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蛰伏蜷缩为了心头的执念而活

秦景峰脚步后撤,身体紧绷,呈现防备状。

他想过会顾戾会纵容着慕娇娇的一切行为,但从未想过顾戾也会陪着她闹腾,湛湛着深意的瞳眸倒映出顾戾一副理所当然的拍了拍小女人的手臂,低沉的嗓音抛却一切的阴鸷,只剩下温柔的宠溺:“现在他没法子凶你了,继续吧。”

笑得满脸的得意狡黠,窝在顾戾的怀中,慕娇娇晃荡着一双小腿:“秦先生,我们现在可以继续平等对话了吗?”

扫视了眼自己带来却现下里躺在地上的人,秦景峰不觉得这是所谓的平等。

他不言语,她也无所谓,双腿晃荡的更欢快:“你也清楚,你除了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外,已经无路可走了,如果你觉得我用顾戾来压你不够的话,我可以叫来更多的人。”

不顾场合,秦景峰点了根香烟,瞬间空间里弥漫起青白烟雾,他的嗓音同时也跟着低沉下来:“你用权利来威胁我?”

“如果你觉得是便是吧。”慕娇娇耸肩:“毕竟位高权重四个字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

秦景峰没有再言语,可那一双黑眸中却酿出淡漠的讥讽感。

良久,一根香烟抽完,他才重新坐下,双腿交叠:“慕小姐觉得我现在便是条咸鱼,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她有那么一瞬的看不懂,却按捺着心思:“咸鱼是否有翻身的机会,给看咸鱼自己做过什么样的事情。”

至于秦景峰,叛国外泄机密,没有将他关在暗无天日的监狱中都算是看在薛家和他以身为饵引出幕后大鱼的悔改意识,重用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秦景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了声:“慕小姐想问什么便问吧。”

“抱歉,你似乎弄错了因果关系,不是我问你,而是你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头顶上的灯光反射,令他眸底的情绪无法清晰的反映出来,薄唇咧开的弧度慢慢加深:“既然慕小姐这么想知道,那我不妨告诉你。”

“说吧,我洗耳恭听。”

“薛镜没有死吧。”

他的视线死死的盯在慕娇娇的脸上,让她不敢有丝毫的面部变化,望向那张英俊却阴冷的脸,讥讽的挽唇一笑:“起死回生的这件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秦先生是去阎王那里看过生死簿了?”

“慕小姐向来都会顾左右而言他。”漠然的表情有条不紊:“不过也是,慕小姐这段时间在国外可能不知道,f国方面有个需要肾脏匹配的小姑娘,现在正在国内的数据库里进行肾脏筛选。”

慕娇娇不懂:“这又如何?”

“如果说这个小姑娘和薛镜曾经认识过呢?”因着薛镜曾经的身份,她会经常性的去外国出差,秦景峰作为她曾经的丈夫,了解她过去的事情和相关人员也是很正常的:“我已经吩咐人按照这条路子顺藤摸瓜了,你觉得我多久能够找到幕后的人。”

所以说……

“我觉得你找不到。”

秦景峰低笑了声,并没有回应,反而说了句很是怪异的话:“要知道你们女人总归是会对曾经认识的人散发出天然的同情心,尤其是对孩子而言。”

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娇娇和秦景峰的接触并不多,她不甚明白的蹙起一双秀眉,刚想要问出口,就被顾戾遏制住手臂,头顶上森冷的嗓音一字一句:“那个小姑娘是你安排的?”

怎么可能?

秦景峰又不是能掐会算,他眼睁睁看着薛镜在他面前炸得粉身碎骨,还是说……

摸了摸虎口的位置,慕娇娇已经很久没有开启看穿人心的能力了,毕竟她无法保证这种能力是否会跟着她一辈子,素日里不想要依靠着来生活和辨别好坏,现在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

秦景峰坐在沙发上的姿势没有变过,垂着眸:“顾爷果然聪明。”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薛镜死在了那场爆炸中,你派人跟踪薛御,跟踪江空怀,就是为了知道薛镜的蛛丝马迹。”这全部都是秦景峰内心的声音,慕娇娇只不过是逐字逐句的重复出来:“更甚者你在世界各地都安排了不少薛镜认识的小姑娘,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空间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就连秦景峰都惊讶于慕娇娇能够猜出来这么多的内容。

不过他不怎么在意就是:“只可惜,薛镜很聪明,反侦察的能力很强,我的人现在还未曾找到她的落脚点。但同样的,她的弱点也非常多,薛家遭受过前段时间的重击,在南城区的地位也算是一落千丈,再加上薛御那个沉迷在女人乡的继承人,我想如果我联合其他家族朝薛家出手的话,应该没有那么难才是。”

“就算顾、江两家惦念着情分帮忙,我最多也只是休整一阵。”指尖在真皮沙发的扶手上随意敲打着,薄唇挽起来的弧度又重新披上斯文的伪装:“只有千日抓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从慕娇娇的角度能够清楚的瞧见秦景峰脸上的表情,斯文甚至敛着几分儒雅,可不知为何却平白令人心头生出几分可怖来。

就好像是只滑腻爬行嘶嘶作响的蛇类,用那双阴森湛黑的瞳眸紧锁在你的身上,令人逃脱不了半分。

呼吸放慢,慕娇娇靠在顾戾的坏中温凉挽唇:“你告诉我这么多,是想让我做你和薛家的传声筒?”

“当然不是。”

男人低低的笑,用一种平淡无奇,却别具逼迫的态度:“她都已经死了,薛家自然不会因着她的事情再多分任何的心思出来。”

慕娇娇终于知道为什么薛镜宁可假死也要摆脱秦景峰的原因。

不仅仅是因着薛玥这个所谓的第三者,也不仅仅是因着秦景峰曾经做过的事情,更是因为这幅理所当然,摆着居高临下,用着自以为是的嘴脸来逼迫对方的态度。

秦景峰从不觉得自己所做过的事情有半点的错误,包括威逼和迫害。

待到秦景峰离开后,慕娇娇气鼓鼓着一张小脸窝在顾戾的怀中,头顶上的灯光明亮,衬得她长发披散,略施粉黛却遮掩不住稚嫩的小脸酿着恼意:“我觉得秦景峰心理一定有问题,当初美人在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等到……”

她的话还没说完,骨节分明的大掌便捂住了她的嘴,将所有的言语全部堵了回去。

她盯着那张冷峻的脸庞,含糊着:“怎么了?”

锐利的视线慢慢的扫过祁睿锋刚刚所坐的沙发,严寒的黑眸几乎淡漠到暗藏着怒意,嗓音压低:“青七。”

“是,顾爷。”

青七应是上前,无需任何仪器,前后半分钟便在祁睿锋所呆过的地方搜出来三个窃听装置,递交到顾戾的手中。

长指把玩着,另一只手则抚着慕娇娇的长发,脸色皆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他的确在慕娇娇身上装着定位,也命令人躲在暗处无时无刻的保护着她,但并不代表他自己也喜欢被人监听。

“娇娇。”

“恩?”

怀中的女孩也是一脸义愤填膺的仰脸。

瞳眸倒映着她漂亮娇嫩的脸蛋,眉眼处有着几分不谐世事的清纯,男人慢慢启唇:“你要知道,有些人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匍匐,所以当抓住任何一点光明的时候都会选择不择手段,但有人为之不晚,也有人肮脏龌龊。”

下一秒,三个监听器便逐一报废在顾戾的指尖。

尖锐的电流声,刺耳到秦景峰一下子将耳中挂着的耳机拽下来扔到一边,后视镜倒影出来的那种克制着平静冷冽的俊脸逐渐皲裂成细细密密的恼意。

“顾戾……”

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个名字。

这话不仅慕娇娇听得懂,秦景峰也听得懂,后者说的是他,而前者说的便是顾戾自己。

可都是龌龊的窃听手段,都是蛰伏蜷缩为了心头的执念而活,凭什么谁又比谁更干净?

……

从婚纱店离开,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入车流,朝着虹楼的方向驶去。

慕娇娇抱着抱枕,枕在顾戾的腿上,一上车便有着几分昏昏欲睡,抿着唇:“秦景峰真的只是单纯的觉得薛镜没死?”

“你觉得他还有别的心思?”

“恩。”但具体的慕娇娇也说不出来:“秦景峰喜欢薛镜这是一定的,但除了我们撞破的这次外,我总觉得他还有后手。”

她的长发因着躺着被拨到一侧,露出来肌肤细腻的后颈,男人微微泛着粗粝的手指覆上去,细细揉捏着:“我已经派人告知给了薛家,相信他们会拿出来应对的方案的。”

顾戾说的是“薛家”,而不是“薛御。”

“薛御和陈语如还在一起呢?”

“恩。”漫不经心的回应,顾戾也没有刻意的去关注薛家的事情,但他安排下去的人会定时的给他汇报:“薛家自从失去薛镜后,对薛御格外的看重,薛御护着陈语如,令薛家也无能为力,再加上薛御带着陈语如出席各种宴会,现下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已经传得整个南城区人尽皆知。”

也就是他们刚刚回国,怕是再待上两天便会知晓的清清楚楚。

一开始薛镜的打算是放任薛御和陈语如,但却是那种收回薛家所有帮助和权利的放任,等到薛御在现实生活中撞破了头脑,认清现实后自然会明白薛家究竟赋予了他什么权利,也要求他回报什么义务。

只可惜秦景峰闹出来的事情让薛镜的想法没有继续下去,反倒是让薛家只剩下薛御一个孩子后,薛家对他更加放纵起来。

慕娇娇还想要继续问什么,就被一通电话打断。

手机掏出来,干净的屏幕上显示着“江念慈”三个字。

黑白分明的丹凤眸底有着一刹那的不耐,白皙的手指按捺不住的在金属外壳上轻轻摩擦着。

她前后出国半个多月,世兰会上的一举夺冠被媒体在南城区宣扬的沸沸扬扬,却都不见江念慈有任何的反应,更未曾打过一个电话,现下她不过是刚刚回国……

慕娇娇坐起身来,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顺其自然的搂到她的腰间,俯身下来:“不想接可以不接的。”

原本她也是如此想的,但她却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苏家和江念慈的难缠,除非是让他们彻底知道怕了,否则他们会像是吸血虫般趴在你的身上不依不饶。

更不要提如果苏家在媒体面前闹出来什么事情,会将她名下的公司和顾氏集团都推上风口浪尖。

慕娇娇承认,她这个人权衡利弊的厉害。

闭了闭眸,电话还是接了起来,却是再清冷不过的嗓音:“有事?”

“娇娇,你回国怎么都不和妈妈说一声,如果不是看到新闻我都不知晓你回国的事情。”

慈爱轻快的嗓音就像是当初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慕娇娇却不给她这个施展廉价母爱的机会,靠在顾戾宽阔的胸膛上,她一贯温凉傲居的眉目无故透出来浓重的倦意:“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娇娇,妈妈给你打电话就非要是有事找你吗?你离开这么长时间……”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说着,慕娇娇没有给她任何再说话的机会,直接了当的按下红色的挂机键。

骨节分明的大掌还在她发丝上抚摸着,男人低哑着嗓音:“她还会再打来的。”

没有指名点姓,但慕娇娇却知道他说的是谁。

“恩。”黑白分明的丹凤眸垂下,看着手机如同顾戾所言再次亮起来的来电显示,所有的心思化为一声嗤笑:“我故意的,就是要让她明白有事直接说事,不要玩什么情感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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