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族长都不是有些发昏了,亲耳听到这个邀请,一口气没喘上来,真的昏厥了过去。
乡绅们急忙围了过去。
等到焦氏族长醒过来,焦掌柜正好走到了家门口,焦氏族长热络的打招呼道:“老六,回来了。”
焦掌柜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的说道:“我已经被赶出宗族了,不是什么老六了。”
乡绅们脸上的奉承瞬间就消失了,呼啦啦的从焦氏族长身边走开,围住了正在开门的焦掌柜。
焦氏族长一把抓住了赵员外,满脸谄媚的说道:“赵老哥,那个过几日的宴会.......”
赵员外猛的拉走了袖子,回过头来鄙夷的说道:“你也配。”
说完这句话,赵员外换上一副笑脸,走到了焦掌柜身边,揣度怎么说话才能既巴结了焦掌柜,又不卑不亢。
焦氏族长赶紧抓住了其他员外的袖子,都是如出一辙鄙夷的呵斥了一句。
瞬间从天上跌到地底的焦氏族长,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啊,恨不得抽死了自己。
自己不过是一个有着二三十亩地的小族长,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结识这么多的乡绅,甚至是结识两位正六品正五品的高官。
当初自己要是不说那句话,现在就是乡绅们的座上宾,光宗耀祖到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如今可倒好,眼睁睁看着这个天大的机遇从面前消失,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朱舜带给这些忠于北平火器总局的小人物的影响,远远不止这些。
孙堂倌的家门也是聚集了一堆穿着绸缎的大人物,各个乡绅家的大管家,拿着礼品进入了孙家。
那些曾经嘲笑孙家的胡同邻居们,眼珠子都要的瞪出来的是,还在孙家门口排了长长的一条队伍。
前两天还在庆幸自己早早的离开北平火器总局的堂倌们,嫉妒的眼睛发红,嘴里不停的念叨。
自己当初要是不走的话,排着队送礼的大管家们,去的就是自己家了。
因为这件事,这几名堂倌的娘子都闹翻了,一天到晚的骂堂倌们没出息没眼力价,瞧瞧孙堂倌现在多风光。
比这些堂倌们更后悔的是柳姑娘柳冬儿了,瞧见孙堂倌风光了,逢人就说自己要嫁给孙堂倌,到时候请他们喝喜酒。
柳冬儿敢说这句话,那是因为从小到大把孙堂倌拿捏的死死的。
十六岁那年的冬天,柳冬儿心血来潮的说是想去山上看雪景,让孙堂倌晚上一起去。
孙堂倌屁颠屁颠的去了,等了一个晚上柳冬儿也没来,差点冻死在山上,最后还是李姑娘用小身板把孙堂倌,跌跌撞撞的背回了家里。
第二天,柳冬儿睡到大中午的才起来,无所谓的说了一句睡着了,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只要是个男人,遭受了这样的侮辱,当场给柳冬儿一个巴掌都是轻的,孙堂倌还是像个跟屁虫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柳冬儿身后转悠。
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就因为这样柳冬儿在身子不干净以后,还敢盛气凌人的让孙堂倌准备一份厚重聘礼,才能下嫁给他。
现在孙堂倌风光了,柳冬儿当然要再嫁给他了,至于孙堂倌同不同意?
他敢不同意!
就在今天,柳冬儿带着胡同里的女人们去了孙家,因为今天李姑娘也在孙家,她要当面羞辱这个从小就没什么存在感的李姑娘,然后嫁给孙堂倌。
走到孙家门口,门口的积雪早就被邻居清扫干净了,柳冬儿像是个审视地盘的老母鸡,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以后可以给这些邻居一些好处。
柳冬儿也不进去,就站在孙家门口,娇声娇气的喊道:“姓孙的,赶紧过来迎接。”
正常喊了一声,孙堂倌都屁颠屁颠的跑出来了,今天喊了三四声了孙堂倌还是没有出来。
好面子的柳冬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看起来是自言自语,其实是说给胡同里的女人们听的:“应该是还没起。”
当她第一次主动走进孙家,愣住了,孙堂倌正在收拾桌子,准备成亲了,旁边还站着李姑娘。
柳冬儿正准备娇声娇气的开口说话,孙堂倌淡漠的扫了她一眼,平淡的说道:“柳冬儿,你是来参加我和九娘喜宴的吧。”
柳冬儿听见这话,放心了,这个跟屁虫又在说气话了,摇头笑了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准备十两银子的聘礼。”
“哦不,现在我要二十两银子的聘礼,要不然.......”
还没说完,孙堂倌牵着李九娘的手,走进了挂着红布的大堂,只留下了一句让柳冬儿不敢相信的话。
“抱歉,这辈子我只娶九娘一人。”
柳冬儿到现在还以为这是孙堂倌的激将法,无奈的笑了笑,不当回事的说道:“你要是再这样,聘礼可就要涨到三十两了。”
“再说了,你一个小小的堂倌,能够娶到我算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别把自己真的当成个人物。”
“你啊,就是个伙计,在火器总局的东家眼里,估计连个屁都不是。”
这句话落下,过来参加孙堂倌喜宴的大管事们,想想也是,心里不免产生了悔意。
他们作为乡绅家里的大管事,那是何等的大人物,老爷居然吩咐他们参加一个小小堂倌的喜宴,真是被世袭伯冲昏了脑袋。
大管事们对看了一眼,准备把礼品拿走,离开这个寒酸的院子。
“谁说的!”
就在大管事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朱舜的幺弟朱玉走进了孙家大门:“孙堂倌,哦不,孙管事。”
“我哥说了,你以后就是北平火器总局的管事,以后还请你多多费心鸟铳的售卖。”
一名站起来的大管事,扫了一眼朱玉,见他穿了一身松江紫花布棉袄,就知道不是一般人,恭敬的问道:“敢问这位小少爷是?”
朱玉把手里礼品交给眼眶发红的孙堂倌,淡淡的回应了一句:“我哥,朱舜。”
这句话落下,所有的大管事们赶紧站起来行礼。
“失敬失敬,原来是朱家的小少爷。”
“小少爷长的真是一表人才,可曾婚配。”
“朱小少爷,我家孙女年芳二八,不敢说大家闺秀,也是读过几本诗书,不知.......”
朱玉理也没理这些乡绅家的大管事,脸上的平淡换成一副笑脸,主动去和孙家二老打招呼。
朱玉走了,这些年来一直以柳冬儿为首的胡同女人们,也走了。
全部都是谄媚的走到了李九娘身边,这位十几年来从来都是被人呼来喝去的柔弱小娘子身边。
“九娘,今天可真美。”
“是啊是啊,以前怎么没发现,真是瞎了眼了。”
“可不是哩,某个让人玩腻了扔了的浪蹄子,还想和九娘比,真是臭不要脸。”
柳冬儿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雪地里,眼睁睁看着最不起眼的李九娘,嫁给了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富贵。
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