散发浓浓鬼气。还未临身。杨度耳边就响起了阵阵低语。这声音听得不甚分明,只觉的头晕目眩。而如果被这网网住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难有生路了。

这阵阵低语杨度心中明了这就是鬼族特有的鬼话连篇。迷人心志,意志力薄弱的人,中了此法,就会神志恍惚,如果不及时逃离,听清鬼话,就离死亡不远了。

顾不得脑袋昏沉,杨度一拍眉心。急速念到:“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话音刚落,一具身穿鱼鳞铠甲,领口方形,衣襟对开的大汉将士出现。将士英武不凡,剑眉星目,只是身影有些虚幻,如一阵清风仿佛下一秒就会飘散。

杨度顾不得许多伸手一指:“拦住她。”

“诺”汉兵沉声回到。拔出青铜汉剑砍向黑网。黑网微滞,汉兵身形破碎化作点点星光。

杨度抓住汉兵争取到的这一瞬间,顾不得文气透支,头痛欲裂。冲出房门。

屋外月暗星淡,冷风吹在脸上。杨度勉强提起一点精神,心中快速盘算,现在已经是深夜。即使我大声呼喊。隔壁婶婶也难以速来救我,更何况如此强大恶鬼,婶婶来了怕也是难逃毒手。难道我在劫难逃了吗?不,一定还有生路。

种种念头在心中快速流转。

对了,《杂事怪谈》。这是杨度父亲收罗来的一本杂事,杨度以往学乏了的时候,也会看看上面记录的各种怪谈故事。倒也有些趣。

“我想起来了《杂事怪谈》上面有说过,桃木枝可以打鬼。”杨度喜道。

“是了,《淮南子校释》也有记载,羿死于桃棓,尤是以来,鬼畏桃也。”

杨度赶紧向院子中的桃树冲去。

美艳女子也走出了房门:“公子,别逃了。难道我就如此可怖吗?公子都不愿和我同在一个屋子里。不如于我XX一度,岂不风流快活。”

杨度折下桃枝,对着女鬼:“我不曾做过恶事,你为何要害我。”

美艳女子莞尔一笑:“公子真狠心,竟然这样对人家。可惜你手持桃枝游魂确实要怕你,对我嘛,击打在我身上只不过有些疼痛罢了。”

转而美艳女子又恨恨的说道:“你不曾做过恶事,难道我便做恶事吗?我本是临县清远县丞之女,可恨那鞑子县令,要我父亲将我嫁于他。家父不从,他便联合府道判官构陷,害的我爹身陷囹圄,我则被送进教坊司。后来黄河决堤,我被锁在屋内活活淹死。你说,我又做错了什么?”

美艳女子又道:“公子,别挣扎了。你这一身莹莹文气又无官身位格,不如送了我吧。吸食了你,修为会更精进一番。待足够强大了,就可找鞑子县令去报仇血恨。”

美艳女子轻轻踱莲步,缓缓向杨度走近。

杨度强打精神,桃枝用力抽向女子。

“啊”女子一声轻哼。身上散溢处一小团黑气。

“公子,你怎得如此不懂怜香惜玉。”说罢美艳女子缓缓的将手探向杨度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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