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白车的车身做了缓冲,法拉利和suv同时刹停。

黎炀降下车窗:“哥哥,快走!”

黑暗中看不太清伤势,唯一能辨别的散尽驾驶座的碎裂玻璃,时栖望过来,黎炀立刻摇头:“我没事。”他示意身后即将追上的三辆suv,打算自己去拦住他们:“走啊!”

时栖望了眼后视镜,眼中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凶狠,原本可以驶出的车却在这个时候将手中的方向一打:“关少,回头还你一辆拉法。”

关越甚至都没能来得及思考就算是rkar又是怎么随随便便说出还一辆拉法这件事,时栖已经一脚油门,身后的三辆车跟着追过来,可时栖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

三辆车刚刚驶出,时栖突然一把倒车,车身一摆,直接卡死了另外三辆车的走位,拉法的右侧和白车的左侧撞在一起,两车的副驾和主驾门同时被锁死。

剧烈的冲击让拉法的车身瞬间变形,时栖看都没看,掀开车门下了车,钥匙一拔将关越往车里一锁,一脚踹在了suv的车门上——

“滚出来!”

“时栖!”

“哥哥!”

黎炀顾不上身上的伤,试图绕到副驾打开门,可是车门刚开了一点,就被时栖一脚踹了回去:“老实待着!”

时少8岁就能拎着钢管打架。

这当然是江湖传言,因为到底没人真的见过,可时少不是只会靠人头取胜的绣花枕头却是真的。

关越不过一个吊儿郎当的纨绔,黎炀又是小孩儿,时栖下意识将眼下的局面划进需要自己应付的范围里——

纨绔和小孩儿都被关在车里,时栖单枪匹马闯过去,suv刚刚下来一个人,时栖立刻一脚踹了上去,那人的脊背撞到车门,被时栖拎着领子提起来,他的眼神又凶又狠,手镯的刀刃指向喉骨,话却是对着其他人说的:“都他妈别动!”

时栖的眉目冷得像是换了一人,即便是三辆suv全数打开,也没有任何怯场的意思。

对付这种人就是要比他们更狠更不要命,时栖深谙此道,此刻演起来亡命之徒居然也栩栩如生,他微仰着下巴,刀尖狠狠下压,“谁让你们来的?”

那人不吭声,时栖又是一脚踹向他的下腹,一副随时动手的样子:“说话!”

这种程度对于普通抓人或者混混当然是够了,但是这群人显然不是——

被抓着的人根本连避都没避,当场摸出一把刀子朝着时栖捅来。

“时栖!”

白色的刀刃一闪,是关越敲碎玻璃,揽着时栖的腰将其往后带了一步,刀刃从他的手背划过,时栖被他牢牢地按在了怀中。

夹杂着皮草和木质的香料,和之前在花园的时候一模一样。

甚至因为时间不久,还带着一点郁金花香。

“没事吧?”关越将时栖往身后一挡,先问了他一句。

“没事,”时栖摇摇头,脸色不善地望

了对面黑压压的人一眼,“这群人……”

不像是在寻仇,倒像是专程来……灭口。

“开车就算了,看不出来你打架还挺厉害。”

关越笑了下,替时栖把出鞘的手镯刀给推了回去:“就是下次别急着往上冲了,这点东西,骗骗学生可以,连块皮都划不下来,他们不会怕的。”

关越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惊讶,好像早对来人的身份并不意外。

于是时栖有些意外地望向了他。

发觉时栖没事,关越这才往前走了一步:“找我就找我,关山没让你们碰其他人吧?”

刚刚被时栖踹了一脚的人这才动了动身子:“本来不用……但是谁让他们跟三少你在一起呢。”

关家的人?

听这个语气,爹还是大儿子?

“怎么,老头子死了,所以这么急着清除隐患?”

但是这群人显然训练有素,并没有与关越废话浪费时间的意思,黑衣人动了动手里的匕首,朝着他们踏了一步。

关越将时栖挡得严严实实,见状冷笑一声:“既然找我,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顺便告诉我大哥,”关越说,“前两天夫人来我名下的疗养院视察,觉得很不错,我就留她多待了会儿。”

“正好有时间,我可以陪他一起去见见。”

黑衣人的脚步瞬间停住了。

似乎开始有人打电话确认这件事的真假,但是关越已经向前迈了一步:“不用麻烦了,就算要对我动手,家里办起事,应该比这边方便吧。”

“让他们走,”关越说,“我跟你们回去见他。”

“关少!”

“没事儿。”关越轻描淡写地笑了下,伸出手,将刚刚沾到时栖脸上的一点鲜血给抹了,“只是回家一趟。”

“明天一早就回。”

他说着,忽然轻轻地揽上时栖的腰。

这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告别的拥抱,只是关越的手指探进时栖的口袋,将他身上那把沾了血道具匕首拿过来,又将自己身上那把干净地换给他,笑道:“毕竟……我还要给你做不在场证明的,不是吗?”

suv相继开走,时栖转身的时候,黎炀已经将车厢里工作人员的黑色大衣披在了身上——如果现在说自己受伤,节目组一定会像是给关越找理由一样让他退出去医院。

有可能……还需要住院。

黑色大衣遮住了伤口,察觉到时栖望过来的目光,黎炀只是微微地笑了下。

就算当年不会告诉时栖那群人来过,如今也不会告诉他自己手上的事。

黎炀含笑望着时栖的脸,表情看不出丝毫破绽:“我没事,回去吧,哥哥。”

第二日晚22:00。

两辆被撞得变形的车相继开进别墅。

上楼的许乔发现已经死亡的军阀张。

大门封锁,侦探在第二天来到家里。

“好,现在我们的时间线基本上清楚了。”

简直是不能更清楚——黎炀和时栖在画画,关越在做了不在场证明的同时还遇见了许乔和顾庭柯……林和霜谁自己不在家,而唯一在房间的夏鸥现在还缺乏动机。

每个人都像但是又每个人都不像的样子。

侦探几乎有些糟心地望了眼他们几个——其中时栖和顾庭柯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个说自己要去洗手间,另一个立刻就起了身,一点也没有要认真听的意思。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来,侦探收了本子:“下面我们先稍微休息一下,等会儿开始二轮搜证。”

分析了这么久,他头都要炸了。

“那你们还是自己……”

“时栖!”

“时栖。”

“七七。”

侦探的话还没说完,节目上已经连续响起了三声。

他显然没见过这个场面,震惊地回头一看,却是时栖主动开了口:“黎炀,过来!”

黎炀立刻起了身,有些惊喜又有些犹豫,尽量挤出一个笑让自己惨白的脸色看起来好看一点,将风衣的带子系紧:“哥哥!”

时栖望了他一眼便下了楼,黎炀还以为是要去搜许乔和沈听泽的房间,正要往旁边拐,可是时栖却头也不回地往正门走去。

军阀张又不是在外面死的,黎炀心里咯噔一声,回头一看,摄像居然没有跟上来。

时栖走到院中,冷着脸打开车门:“上车。”

黎炀跟着坐到后座,心中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抬头一看,驾驶座开车的居然是昨天刚给过自己一拳的叶潇。

叶潇一见他,似乎着急地想说什么,结果时栖一个视线扫过去,又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寂静让氛围更加不安了,黎炀犹豫半天,还是问道:“哥哥,我们去哪啊?”

时栖掷地有声吐出两个字:“医院。”

市医院的大门出现在面前,黎炀垂死挣扎挤出一个乖巧的笑来:“来医院干嘛啊?”

谁知时栖压根不吃这套,车门一开望他一眼:“你说呢?”

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黎炀想起时栖起身时跟着一起站起来的顾庭柯,当即怒道:“是顾庭柯告诉你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他……”

“所以是真的?”

时栖朝前踏了一步,将黎炀裹得严严实实的风衣一扯,看到里面渗着血的纱布,深深地吸了口气:“下车。”

驾驶座的叶潇听够了戏,十分配合地打开车门:“行了兄弟,你卖他一次他卖你一次,这不是挺公平的吗?”

老实讲,听说顾庭柯可能对时栖有意思的时候,叶潇确实挺讶异的。

毕竟那个人看起来别说是直,就算是这辈子独身主义也丝毫不让人觉得吃惊。

但是现在看看……这岂止是有意思,这简直是老谋深算。

按时栖这种压根不肯欠人人情的脾气,

要是黎炀到时候真因为自己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心里肯定过不去。

可是现在给他时间及时把这件事给处理了≈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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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潇看了眼后座一脸小可怜的样儿的黎炀和沉着脸的时栖,眉头一挑:“赶紧下车吧,小小年纪玩什么自我感动呢?”

“伤口倒是不深,目前没有感染的迹象,我先打针破伤风。”医生说。

“那需要住院吗?”

时栖刚问出这句话,黎炀立刻紧张地望向他,看那架势,如果医生说需要,他应该是可以直接跳窗逃跑的。

“暂时不用,回去之后伤口注意碰水不要吃辣,不要剧烈运动。”

黎炀这才松了口气,时栖盯着医生给他缝针,虽然说不深,但是割破皮肉伤口拆开的时候还是有些血肉模糊的。

消毒水按上伤口,黎炀皱了下眉,听到时栖说:“其实叶潇中学的时候也打架缝过针。”

“什么?!”黎炀注意力瞬间被吸引,抬起头来才想起时栖说的是叶潇,无声地松了口气,还是配合地问道,“为什么?”

时栖踹了旁边的叶潇一脚:“问你呢,为什么?”

叶潇啧了一声:“你给小孩儿讲睡前故事拿我消遣?”

不过即便这么说,叶潇还是道:“行行行,因为有个傻逼分手后还造我黄谣。”

“结果他妈的他说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一时没忍住跟他干了起来。”即便是现在,叶潇说起来还是骂了句傻逼。

“本来他绝对不是我对手的,谁知道那孙子不讲武德,居然半途摸了刀。”

“当然,还好我机智地闪过去了。”叶潇说着做了个跳跃的动作,地板都跟着动了一下,立刻就被医生骂了。

叶潇抬手做了个合十的手指,时栖和黎炀都笑了起来。

“就是胸口擦破一点。”叶潇说,“但是我当时嫌丢人没敢跟七七说,也……”他又望了时栖一眼,“也不敢告诉我爸。”

“那时候年纪也小,就自己去药店买药瞎涂,后来还感染了,发高烧被路人送到医院。”

“当时时栖过来,差点没一巴掌打在我脸上,他说……”

“我说——”

时栖的视线转向黎炀:“拿自己身体逞强的都是傻子。”

其实是傻逼,叶潇想,这人对着小孩儿怎么突然文明了许多。

但是时栖只是盯着黎炀的眼睛,像是一定要逼问出一个答案——

“你说对吗?”

直到黎炀心虚地低下头去,伤口的缝合也到了尾声。

时栖这才无声地叹了口气:“疼吗?”

“不……”黎炀一抬头,看到时栖的视线,又瞬间改了个口,撒娇道,“疼。”

“忍着。”

不过饶是这么说,时栖还是问他:“吃早饭了吗?”

“嗯?”黎炀摇头,“没,没有。”

“等着。”时栖又撂下两个字,转身走

了。

“刚刚那个是你哥哥?”医生说,“不错啊,人长得好看,教育人也挺有一套的。”

“对你也挺好的。”

黎炀一垂眼,很小声地说:“……他对谁都挺好的。”

“你说什么?”旁边的叶潇看他一眼。

医生去旁边开药,周围只剩下了黎炀和叶潇两个人。

不过介于之前叶潇之前搭在时栖肩上的手和过分熟稔的关系,黎炀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态度。

“啧,你这小孩怎么变脸比川剧都快。”

“我不是小孩。”黎炀说。

“行。”

年下那位都对年龄比较敏感,叶潇也没理他,自顾自靠在墙边开了局游戏,等人死了才随口道了一句:“其实七七以前也不这样。”

“大概是他妈走了之后吧,还有……高三那年。”

提到后面那四个字的时候,黎炀突然手指一抖。

“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希望他能真正找到一个什么人,”叶潇说着,手却搭在黎炀肩上拍了拍,“太心急了小朋友。”

“有时候人要学会以退为进。”

“都说了别叫我小朋友。”黎炀望了眼他的手机屏幕,“www.youxs.org。”

“哎?”

叶潇不信邪地蹲他旁边:“这你都能看出来?”

于是等时栖回来的时候,这俩人的两只脑袋已经并拢在一个屏幕上——

“草草草!弄他!”

“牛逼啊,对对对,就是现在,开大开大!”

两个人打得热火朝天,只是时栖一进门,黎炀立刻将手机一扔抬起头。

“卧槽正推塔呢你松什么手啊?”

叶潇火速将手机抢过来,黎炀却动都没动,栗色的眼睛抬起来,直勾勾地望着时栖。

他的手上拎着一个纸袋,和当初在车上黎炀递给他的一模一样。

黎炀瞪大眼睛:“你去店里了?”

“哪有那么快,”时栖笑了,“你该不会不知道他们家有外卖吧?”

“哦。”黎炀垂下头,模样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

“怎么,”看黎炀不接,时栖又弯下腰,问了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话,“还要我喂你?”

时栖拿签子串了一个,就在黎炀正要前倾的时候,忽然放进了自己嘴里,笑道:“味道不错。”

这是第二天约会的时候在车上说的。

短短两句话跨了四年,时栖似乎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证明着回忆。

或者是……距离。

纸袋被捏出褶皱,黎炀终于尝了一口。

混合着咸香榨菜与猪肉的香气,连味道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黎炀做事从来不后悔。

即便是后来在成人礼上见过时栖,他也从来没后悔过当时替他拦下那些人。

只是现在……他看着面前的时栖,想起叶潇的那句“高三之后”

有那么一瞬间,黎炀居然真的设想了一下&a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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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初自己接住那枚钥匙会怎么样?

如果那个时候,他把一切告诉了时栖会怎么样?

时栖会不会也像是帮叶潇出气一样替他出头,像昨晚一样将他锁在车里护在身后?

会不会也像现在一样,陪着他去医院给他买包子?

但是黎炀只是眨了一下眼睛,想起叶潇的“以退为进”,开口道:“那我要给你转钱吗?”

时栖笑了:“节目组不让私自加微信。”

“再说了……”能加微信的只有在最后一天相互选择的两只兔子,时栖盯着他的眼睛,笑道,“我们俩也凑不出两只兔子啊。”

这话听起来很像是在诈供,黎炀瞬间抬起头,时栖望了眼他手上的纸袋,开口道:“黎炀,我们谈谈?”

时栖出门的时候,叶潇的一局游戏已经打完了。

“聊完了,怎么样?”

时栖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显然结果并不是那么的理想:“……我也不知道。”

“其实我觉得这小孩还可以啊,起码喜欢你是真心的,你也是时候该……”

时栖望了眼他握着的手机:“就你这个段位,我也能给你上十颗星。”

“行。”叶潇一举手,将自己的手机收起来,“时少找人,一不要初恋,二不招清纯,三不碰太重情的。”

“可是——”

叶潇说完,忽然又凑过来:“那顾庭柯呢?”

“手上的伤怎么样?”

“这叫什么伤,”庭院里,关越将手一收,又望向身边的顾庭柯,“我有时候真的很佩服你。”

他说:“你是怎么做到一边恨不得把我们全都赶紧扔出节目一边还能关心的?”

顾庭柯扯了下嘴角:“那我也挺佩服你,在自己爹死了的第二天还能这么活泼健谈。”

“哟,正主不在,连个温文尔雅都不装了?”

“我本来也没有打算温文尔雅,”顾庭柯道,“你家里那边,需不需要帮忙?”

关越凝眸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从顾庭柯这张冷淡的脸上扒拉一下有几分真心,随后又靠了回去。

“不用,夜总会老唱一样的歌,我腻都腻了。”

“不过你消息挺灵通啊,昨天的事现在就知道了,其他人连个手机都没有,你哪来的渠道?”

关越是何等聪明的人,这话一出口,几乎就想明白了一些关窍:“时栖的那个采访,不会真跟你有关系吧?”

顾庭柯偏头看他:“你说呢?”

“应该不是,”关越说完,又自己给自己反驳了,“你这种老狐狸,不会玩这么明显的阴招。”

“但是……”关越想了想,“你应该是知情的吧?”

“或者至少说是采访播完就知道了,但是你也没第一时间告诉他,而是趁他孤立无援的时候出来当个拯救者。”关越笑道,“我说得对吗,顾总?”

“我其实很好奇你用什么理由说服的他,这么老谋深算运筹帷幄,不怕后面翻车啊?”

顾庭柯无声地扯了下嘴角,苦笑道:“已经翻了。”

闻言,关越立刻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

“怪不得你这么反常,连他和黎炀一起出门都没拦一下,我还以为你起码要把车胎扎了呢?”

“你是因为自己没来得及扎,所以在这里悔恨吗?”

此言一出,关越立刻像是被戳中心事一样不说话了。

顾庭柯轻轻抚了下腕表:“我只是想让他先处理好别的事。”

顾庭柯这话说得淡然又大度,好似自己是什么可以平静地给自己当家的纳妾的正宫娘娘。

可是大门一开,一辆suv开进别墅,关越眼睁睁看着淡定站着的顾庭柯整个人突然绷紧了,好像是支等着接受质检的弓一样。

关越微一挑眉,看着时栖迈步从车上下来,先望了顾庭柯一眼。

那一瞬间,顾庭柯想起时栖在洗手间里的问题,心里只剩下四个字——

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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