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夫人，我有什么想法也就不兜圈子，跟你实话实说了。我在外面听百姓所讲，好像和你讲的这番话有些出入。百姓说顾明赐看见模样貌美的女子就会强抢回府，甚至无需他本人过目，会有人替他出面四处搜罗好看的姑娘，所以百姓才如此忌惮顾明赐的。他命人强抢回来的女子，不说有数百，也总有数十人吧？怎么可能庐阳城就这么大的地方，年轻貌美的姑娘都和楚玥阳长得相似？也许你是真的相信他，可我总觉得这或许只是他强抢民女的一个借口。”
思月的确是有些听不下去了，不管楚玥阳当年到底把顾明赐伤害成什么样子，那都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情感的恩怨，与那些无辜的姑娘们无关。
犯错了就要付出代价，无论动机如何，结果就是那些姑娘真真切切的被伤害了。
“是，我没有替明赐解释或是开脱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他如此在乎楚玥阳，这事儿自然瞒不住顾明恩，所以顾明恩有手段让明赐对他言听计从倒是很正常的。可我并不清楚明赐手里有什么，竟然让顾明恩那样行事周全的人会想要拉拢明赐做左膀右臂，我总觉得这事儿很奇怪。你若是能够琢磨清楚这其中到底是什么缘故，或许你想要查清楚的事情就都能查清楚了。”罗夫人轻叹了一声，嘴上这样说着，手上故作无意的来回摆弄着一方帕子，心里却乱的跟什么似的。
顾明赐这一跑，顾府算是彻底完蛋了。
府上其他几房妾室，昨日就闹着要逃出去，可门口守卫森严，逃出去就是痴心妄想。
她们哭嚎吵闹的时候，她就站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看着她们，她眼睁睁地看着门外守着的那些人拔出长剑抵在她们的脖子上，说再往前一步就是死。
于是，她们不敢走了，可哭声却没有停下来。
说真的，她记不清顾明赐到底许给过她们什么好处，可眼下，他带给她们的绝望却是真实的。cizi.org 永恒小说网
其实凭借她的本事，或许她是能够逃出去的。
可她不知道自己能逃去哪里，她怕自己逃不出自己的良心。
她当年选择了顾明赐，那顾明赐犯了王法，做了错事，该死，甚至该诛九族，她就要陪葬。
她当年种下了因，今日便该食其果。
虽说她种下因的时候，也盼着这因能结出个好果子，可现在结成了恶果，她也得认。
她愿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思月，就算是为自己死后，积下一点阴德。
所以，她对思月说:“我可以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我原本知道的也不多。我知道明赐囚禁那些姑娘的地方，可是你去找她们也问不出什么来，依照我对明赐性子的了解，他压根儿不会让那些姑娘见到他的脸。明赐和顾明恩之间一定有利益往来，他也肯定多少知道一些关于顾明恩贪污受贿的证据，可这些证据藏在哪里，我并不清楚。”
说到这儿的时候，罗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歉意。
她此刻是很想要帮思月一点什么，可她对于顾明赐的了解，真的很有限。
“罗夫人，谢谢你有这份心愿意帮我。那你能把顾家老宅的位置告诉我吗？或许他们把罪证藏在了老宅？”思月脑子里全都是推测，并没有什么线索的头绪，于是只能用排除法一一询问。
“没有顾家老宅了，老夫人走后，老宅着了一场大火，将那地方烧了个七七八八，不剩什么了。估摸着他们兄弟二人也知道自己这些年得罪的人太多了，想要报复他们的人也太多了，顾明恩派人追查此事一段时间也没有下文，这事儿好像就不了了之了。但是前几年明赐提起过要和顾明恩共同拿钱重新修老宅，后来不知怎么的也没有修缮。这两年我装疯卖傻的，他也不来和我说这些，我就不知情了。”罗夫人认真道。
思月皱眉，心里嘀咕着，这怎么顾府的老宅也没了呢？那她还能去哪里查呢？
“罗夫人，那你知不知道顾明恩的女儿现在去了什么地方？”昨天秦庸把府衙上下搜了一遍，也没找到顾明恩这个传闻中的女儿，所以思月想着会不会是顾明恩把她偷偷藏起来了？
“他的女儿不是早就死了吗？这件事顾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啊。顾夫人后来想要再给顾明恩生个孩子，可好像是因为当初月子里受寒还是怎么着，反正是一直没怀上。明赐都劝过顾明恩纳妾，说如此好能给顾家添个后，可顾明恩不同意，说他不想对不起他死去的女儿。那孩子也是可怜，我都没见过她呢，应该是不满三岁就没了，这都好些年了。”
罗夫人的话总是能带给思月无尽的意外。
她在这一刻几乎要怀疑罗夫人是在骗她的了。
老宅被烧了，顾明恩的女儿一早就死了，顾明恩从未纳过妾？
那七姨娘是谁？
到底是谁说了谎？
这信息量也太大了……
这里面一定不对，实在是太不对了。
思月有些坐不住了，她觉得再在这儿待下去也未必能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于是她便起身和罗夫人告辞，说要先回去了。
“思月。”
出门之前，罗夫人唤了她一声。
这次，罗夫人知道了她的名字，也记住了她的名字。
罗夫人唤她思月，而没有唤她王妃，便是不想与她疏远。
“嗯？还有什么事吗？”思月一愣。
罗夫人看着思月，笑的有些羡慕，“你比我命好，你遇上了一个满眼都是你的男人，你要懂得珍惜。被人疼爱远比你去疼爱一个人要来的幸福，我吃了一辈子的亏，你别走我的旧路。”
白天的时候，思月和赵熙成是一块儿来敲她屋门的，所以她趁着思月去买东西的时候，和赵熙成聊了几句。
她原本以为赵熙成一定会端着他王爷的架子，逼问她顾明赐的去处。
可是没有，他全程魂不守舍的看向屋外的方向，聊什么也是心不在焉。
直至思月第一次回来，捧着城南的茶汤站在她和赵熙成面前时，她才第一次看见了赵熙成的笑容。
那笑，就像是顾明赐无意间听人提起楚玥阳时，下意识的笑容。
她羡慕极了，也替思月开心极了。
嫁给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是多大的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