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洗净双手拧开饭盒的第一层，扑面而来虾仁蔬菜粥的清香，软糯白粥点缀零星蔬菜叶，虾仁剁成小块撒了一层，搅动瓷白的小勺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先尝了一口顿时双眸亮晶晶的看向沈子濯，“我改日一定请教小苏医生怎么做饭，他简直是个天才，这太好吃了。”
男人歪斜着身子目色柔和的瞧着她笑，乌紫的唇微微抿住心情不错的样子，“多...吃...些...”
小姑娘凑过去亲亲他的额头，小手放在胃部只觉得平缓温暖，她松了口气说道，“小苏医生特意煮的软糯好消化，就是为了让你多吃点，我们先吃一小口，难受的话就不吃了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张开绀紫薄唇，小姑娘会意赶紧吹凉一勺去喂他，小手在喉咙捋了好几下才感觉吞咽的动作，随即又放在胸口不断地顺气，一双眼睛紧张的盯着他的表情，直到男人浅笑着摇摇头才松开眉头，温婉笑道，“可算是见你能吃饭了，这是个良好的开始。”
一小碗粥吃了三分之一舒霖就停下手，将他瘦成一把骨头的身体揽进怀里开始揉胃，男人神色倦怠的去亲她雪白的脖颈，弱声说道，“看你也瘦了...我心里疼得厉害...以后以自己为重...”话未落音就让小姑娘威胁的眼神噤了声，雪染白霜似的脸多了几丝委屈，想继续说下去又不敢的模样。cizi.org 永恒小说网
舒霖两三口将碗里剩余的白粥解决掉，黑漆漆如夜空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我知道你又要说让我另喝一碗，你这重病之人用过的不干净，你哪里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这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小五哪里没有看过？”
“别...别说了...”他似是不忍听，嘴唇哆嗦的想要阻止小姑娘继续说下去。
他总是觉得小姑娘会嫌弃他，嫌弃这一副病弱到无法控制的身体。
舒霖往日里总是劝说安抚，今日只是冷静的看着他，清澈纯透的眼神仿佛要看进他的内心，将那些肮脏不堪的想法统统洗干净，她很平静地说道，“我不希望子濯永远都用那种心理去想我。”
他微微张开嘴刚想反驳，小姑娘柔软的指尖抵在他的嘴唇，“我不想听什么久病之人这种借口，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五年了还会让你觉得，我会在生病的时候嫌弃你，总是有这种纠结的心理。我陪伴你五年了，这五年里你病了很多很多次，染脏我衣服的次数比比皆是，可我无论说过多少次，你总是会有这种心理。”
那张娇嫩的小嘴儿张张合合说的全是刺人心的话，他咬着乌紫的唇慌张地摇头，只晃得自己眼前发黑，胡乱摸索着抓紧小姑娘的手，又感受到她不送声色的抽离，津液从嘴角不断的流出顺着下颌滴落，一颗心彻底掉进了冰窟窿冷得全身发抖，“五...错...错...不...”
他受到惊吓脸色变得惨白，软绵的胳膊怎么也撑不起身体，活像一条即将干涸而死的鱼，枯瘦如柴的手在床上乱抓怎么也抓不住舒霖的手，嘴里发出呜呜咽咽满是恳求的声音，单手捂住心口睁大了毫无聚焦的双眼，“五...不走...不...不...”
好在小姑娘并没有逃避太久主动握住他发抖的手，将男人抖如筛糠的消瘦身体揽进怀里，用指尖抹去溢出的津液，语气是说不出的难过，“为什么你总是不信我呢？你是小五的命啊，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永远都不会。”
他像个迷路找不到家的小孩紧紧抓住舒霖的衣服，深呼吸平复慌乱跳动的心脏，视线逐渐聚焦落在女孩满是泪水的脸上，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伤心，只要一眨眼晶莹的泪珠就落了下来，落在男人泛红的眉眼之间。
小姑娘很难过，他比她更要难过万分。
“对不起...”这几个字他说的非常清楚，语气认真又愧疚，“不会了...”
感受到额头被弹了一下，小姑娘破涕为笑凑过来亲他的额头，“你非要我这样刺激才肯认错。”
男人轻哼一声，“心口疼...生气...”
方才还骄横的小姑娘听闻他心口疼，又担忧着一张小脸儿凑过来给他揉，手心贴在惨白的肌肤上轻缓的开始按摩，一缕漆黑的长发顺着脸颊落在他的脸上，淡淡的清香在鼻尖萦绕。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小妻子，乌紫的唇露出浅淡的笑，“好看...小五...”
小姑娘垂下视线也笑意盈盈，脸颊上那道明晃晃的疤痕也跟着弯曲，她小心将男人的身体又往怀里揽了揽，瘫软无力怎么也坐不住只能靠在她的肩上喘息，冷汗津津的手捂住心口，胃部肉眼可见的开始痉挛，一偏头混着胃液的白粥成直线喷射而出，只吐得连清水都吐不出。
舒霖还来不及惊呼，赶紧揉胸顺气生怕他无法呼吸，可男人还是憋闷的黑眸上翻开始扣喉咙，内扣的双足胡乱踢扯床单留下一片褶皱。小姑娘已经熟练知道该怎么做，只见她将男人的头靠在臂弯后仰，然后缓慢的将空气渡过去，单手在喉咙向下捋，直到男人开始自主呼吸才起身，开始挤压虚弱跳动的心脏，长长松了口气。
小姑娘亲亲他汗湿的鬓角，“这次没有出现昏厥，很好的进步。”
男人软软的一笑，“心脏...疼得厉害...压...”
掌心下的心脏猛然一跳后如万马奔腾般激烈跳动，男人疼得全身颤抖蜷缩在她的怀里，喉咙深处发出小兽般的呻/吟，骨节分明的手抓紧了床单来对抗剧烈的疼痛，大肚更是挤压的五脏六腑全然挤在一起乱作一团，津液流出湿透了小姑娘的胳膊。南瓜小说网首发 www..
他双眸只剩眼白，毫无意识胡乱的动弹，双足踹在冰凉的栏杆变得青紫斑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逐渐缓和，对小姑娘露出疲惫柔软的浅笑，凹陷的脸颊勉强带动嘴角流下一丝津液，虚软的躯体歪斜靠在她的怀里，弱声说道，“我想看看孩子们了...很久...没见过了...”他说话的时候垂落在腿边的手总是发颤，蜷缩的五指虚虚合拢指尖都是乌紫。
舒霖轻轻的应了声，然后低头亲吻他的额头，男人的心脏病实在是太严重了。
这段时间舒霖总是围绕在沈子濯的身边，偶尔在他熟睡时才抽身去看两个小家伙，短短几分钟的陪伴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够，所以当阮蔷推着婴儿车推开门时，两个小家伙都激动得扑在车边向舒霖伸出肉乎乎的小拳头，小小五更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舒霖。
她怀里还揽着男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摸摸儿子们的头顶以示安慰，对沈子濯笑道，“以后不能再叫老大丑丑了，简直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好看的简直不像话。”还不到一岁的小丑丑同学终于在颜值上得到了妈咪的肯定，只是这称呼还是一直沿用下去了。
“沈清知..”男人只是动了动手指，小姑娘立刻会意将他的手轻柔抬起放在丑丑的头顶上，柔软的发丝穿过缝隙落在手背，他抿住乌紫的唇勾起笑意，“我的儿子...自然像我...若说偏爱...我更喜欢小小五...他太像你了...”
几乎是复制了舒霖的容貌一般，小小五仅是婴儿时期就足以出落得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粉雕玉琢冰雪可爱，他趴在栏杆上歪着头去看沈子濯，雪白的肌肤衬托清透纯真的大眼睛，让男人的心碎成一滩水。他的视线都变得柔软了，轻声道，“我真的很爱他们，更爱你。”
小小五看向舒霖时眼睛弯成月牙，清脆的喊了声，“妈咪。”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舒霖自己也说不清，就像是和煦的春风吹过满池荷花微风摇曳盎然生机，一颗心慢慢得都是惊喜，一只手捂住眼睛也挡不住泪珠的掉落，声音发颤的询问阮蔷，“妈咪当初的心情和我是一样吗？”
眼前已为人母的小女儿和当年的婴儿重叠，阮蔷也不禁红了眼眶，她别开视线回道，“是无法形容的心情。”
丑丑将脸贴在男人冰凉的掌心，“爸爸~”
男人瘦弱的躯体猛然一颤，虚软的指尖点点小家伙的脸颊，苍白的脸上怎么也掩不住笑意，只是他的心脏承受不住如此的情绪波动，一张嘴就是模糊的呻/吟。捂着心口在舒霖怀里开始咳嗽，秋后落叶似的身体不停地出冷汗，“别看...孩子...”
两个人事不知的小家伙在短暂几分钟后再次离开父母，他们懵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晕...头晕...”男人忽然头晕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模糊的瞧见小姑娘的身影，他仰着头视线涣散地喃喃自语，“小五...看不清...晕...”耳边轰鸣听不清她安抚的声音，只能感觉胸腔“咚咚”的撞击声，他感觉到心口被温暖的手挤压。
眼看着男人瞳孔上翻露出眼白，舒霖赶紧掐住他的人中穴，用力到男人眉毛紧皱逐渐恢复意识。
男人只觉得胃里涌上一股恶心的感觉，偏头吐了小姑娘一身，腐朽酸涩的难闻气味让舒霖微微皱眉。
想要道歉的话被小姑娘的手堵在嘴中，她佯装生气，“你又要来了。”
男人淡淡一笑，“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