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无法挽留的人

柳家的骤然落败让无数贵族世家心惊胆战,克里斯汀家族的强大可见一斑。

“我要柳家人,永远贫穷、落魄、任人欺凌,被所有人踩在脚下。”

“我要杨雄,废掉四肢,终生以乞讨为生。”

“我要……柳正元的每一片血肉,我要让他尝受世间最极致的痛苦。”

郑西土的每一句话都被贯彻了下去,而柳明轩则在打断了双腿后送给了柳妈妈,由她来决定如何处理这个人。

柳正元是郑西土亲自动的手,用刀刃钝化的匕首,一片片切下他的血肉,在柳正元饱含痛苦和绝望的惨叫声中,郑西土也愈发疯癫。

有着希尔维亚提供的医疗技术,柳正元想死也死不了,每天身处恐惧与绝望之中,看着郑西土仿佛在看行走于人世间的恶魔。

每当郑西土在血肉翻飞间陷入疯狂的情绪中,总能在周围感觉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让她灼热的心火平复下来,日复一日地,郑西土逐渐冷静了下来,再看那不成人形的柳正元,心中依旧有着浓烈的恨意,但却不会让自己为此疯癫入魔。

尽管为柳希报了仇,可死去的人并不会因此复活,活着的人也依旧难以弥补内心的创伤。

郑西土又回了学校,她再次开始自己平淡无味的人生,只是以前她是对很多事都无所谓的淡漠,如今却成了对世事的冷漠。面对很多人郑西土都不想再应付了,不过希尔维亚有什么活动喊她,她一般也会接受。

五年级已经可以组建团队了,希尔维亚组建了自己的团队,并将郑西土拉来当副队长,一个团队里有两个强大的基因战士,没有人不想加入希尔维亚的队伍,在郑西土的帮助下,符听也走后门进来了。

起初郑西土是准备跟符听一起毕业了就去前线战场的,但因为答应了柳希,郑西土自然也去不了了,她便将张微绪推荐给了符听,也给符听解释了张微绪的情况,这两个人都出身于平民,应该有不错的交流。

五年级到六年级,希尔维亚带着队伍做了很多任务,郑西土名为副队长,但从来没管过事,只是将自己当作一个打手罢了。

又是一次外出任务,这次是去前线战场附近的边防星,这是一颗半人居星球,也有一部分人在这里生活,而她们负责击杀潜藏在星球中的虫族。

这些虫族不是很强大的虫族,所以任务并不难,意外的是在这里她们遇见了张微绪,张微绪在前线战场战斗多年,这次也是因为虫族偷袭才被派到边防星巡察。

郑西土顺势给符听和张微绪引见了一下,算是她们俩第一次正式见面。

任务回来后,队伍得到了很高的评价,这对队伍里每个人都有好处,希尔维亚尤其开心,便带着队员去聚餐,去的还是一般贵族都舍不得去的皇林餐厅,一顿饭下来没有十万拿不下。

趁着队友欢呼雀跃的时候,郑西土偷溜了。

吃的再好有什么用呢?食物不就是用来填饱肚子补充能量的吗?军用压缩饼干也有同样的作用,都是一样的。郑西土无所谓地离开了,路过街边面包房的时候顿了顿脚步,嗅着店里传来的奶香味,郑西土脚下一转,在旁边店里买了两瓶酒,临走时又去花店买了一支红玫瑰,打车去了郊外的墓园。

自从被希尔维亚带着各种做任务,郑西土已经有许多天没来看柳希了,可她总能想起她。

路过面包房的时候会想起她,吃下一块土豆时会想起她,独自一人躺在冰凉被窝时会想起她,在学校遇见一个眼熟老师时会想起她,无意间翻开一本书时会想起她,走过一条熟悉街道时会想起她,看见曾一起看过的电影时会想起她,呼吸时会想起她,闭眼时也会想起她,柳希的身影渗透在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然后骤然离开。

郑西土一口一口抿着嘴中的酒,苦涩的酒滑下喉咙,物理性的苦稍稍缓解了她心中的苦痛,没几口她便有些头晕了,嘴中的苦酒也没了原先的苦味,只有咽下酒后晕乎乎的舒适感,她仿佛忘记了柳希的离开,一切苦恼与烦闷都随之远去。

靠着柳希的墓碑,郑西土沉沉睡去,梦里她与柳希还过着原先幸福的生活。

郑西土越来越寡言少语了,只有相熟的几个人能让她说两句话,即便是希尔维亚也难以句句都得到她的回应,冷漠的像个哑巴。

但是希尔维亚并没有为此不满过,她很清楚这是为什么,比起不满,更多的是心疼。

尽管郑西土时常一言不发,希尔维亚也并没有停止自己的步伐,她会告知郑西土她从西蒙那里得来的各种消息,一些是贵族之间无聊的八卦,一些是某些贵族见不得人的隐私。

她从不避讳世界的阴暗,并在陈述这段事实后跟郑西土讲述自己的理解和看法,

有的贵族世家,家主就将私生子和情人光明正大地带回家,无视正牌妻女被人欺凌的情况,这一出贵族圈子里的笑话,在希尔维亚嘴里却是足以犯法的行为。

现有的律法对于男人婚内出轨的惩罚实在微不足道,这个男人的行为明显是依仗自身的地位无视自己出轨的恶行,这更是一种对女性的蔑视,希尔维亚对此深恶痛绝,可没有人会联想到男人婚内出轨了,他违反了律法,最多只是当笑话看,为什么?因为他是男人是贵族。

有个贵族少年,不过十一二岁,将自家二十岁的女仆搞大了肚子,他妈妈看不上女仆,强行给人打胎了将女仆遣送走了,女仆的家人闹上来,闹得挺难看的,贵族给了五十万才把人弄走。

贵族圈子消息灵通,那些无聊的贵妇们最爱这些八卦,她们一边嘲笑她家儿子没定力,小小年纪就搞大了姑娘肚子,一边感叹这家人太惨了,被这么一家平民赖上,还好早早打了胎,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被勒索呢。

这碎嘴消息传出来,所有人都觉得是女仆故意勾引了贵族少年,就是想通过肚子里的孩子飞上枝头当凤凰,而真相已经无人得知。

在希尔维亚的追问下,西蒙调查的很详细,那贵族少年本就是个色中恶鬼,小小年纪就已经凭借家世弄过不少女孩,只是这一个性格特别刚烈,闹出了事罢了,其余的都被他妈妈摆平了,怕传出去坏了自家儿子的名声。

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即使希尔维亚能通过自身权势改变一两个人的命运,她也不可能改变现在以及以后的所有人,想要彻底改变这一点,唯有通过制度。

将公平公正写进制度里,让制度作为公平的化身。这个世界有很多地方是希尔维亚管不到的,毕竟个人的力量有限,但制度却能管辖所有人。即使是在希尔维亚势力所不及的地方,即使是在希尔维亚去世多年以后,这套制度都能自行运转下去,惠及今后的全人类。

对于希尔维亚的种种言论,郑西土从未表达过认同,也不曾表达过反对,只是那么听着,默默听着,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希尔维亚的确是个天生的演说家,她身边聚集的许多人,尤其是团队里那些她精挑细选出来的未来精英,在希尔维亚一遍遍叙述自身理想的时候仰望着她,眼里满是倾慕与钦佩。

当然,面对男性,希尔维亚不会说女性的观点,面对贵族,她也不会说取缔贵族的观点。

面对这样的希尔维亚,即使是厌恶贵族的符听也逐渐被她描绘的未来所吸引,原来贵族中真的有这种很好的人吗?符听曾经这么问过郑西土,郑西土也不知如何回答。

希尔维亚身边总是聚集着越来越多的人,连带着郑西土也被许多人包围着,可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氛围,一次聚会中便偷跑回了家。

那正好是午后,阳光柔和温暖,郑西土受够了那些人聒噪的声音,一个人默默待在家里,她搬了沙发到落地窗前,舒展着手脚往沙发上一躺,就着温暖的阳光浅眠。

阳光温柔的不可思议,暖暖的阳光围绕着全身,额间有些莫名的痒意,郑西土微微睁眼,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是错觉吗?仿佛被人亲吻的感觉……是我又做梦了吗?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郑西土胸口有些发闷,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一般,曾经深埋于心底的痛楚浅浅浮上心头,恍惚间回想过去,柳希已经离开自己一年了吗?时间原来过的这般快呢。

眼前的阳光似乎有些刺眼,模模糊糊的,郑西土抬手一抹,手背湿了一片,眼泪丝毫不受控制,如同串了串儿一般接连坠落,落在衣摆上,晕湿了精致的蓝白校服,可再也没有人会为自己擦泪了。

有些人注定离开,有些人无法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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