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谢宇摸了摸自己的白须，苍老的脸显得十分深沉。
将司农以为他不相信自己，抬起头扫了一眼他，又恭敬道，“大人，你卸任在即，觊觎你这个位置的人很多。”
陆谢宇已经到了解甲归田的年纪，所以才一直想着栽培裴沈明，这在司农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实际上按资历，甚至是按能力都轮不到裴沈明，所以司农卿里面有一些不的人其实是很正常的。
这其中就包括了，仅次于陆大人的汪司农还有他本人。
当然了，将司农是什么心思他心中心知肚明，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他就不得不将祸水引向别的地方。
今日之前他没有什么心思去争那个位置，可是今日的事情之后，裴沈明是肯定无缘那个位置。
剩下的就是三个大司农，他还有汪大人跟另外一个人……
不过，他已经很肯定那个人是不会去争夺那个位置的，所以剩下的就是汪司农。
他跟汪司农虽然打了多年的交到，可也着实是看不清楚那个人，如今只能接着陆大人打压汪司农。
这样……裴沈明跟汪司农都除掉了，到时候就只剩下自己。
将司农的如意算盘打得十分响亮，可去不知道陆谢宇心中清楚得跟个明镜似的。
他微眯着眼睛，像是在打量着什么，好一会他才道，“将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将司农沉默片刻，“大人，荣大人是汪大人的人，汪大人若是想要做点什么，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有些事情，将司农不必说得很清楚，但是他却知道陆大人一定会听明白自己的话。
“下官记得之前在司农卿的时候，汪大人跟裴大人之间有过不少的摩擦，若是他想使坏的话，这不正好是一个契机？”
陆谢宇并没有说话，只是在认真的思考着什么。
房子里面变得十分安静，一旁的熏香也袅袅升起，空气变得沉闷而压抑。
将司农半弯着身体，猜不透陆谢宇的心思。
“大人……汪司农的心思……”
“将大人，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将司农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陆谢宇打断了话。
将司农闪闪然，看着他有些不好的脸色，就知道他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下官对陆大人忠心耿耿，若是陆大人有什么需要，下官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一番表达了自己的忠心之后，陆谢宇并没有说话，气氛随之变得有些尴尬。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再多也没有什么意思，怀疑的种子只要种下去，变回慢慢的生根发芽，只要时间足够，他就一定会去试探。
有了陆大人的压制，到时候自己得到那个位置就轻松得多了，想到这里，他便匆忙告辞。
将司农走后，屋子里面顿时就恢复了安宁，陆谢宇看着香炉里面袅袅升起的烟雾，思绪有些深沉。
……
这边，荣臻从汪司农房间里面出来之后，看见薛崇衍还在远处等着自己。
想起刚刚的场景，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四……四爷。”荣臻叫了一声，似乎想要说什么话，可想起昨晚两人之间的事情，她叫了一声之后又没有说出口。
“先出去再说吧。”薛崇衍的神色比较严肃，下意识的朝着四周看了一眼。
两人相处这么久，荣臻很清楚他的动作意味着什么，于是闭了嘴，跟着薛崇衍出去。
薛崇衍来司农卿是骑马来的，荣臻这才注意到他一身风尘仆仆，而且眉宇之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深邃的眼窝下面一片淤青，看上去就像是没有休息好。
若不是因为薛崇衍的那一份书信，她当真以为他是专门为了自己的事情而来。
可眼下并不是她纠结这件事的时候，薛崇衍骑着马来的，回去的时候肯定也是骑马，那么自己呢？
“初一，你将马骑回去。”
正在荣臻纠结这件事的时候，薛崇衍的声音突然间就传来。
初一从不远处的胡同里面出来，走过去牵着薛崇衍的马。
好吧，看来都是自己多想了。
荣臻低着头，这会没有了马，应该是走路回去没错了。
经过一番折腾，此时已经是临近傍晚的时候，夜色渐渐来临，街道两旁的人家已经撑起了大红灯笼。
薛崇衍一个人走在前面，荣臻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即便是隔着一些距离，荣臻也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缓缓泄出来的怒气。
是的，即便是没有说话，荣臻也能够感觉到他在生气。
难道是还在为昨日的事情生气？
京都的夜市十分繁荣，天刚刚黑的时候，街道两旁已经有小商贩出来摆摊。
小吃，手工艺玩意，还有一些别的零零散散的东西，排满了一整条街。
若是平日，荣臻说不定会很有兴致逛一逛，可是今日……她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前面的那道宽大的背影上面，根本就没有心思注意这些。
“这位夫人，看看这个发钗吧，跟你很匹配。”
前面的薛崇衍越走越慢，荣臻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也不敢走得太快，所以两人就越走越慢，荣臻的视线就开始倾斜，下意识的朝着四周看了一眼。
结果，那小商贩原本就是个机灵了，见她在哪发钗上面扫了两眼便拿起来说道，“你看看，这发钗真的很不错，跟夫人的肤色也很相匹配。”
“不……”荣臻连忙推辞道，“我……”
“这个发钗多少钱？”
正在荣臻婉言拒绝的时候，薛崇衍不知道何时已经来了她跟前，对着那个小商贩说道。
“二两碎银。”
“不……薛崇衍，我不是很想要。”荣臻看着他打算掏钱的样子，便婉言拒绝了。
“更何况，这个发钗样子虽然好看，可其实根本就不值这么多钱，还是算了吧。”
那小商贩一听说不要了，赶紧道，“夫人，这发钗的款式可都是如今最流行了，我看你也是个诚心的人，这样吧，我给你算便宜一点，一两银子如何？”
“不是，我是真的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