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这些手艺精湛的匠人打造机械,只能拿着一张张设计图纸,干瞪眼。
朱舜举荐幺弟朱玉担任火枪厂掌厂,中间发生了不少的波折,毕竟工部现在掌握在东林党手里。
好在凭借和王承恩的关系,最后办成了这件事,让朱舜松了一口气。
掌厂朱玉身上穿的衣服换成了皂边圆领袄、皂绦软巾垂带,本来就长得唇红齿白,换上这一身吏服,更显的有了几分气度。
掌厂朱玉推开柴门,走进了篱笆小院:“哥,匠人都给带过来了,全是王恭局里手艺最好的那一批。”
朱舜点了点头,带着掌厂朱玉走出了篱笆小院,来到了只有一层积雪的永定河岸边。
光秃秃的岸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立了九块牌子,朱舜指着那九块牌子说道:“让匠人分开,每五个人一队,在在牌子标记的位置打造图纸上的东西。”
“等到他们干完了,告诉匠人们,招募他们做朱家的工匠,愿意干的就给八钱银子,另外还有提成。”
“愿意留下的就留下,不愿意留下的就让他们回王恭局,你再从王恭局里招人,招够三十人为止。”
掌厂朱玉重重点头,离开了这里,安排匠人们开始干活。
没过多久,匠人们分好了队,开始沿着永定河岸边建造蒸汽机。
朱舜看着永定河岸边热火朝天的一幕,心情极好:“要不了多长时间,这里就会有十台蒸汽机。”
“拔地而起。”
立春,雨水,惊蛰。
崇祯四年一天一天的过去,雨水时节应该下的春雨,一直到惊蛰时节还是没有下。
春分,清明,谷雨。
从立春到谷雨时节,已经过去一季了,没有几天就要立夏了,北直隶还是迟迟没有下雨。
三月是上紧耕耘和播种的季节,在雨水的滋润下,四月就要开始长出田苗了。
但是已经一季没有下雨了,再不下雨的话,田地里播种的稻种,可都要干枯死了,北直隶所有的下田都将颗粒无收。
民间为了求雨,各个县乡的老百姓开始了一场场祭祀龙王爷的求雨活动。
天气转暖,朱舜身上的紫花布棉袄,换上了天青色盘领衣,四带巾,腰上系着一条镶着银线的条带,骑着小毛驴走在光秃秃的旷野上,前往京城。
四月立夏以后,就要开始收割麻、麦,依照崇祯四年的这个情况,又是一个大灾年,官僚乡绅和商贾们提前收割了冬麦,运往了城郊的庄子囤起来。
朱舜吹着温暖的春风,骑行在官道上,身边全是一队队的马帮,从没有受灾的州府,驮来了大量的冬麦。
朱舜身边不断有短衣脚夫经过,拦住了一位看起来是管事模样的人问道:“这位员外是从哪里来的。”
管事快速打量了一眼朱舜,穿戴不俗,气度更是不俗,说的还是京话,赶紧拱手:“见过这位先生。”
“可不敢说员外,俺只是陈家的一名小管事。”
朱舜的小毛驴走的比较慢,陈家管事赶紧让马夫放慢粮车的速度,恭敬问道:“先生有啥事?”
朱舜笑了笑,摆出一副平和的样子:“今年的收成怎么样?”
提到田里的收成,陈家管事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的说道:“别提了,庄子里的那些下田,每年都能收割一石左右的冬麦。”
“今年突然发生了旱灾,从立春开始就没怎么下雨,冬麦长势不好,一亩地最多收割六七斗粮食。”
“刨去粮种,还有那些伴工的口粮,基本上挣不了什么钱了。”
听到六七斗,朱舜大致算出了北直隶所有下田的冬麦产量,心里有数了。
现在的北直隶已经成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好不容易熬过了冬天,又来了一场大旱,只要半个月内还不下雨,到了立秋,北直隶又得面临一场大饥荒。
朱舜拱了拱手,加快速度离开了这里,从高大的门洞进入了京城。
来到繁华的京城,牵着小毛驴拐进了一条污水遍地的破烂巷子,顺着坑坑洼洼的道路,绕过聚集着大量乞丐的蜡烛寺。
来到了要找的地方,西法党人租赁的院子。
朱舜来到门口,刚要扣动响器,就听见院子里发出了‘轰’的一声巨响,正中间茅草屋的房顶瞬间就被掀翻了,冒出了一股股浓烟。
朱舜扯了扯嘴角,看来孙元化的火药提纯又失败了,伸出手掌扣动了响器。
开门的还是张大使,现在应该叫张主事了,看见门口那人是朱舜,黑着的一张脸立刻变成了笑脸:“十朋来了,赶紧进来。”
“要是找老孙可得等一会儿,这家伙去扒拉火药渣了。”
朱舜走进铺着青砖的院子,把小毛驴拴在附近的一棵柿子树上,笑道:“今天不找孙郎中,是来找张世叔的。”
张焘邀着朱舜走进自己的茅草屋,倒了一杯清茶:“贤侄请讲。”
朱舜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平静的说道:“我有办法治理旱灾。”
治理旱灾?
张焘抬起茶杯的手臂,僵在了半空,皱着眉头看向了满脸平静的朱舜:“贤侄,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尤其是以你现在的敏感身份,你现在可是东林党和晋商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正在发愁找不到整治你的借口。”
“这句话万一被东林党人听到了,肯定会想办法的让皇上赦封你主治旱灾。”
“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都快四个月没有下雨了,京杭大运河、永定河这样的主要河流,水位骤降。”
“你家的朱氏纺纱厂都因为缺水,停止纺纱了吧。”
朱舜知道张焘在担心什么,以永定河和京杭大运河现在的水位,任何用来排水的水力机械都用不了。
这件事不好解释,解释了张焘也理解不了,蒸汽机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些明末发明家的认知。
朱舜想了想,这件事还是让张焘孙元化徐光启等人亲眼见证,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张世叔,这句话可不是我空口无凭的胡说。”
“这样吧,今天正好休沐,张世叔叫上孙郎中和徐侍郎去一趟京师大学堂,到了那里,张世叔就明白了。”
张焘见他这么热心治理旱灾,也就没说什么,全当是去永定河附近视察灾情了:“好,我现在就去请徐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