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李长安便下了床。
窗外摇曳的树影在得到村外若有若无的鬼号的助力后，愈发显得狰狞。
推开门，望向村外。
那株鬼物盘踞的柳树依旧随微风摇曳，低垂的枝条扫过地面，发出细微的“莎莎”声。
若未曾见过昨晚的场景，李长安倒是想仔细欣赏一番。
可惜，鬼物的存在早已将这份不恰当的悠闲消磨殆尽。
望着缓缓升起，将红色的光晕洒落山间、树梢的太阳，李长安不由得一阵沉思。
“是不是那两千万消耗了了我所有的运气？”
不过，这个问题却没人能回答。
缕缕炊烟升腾，烟火气再度将小石村笼罩。
“吃饭了。”
拄着拐杖的村长站在厨房门口朝李长安轻唤一声。
“谢谢村长。”
道一声谢后，李长安缓步走向厨房。
早餐依旧简单。
米粥，红薯，馒头，咸菜。
坐在爬满岁月痕迹的饭桌前，将头低下，吃饭。
将食物解决完，李长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今天正午的出发仪式，我能去看看么？”
村长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李长安再度道谢。
说是中午开始，实际上在是上午十点村民们便再度聚在了村室旁。
随着村长缓缓走入村室，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坐在板凳上。
李长安找了个最后排的位置，安安静静旁听。
“昨天你们也都看到了，废话我就不讲了，今天将大家聚在这里，只有一件事。”
村长语气放缓，神色郑重道：“那就是去县里求援。”
“电话线已经被切断了，我们和外面已经断了联系，要是这件事儿传不出去，到时候结果怎样你们也都清楚。”
“好了，废话不多说，老规矩，请签。”
村长话音刚落，最前排的一男一女人便从座位上站起。
接着剩下的村民都自觉的分成两列，按照性别跟在两人身后。
出了村室后，队伍在一男一女的带领下，来到一座一人高的小庙前。
庙虽不高，但用料和装饰却颇为考究，规格明显高于村内的其他建筑。
待到距小庙前八步的位置，后排的人停止了移动，只留下最前排的一男一女跳着舞蹈，吼唱着难以理解的歌谣。
十五分钟后，歌舞结束，一男一女再度并排，齐跪在庙前，三叩九拜。
拜完，男人将左手抵在左门，女子将右手抵在右门，伴着一声“请签”的号喊，庙门被推开。
李长安终于得以目睹庙内的结构。
一张三尺高的漆红色供桌上摆着一只流满浓厚岁月气息的签筒，竹筒内装着密密麻麻的竹签。
两人交换位置，男人伸出右手，女人伸出左手，两只手贴在签筒上，庄重的将签筒举起。
“除鳏、寡、孤、独、废外，各家户男人上来抽签。”
“抽中上上者出村求援。”
随着村长一声令下，符合标准的男人站成一列，朝着两人捧着的签筒走去。
望着抽完签却不把签放回签筒的村民，李长安喉头微动，刚想说“这不公平”。
但看到村民们凝重的表情，随即放弃了想说的话。
从村民们的表现来看，“抽签”这项特殊的活动或许已经持续了很久。
甚至早已融入这座名为小石村的村子，成为其一种独特的文化。
至于公平与否，早已不是那么重要了。
抽签结束，村长继续道：“抽中上上签的站在我后面。”
话音落下，三道身影从队伍中走出，迈向村长。
“回签！”
一男一女在得到村长的命令后，迈着小步子，一只一只的将签收回签筒。
“栓柱，二威，冲娃子。”
村长紧紧的握住三人的手，“平安回来。”
三人没说话，只是重重的握了握村长的手，接着走向妻子，宽慰两句后便往家赶。
村口，三人的妻子抹着眼泪，望着背着包裹的丈夫背影。
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们望着流泪的母亲，以及背着东西的父亲，眼神中满是不解。
但周围庄重沉默的气氛却让他们感到压抑。
不知是从哪个小孩口中发出第一声啼哭，儿童的哭声瞬间便止不住了。
三人往后望了一眼，接着便出了村子，迈向小路，朝着镇上驶去。
直到三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山坡的拐角处，村民们才散去。
不祥的预感再度升起。
望着早已没了三人背影得小路，李长安的眼皮狂跳不止，以至于需要动手压制。
“希望没事吧，否则”
他在心底默默祈祷。
至于成功率有多少，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在压抑的气氛中，小石村的村民度过了一下午。
如血的残阳再度到达山尖，且正以一种不可阻止的力量缓缓下降。
要不了多久，黑暗就会再度笼罩在这座大山之间的村子。
“peng”
“peng，peng”
宛如巨石丢进了浅浅的水洼。
以巨大的力量直击洼底，砸得底部石子迸起，洼面水花四溅。
“死了，死了！”
惊慌失措的破音声回荡村内。
这道声音仿佛是一道信号，将村民们从屋内赶出，直达声音最初的方位。
“娃他爹！”
一声悲哀宛如杜鹃啼血的女声响起，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凄厉呼喊声以撕心裂肺的哭嚎。
望着几乎不成人样的尸体，李长安完全能想象的到他们遭受了怎样非人的待遇。
与此同时，村外的鬼物像昨日一样，围在村外。
一道道尖利的啸叫，一张张布满嘲讽的狰狞鬼脸，无益不刺激着失去丈夫的三位妇人的神经。
“我，我跟你们拼了！”
一名妇人从地上站起，两手搬着从丈夫尸体旁捡起的石头，咆哮着冲向村外的鬼物。
见到这一幕，村外的鬼物非但不惧，脸上得逞的笑更是几乎要溢出。
“嘿嘿嘿嘻嘻桀桀桀”
好在，陷入疯狂的妇女被眼疾手快的其他村民死死按住，才避免了惨剧的诞生。
村长失神的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又望向村外的鬼物，一时之间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