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9 章 第八十八章朱颜

发的横财朱颜选择用在官序与人口迁徙上,前者将那些因为经费不足而经营不下去的官序重新开门,后者则是颁布法令,每户人家不论生多少子嗣,只有一名能留在父母身边,余子全都要迁走。

元提醒:“你要做的事,这么点钱根本不够。”

朱颜一边书写一边回答。“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先从我能控制的地方做起,而且也有不少地方可以省钱。你看官序,我从社会上招人回去做先生,但离开官序后有多少人还记得自己学过的知识?怕不是毕业答完一门课的答卷便忘一门,但放宽对先生的要求,那不是误人子弟吗?所以我想着,为何不能让学生教学生?”

“学生教学生?”

“对啊,学的知识比较粗浅也不多的一二三级完全可以让大学生担任先生,刚刚学过,知识都还记得,也可以在教更小的稚童时对自己学过的知识进行重新梳理,加强记忆。”

“想法不错,但稚子能明白先生这一行代表什么?”

“未必明白,但越是稚童越不能接受自己在更小的稚童面前教授知识时被质疑不行,比起被世道染过的大人,稚童爱脸面爱得更纯粹。而且,你不觉得,稚童比大人更擅长与稚童交流?当然,我也不会随便什么学生都可以教更小的稚子,必须是优秀的能通过考核的学生才能教更小的稚子。而这些小先生都是稚子,雇佣他们也不像大人那么多条件,糖、游乐场门票、伙食加个鸡腿....远比雇佣大人省钱。”

“你干脆恢复兕子早期时的四季学制算了。”

“四季学制?那是什么?”

“哦,就是兕子早期时官序人手严重不足时推行的政策,为了充分利用劳动力,官序一岁招四次生,学生一岁放三个月的假。但学生放假,先生不放假,先生即便是假期时也要教学生,并且学生进度不同,先生平时可以错开时间给很多个班上课。那个时期的官序先生,不是我说,大多是武者,身体不够强壮的都受不了如此高强度的工作而辞职。先生如此,学生自然也不会浪费,官序给学生休的三个月假并不会真的让学生回家休息,而是让学生去带更小的学生,或是去大街上教不识字的氓庶识字。不过后者在你这可以省了,人族如今哪怕是乞丐都略识数百字与数算。”

朱颜道:“听起来不错,细细说说。”虽然她是缺钱,不是缺识字的人,但很有参考意义,尤其是用童工的部分。

闲着也是闲着,元细细将自己知道的所有细节都与朱颜说了说,朱颜提笔一一记下。

待元说完,朱颜又道:“文宣武襄时期的迁户政策我准备重启,你也帮我看看有无疏漏吧。”

“我能想到的之前都与你说过了,要说还有什么,大概就是你面对的阻力会比文宣武襄更大。”元道。“文宣武襄兵权在握,想怎样就怎样,地方宗族在他们持之以恒的打压与收割下成不了大气候,你如今面对的却是成了气候的宗族。宗族最重要的便是人口,人口越多越好,迁户政策同宗族抢人口的同时还遏制族人的生育欲/望,这么说吧,你挖了宗族的祖坟,宗族会看在你是玉主的份上原谅你,你挖宗族的根,不共戴天。”

虽然人们赞美孝道,歌颂父母之爱,但本质上,父母与子女关系的本质还是利益关系。

父母给予子女生命,在子女拥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前照顾子女,而子女成年后父母年迈失去独立生存的能力,子女照顾父母。

抛开美德的滤镜,剖析本质,父母与子女之间就是一种利益交换,但利益交换免不了坑蒙拐骗。

商人做生意会被人骗,说好的是一等货,真交货时却是次品,或是付了定金,人却跑了。父母与子女亦如此,子女可能碰上无良父母,父母也可能碰上拿了好处却不想回报的子女。

出于利益考量,人族的小家庭都很喜欢生孩子,生的越多,将来为自己养老的人就越多。

源自于辛筝的迁户政策专门针对人族父母的这种心态,每户只有一名子嗣可以留在身边,其余子嗣都要迁到别的地方,无法为你养老送终,生养后代的成本全都收不回来,你还愿意生养吗?

历史给出的答案是不愿意。

没有利益回报,还亏本,傻子才愿意生养。

不过这一政策有利也有弊。

对人们的生养热情打击过重,不少地方被这一政策搞得一度人口负增长。

生而不养也是问题,文宣时期还好,几乎人人有地,匀出一块地种植黄棘蓇蓉并不难。但到后期人口越来越多,不是所有人都有合适的土地种植黄棘蓇蓉,买药又嫌贵,打掉又伤身体,便生下来再扔掉。

胎儿在生下来前法律是不承认它们是人的,但生下后却是法律承认的人,弃婴杀婴,残忍还犯法,但人也实在养不起。

针对举子现象,武襄时期不得不让甘木医馆出售用黄棘蓇蓉制成的成药,持符验就可以买,价格极为低廉,低廉得医馆完全赚不到钱,不时还要国库补贴。为了鼓励人们不要害羞,武襄自己更是亲自捉刀写了一篇劝优生少生多用避子药避免影响享受生活的文章刊在邸报上。

执行时对基层的行政能力要求也很高,耗费的钱财更是天文数字,因此到武襄后期时开始松弛,公孙鹿后期完全崩溃,太花钱了。

众多政策中只有甘木医馆出售避子药物现在还保留着,但价格也渐渐趋于盈利,而不再是控制住人口增长速度,赚不赚钱是其次。

但棘手的同时,好处也很大,迁户政策与控制生育对大户杀伤力非常惊人。

大户拥有良田万亩,但自己耕作,就算是累死也种不完,因此大户自己不种地,为他们种地的是没有土地的无地之民。以前没得选,无地之民只能给大户当佣耕,如今有得选...法律废除了奴隶制,无地之民是可以离开的,大户也不是不能阻拦,但阻拦是犯法行为,而朱颜正期待的磨刀霍霍。

人都跑光了,大户拥有良田万亩也只能坐看良田荒芜,财富缩水,无法躺着就能成为人生赢家。

可以说文宣武襄时期执行这些政策最大的困难在于烧钱,朱颜则是除了烧钱还有与宗族有关的所有势力的反抗。

“可我与宗族天生就是敌人。”朱颜淡定道。“宗族强横,王权与神权便衰微足以证明宗族的崛起过程中蚕食的权力从何而来。权力就那么多,宗族多吃一口,公权力便少吃一口。权力之争甚于掘祖坟,祖坟被掘还能商量,权力冲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可不想未来我颁布政策,宗族心情好就执行,心情不好便将我当傻子一样哄。”

见证了人族七千年历史的元赞同。“说得也是,不过你要迁户要往哪迁?武襄时期元洲境内有大量荒地可以供他安置迁走的人口,如今可没那么多荒地。”

“我准备置换,将两地的人□□换,被迁走的人空出来的份地分给新迁来的人,而那些本就没有土地的人想来不会介意远迁。炎洲、生洲还有流洲有的是土地。炎洲按照估算还能再容纳两千万人口,生洲那边没炎洲那么热,开发难度小,可容纳更多人,流洲那边....”朱颜道。“若非距离太远不好控制,平原众多的它比生洲更适合农耕。”

元道:“也就北陆和东陆北部适合,其它地方不是雨热不同期就是太冷,发展牧业还差不多,但人族的畜牧业已经有炎洲,流洲的东陆与西陆便显得鸡肋。”

“龙伯在北荒都能发展出农业,只要土地不是什么都种不了的沙漠,总能培育出适合的农作物,最棘手的还是距离。”朱颜遗憾道。“它太远了。”

远得人族王朝根本没法有效控制,飞禽往返都需要大半年,因此只能控制住最重要的咽喉之地,其余让给方国诸侯。

一边与元闲聊一边将自己的官序政策与迁户政策进行完善,顺便琢磨怎么清查土地。

鬼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帝国有多少土地被隐藏,那些土地因为不存在,自然不用缴税,只要将那些土地查出来进行登记,国库税赋必定大增。

问题也出在这,隐藏土地是个很吃后台的活,一般人还真干不了。同样的,真有人干了,想给那些不存在的土地登记造册也很难。

朱颜忙得天昏地暗,直到去劫来看自己时才停下休息一二,冰镇几壶酒,与好友共饮闲聊。

虽然酒是葡萄酒,味道有点酸涩,不如米酒。但做人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既然颁布了禁酒政策,谁都可以偷喝米酒,颁布者绝对不能,只能凑合着饮用葡萄酒。

精神得到放松,朱颜心中深感美酒加三五好友才是人该过的日子,而不是与能堆到屋顶的公文相对。

“我听说你在务色年轻美貌的陪侍?”

享受美酒的朱颜露出茫然之色,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去劫什么意思。“什么陪侍?我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找陪侍干嘛?有睡男人的闲工夫,多喝几盏不是更享受?”

见朱颜的反应,去劫松了口气。“我也觉得你不会如此,但我来时见玉宫在各地为你务色人选。”

朱颜很确定自己没下过这种命令。

元道:“你十八了,每位巫子玉主十六岁时都会安排人侍寝,教导你们人/事,之前你在服役,找不到人,回来后又忙着处理雪灾,此事便一直搁置,如今有了闲暇,此事自然提上日程。”

完全没觉得自己哪清闲的朱颜:“巫子也就算了,还算是个正常人,但以前的玉主看人时应该我与一般能看到别人皮肤上爬的螨虫、黑头、粉刺、凹凸不平....怎么下得去嘴?”

元答:“所以都拒绝了。”个别还以为是进献给自己的优质实验材料,欢喜的将美人拉进实验室。

“不会强迫我呀,那就好。”朱颜松了口气。

“就算想强迫你也得打得过你。”元道,玉主与巫子们普遍拒绝生育后代,巫宗不急吗?急呀,巫子与玉主未出五服的后代相对普通人更适合继承神力——若普通人一年就会寿命燃尽而亡,巫子与玉主后代就是两年——但武力差距在那摆着。

比之个人武力过于强大的玉主,巫子就没那么安全了,有一定概率被骗被强迫留下后代,尤其是男性巫子。

女性巫子需要自己生,十月怀胎有大把的机会拿掉胎儿,男性巫子则不然,只要及时将怀孕的女人送得远远的,男巫子可能要孩子生下来才知道自己有了血缘后代。

除了无光年少无知,没来得及接受前任的教育,巫宗也故意对她隐瞒了玉主血裔可能遭遇什么,因而与经桓生下昭明,历史上的玉主血裔全是男巫子被强迫被下药被骗的产物。

“巫宗不走强迫路线,都是走美色勾引路线,务色的陪侍体型环肥燕瘦,岁数从少年到老年,气质有清冷、骄傲、成熟、知性、奶、狼、外冷内热、外热内冷....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美男类型,只要现实中存在,巫宗都会搜刮来让你挑选,总有一款是你的喜好。”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最新章节。

朱颜嘴角抽搐。“但以前的玉主还是拒绝了。”

“那也没办法,对着爬满螨虫、黑头、粉刺、痘印、暗斑、凹凸不平的皮肤还能下口的不是真爱就是变态,玉主是正常人,也没饥不择食到对看不到的美色产生真爱。”

“我想废了这规矩,就算不考虑玉主的感受,对那些被务色的人也很荒诞。”朱颜道。“没人会喜欢被人当物件一样对待。”

“其它时你还可以说了算,但这事你说了不算的,若能废,以前的玉主早就废了。玉主说要废,所有人都不会反对,但你活着时,找到新的巫子时别人会以各种名义带巫子去见各色美人,你死后这一规矩马上恢复。”

以前的玉主与巫宗的博弈听起来真不少,朱颜无语的对去劫道:“是群巫擅作主张,我会将人都送回去。”

去劫道:“可我听说群巫务色的人都很美,你真的不想看看?”

朱颜不以为然。“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满脸凹凸、螨虫。

去劫一边饮着葡萄酒一边好奇道:“说来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可以说说吗?若遇到符合的,我介绍给你。”

朱颜想了想自己与男人发生点什么,重点是凹凸不平遍布螨虫的皮肤....“我对男人没有世俗的欲/望。”

去劫脱口:“你好磨镜?”

朱颜:“....我对女人也没有世俗的欲/望。”

去劫不信。“我看你就是没有喜欢的人,所以看谁都觉得一个样,谁会正值年少时会不好奇异性?”

“不,我就是纯粹的没有世俗欲/望。”朱颜苦着脸道。“成为巫子前还可能对美人多看一眼,如今却是看谁的脸都想吐。”

去劫不解:“这是为何?”

“去劫你觉得你的皮肤干净吗?”

“自然干净,我每日早晚都要洁面。”

“但在我眼里你的皮肤一点都不干净,我看到你的皮肤上爬着螨虫,螨虫是一种肉眼看不到的虫子,我看到你的皮肤上因为汗毛从毛孔里钻出与痘印而凹凸不平,我看到你皮肤上晒伤愈合后的痕迹,我看到你皮肤毛孔堵着脏东西,毛孔有轻微的发炎,我看到你皮肤上细微的血丝....”一串我看到后朱颜总结道:“这就是我如今看到的世界,再美的美人,我也看不到,没吐出来是出于礼貌与日渐习惯。”

去劫整个人都被震住,完全无法想象玉主所见的世界是怎样的。

“我不会爱上任何人。”朱颜看着去劫道。“做为一个正常人,即便是不谈感情的寻欢作乐,有这样一双眼睛,我能对谁下得去口?真下口,那不是寻欢作乐,那是自我折磨。”

去劫半晌无法言语。“人看到的世界怎么可能是那样的,我记得你幼时还说我生得很美...”

“我的世界并非生来如此,而是变成玉主后才变成如今这般。”朱颜无奈道。“我有时都怀疑如今的自己还算不算人。”

看到别人皮肤上肉眼看不到的东西,看自己时却什么都看不到,不论是痘印黑头粉刺还是螨虫全都没有。

螨虫之类的寄生虫被元清理得干干净净,从体表到体内,一只寄生虫都没落下,理由是拒绝与别的生物同居。

痘印与风吹日晒的痕迹全部被神力修复,恢复如初。

痘痘、黑头、粉刺之类的东西本质上是体内一部分激素分泌紊乱,导致身体内部循环不稳定所致,玉主能控制自身激素分泌,内部循环稳如死狗,永远处于凡人达不到的最完美平衡中——普通人的体内循环最好的状态也有细微的不平衡,达不到完美平衡——体内循环保持完美,自然也不会长那些,十天十夜不睡觉,皮肤状态都比寻常人坚持每天早睡早起天天涂护肤品更好。

吃下去的食物也消化吸收得比寻常人好,同样分量与种类的食物,寻常人食用后每隔一两日就会排泄一次,每次都能排泄出一堆东西,全是人体肠胃吸收不了的东西。玉主则不然,数日才排泄一次,排泄物分量却极少,全是连废物利用去堆肥都没用的渣滓,感觉像是能利用的营养物质被榨干了。

试探的拿刀在手上戳过一个口子,只一天便痊愈,皮肤整洁光滑,没有任何受过伤的痕迹。

朱颜越是研究自己成为玉主后的身体越感觉非人。

去劫也觉得朱颜的描述不像人,但遇到这事的是朱颜,这话便不能说。“那只是神力带给你的好处,不论神力带给你多少变化,你都还是我认识的颜,不是吗?”

朱颜想也不想道:“当然,我永远都是颜。”

去劫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只是颜吗?

罢了,如今这样也不错,她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始终是真实的,自己与旁人不同的。

确定朱颜对群巫搞的选美完全没有兴趣,去劫很快换了轻松的话题。

边喝边聊中朱颜一个人解决了十二壶酒,去劫才解决两壶,朱颜的休息时间结束,该回去继续处理公务,这才不舍的与去劫分别。

处理完当天的公务,朱颜询问起选美的事,群巫俱都没有隐瞒的回禀,已经务色了三十二名美男子,从十五岁到五十岁都有,全是倾国倾城的蓝颜,若玉主有兴趣,可以提前送来玉宫。

“我没有兴趣,马上给我停下,把人都给我送回去,以后也不准再做这样的事。”

群巫没有任何异议的点头应是,看得朱颜无比心塞。

君臣这么多年,大家谁还不了解谁,答应得这么痛快还没提任何条件,准是在哄自己。

尽管明白,朱颜也只能接受,自己活着时这些家伙不折腾自己就行,自己死后....那是下一任的事。

群巫很熟练的将美人送了回去,但第二个月时还是送了她一个人,虽然生得也很好看,但不是冠者,而是总角小童。

若非与当年见到流苏一般产生一种想吃掉对方补全自己的渴望,突然被送了个人的朱颜简直要问自己是不是看着像禽兽不如。

大概率被强行从亲人身边带走的小童哭得稀里哗啦的,朱颜感觉一个脑袋两个大,她真的很不擅长哄孩子。

“元,该怎么哄?”

“这我怎知?我与他又不熟。”

我与他也不熟,朱颜无奈的掏出帕子给小童擦眼泪。“你别哭了好不好?”

小童哭得更大声了。

朱颜:“...好吧,那你继续哭吧,我给你擦眼泪。”

一个掉眼泪一个擦眼泪,小童先撑不住,从声泪俱下变成干打雷不下雨,最终连打雷都没了,控诉的看着已经开始露出笑容的朱颜,这世上怎么有这么过分的人?

“不哭了?你不哭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了?”朱颜一边给哭得一张脸跟花狸奴似的小童擦脸一边道:“我呢,以后就是你的师尊,你知道师尊是什么吗?就是会对你很好,照顾你,教你知识的人。”

小童看着朱颜透着青涩的脸庞,忍不住问:“你几岁?”

“....十八。”

“我九岁。”小童的眼神无声的透着怀疑,咱俩差这么小,你当师长真的不是误人子弟?

朱颜也觉得自己给人当师尊很误人子弟,人族二十及冠,自己实际年龄都不足及冠,但这不是巫宗世代的传统吗?

巫子皆为玉主弟子,只有玉主才能收徒——只是收徒,教就不一定了,玉主晚年收弟子大多是名义师徒,实际上可能让年长的弟子教养小弟子。

就是以前的玉主有弟子时保底也有三五十岁,便没人发现这条规矩存在一个漏洞:玉主未成年,却已找到新的巫子,让大孩子教小孩子,真的不会误人子弟吗?

朱颜面不改色道:“传道受业解惑难道还要挑年岁?我记得项谷十三岁任相,他可比我还小呢,若挑年岁,他是万万不能为相的。”项谷死得早也可能与此有关,虽然是一代神童,但彼时在位的昭襄王与各方势力争斗激烈,权力之争可不会因为卷入者是个孩子就手下留情。

小童道:“可我想回家,想见大母二母三母四母,阿兄阿姐阿弟阿妹,大父二父。”

你的父亲母亲数量有点多啊,朱颜差不多能猜到小童的出生地了。“可以呀,放假时我会送你回家见家人。”

“放假?”

朱颜点头。“你得学习呀,每岁给你休两个月如何?和官序差不多。”稍有差异的是官序平时也休假,每旬休两天左右,巫子平时就别做梦了。她当巫子时刻是全年无休,但小童与自己年岁相近,肯定活不过自己,倒不必太过严苛。

上过学,成绩还不错的小童自然清楚官序的假期长度。“平时不能回家吗?我平时都是每天回家的。”他家离官序并不远,不需要住宿。

朱颜笑道:“好好学习,待你及冠就可以去炎洲做事,天天回家。”

许是朱颜的笑容太令人安心,小童忍不住道:“可我还是想家。”

朱颜将小童搂进怀里。“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你有两个家,炎洲的家是你的家,这里也是你的家。”

小童怔怔的看着朱颜的脸,明白自己是没法跟以前一样每天回家了。“可是为什么?”

“啊?”

“他们带走我时给我家里留了一只箱子,箱子里全是金铢,还让家里的人签了许多文书。”小童道。“我听他们的意思,我很快就会病逝。”病逝的人真的还能再回家吗?

“你可以回家。”只是不能再以原来的身份回家,朱颜道。“他们那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虽然方式奇葩,但巫宗对巫子们的生命安全确实很重视。

朱颜简单向小童解释了一番巫子的身份。

“我不要当巫子。”

“这个没法拒绝的。”朱颜一脸爱莫能助,如果可以拒绝,历史上就不会那么多奇葩玉主。

事实证明不是每个稚子都与朱颜一般能飞快适应玉宫的生活,好不容易将小童安抚下来,晚上睡觉时又开始哭,朱颜只得继续哄,努力回忆自己幼时母亲哼给自己听的睡前小曲,哄了半天总算将人哄睡着。

朱颜擦着汗由衷道:“我记得我这个年纪时很省心的。”

“你从早到晚都在受流苏的气,气都气饱了,哪有心思委屈惶恐?”元笑,她可是记得当年流苏是怎么有事没事刺激朱颜的。“他就是过得太好。”

朱颜道。“那也代表他以前的人生都过得很圆满,没吃过什么苦。”只有始终生活在甜蜜中的孩子才会骄纵任性。

元赞同。“那倒也是。”

“不过我觉得他含着两包眼泪的模样也挺好玩的。”朱颜笑看着小家伙熟睡的脸庞。

“那就趁着他还小,多欺负欺负,不然等他长大就玩不了了。”元道。“如赭那般长大后还每天掉眼泪的终究是少数,正常人大了便不会再随便随便掉眼泪。”

朱颜义正言辞。“那太恶劣了,我又不是流苏。”

元似笑非笑道:“是吗?希望你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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