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河阳城二

不仅刘莹与陆少佳的结合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就是刘家与陆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陆家是祖传的医术,祖上曾有人做过宫廷里的御医。而刘老头家里有一口古井常年也不干枯,且水质清澈甘甜最适宜用来酿酒。刘家的酒酿也是声名远播。历来都是下级官吏孝敬上官必不可少的礼品之一。甚至以往南伯候远赴朝歌之时也要带上许多坛这古井之水酿制的美酒。作为礼品进献纣王或者是送给西伯候姬昌等各路贤候品尝――因此刘家老酒亦是远近闻名。

刘家为了方便售卖酒水,自家在公羊巷凿壁阔门开了一个小酒馆。这天下的事儿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上天赐给刘家一眼神泉,却没给刘家一个厨艺好的人才。否则好处都给你一家占尽了,别人还怎么活?刘老汉也是个聪明人,懂得扬长避短。于是酒馆儿就只卖四样佐酒小菜:糖醋萝卜丝、茴香豆、酱牛肉和盐水煮花生。

常言道酒香不怕巷子深,公羊巷虽然位置偏僻,却是生意兴隆。不仅有街坊邻居常年过来捧场,亦有远道儿的酒客慕名而来。

生意火爆自然就短缺人手,寄住的刘莹哪能坐视不理。自己已经是出嫁的人了,如今又回家避难也不能终日里白吃白喝。就算是爹爹不说,自己看着老头儿若大年纪忙里忙外的也是于心不忍。

虽是十分不愿抛头露面,奈何受形势所迫,只得每日身着素洁不施粉黛在酒馆里替爹爹跑堂,给客人端茶倒水上菜上酒。人若出彩就是粗布素颜亦是难掩光彩,反倒是比之那些浓装艳抹一身脂粉气的俗物更胜一筹,逐渐成了酒馆里的一道风景。

自古以来喝酒赌钱之所都属是非之地。酒又是迷惑心智之物,不然亦不会有酒壮怂人胆之说。就算是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人灌上点儿酒,胆气都能横生三分。况且店里就一个老头,缺乏足够的震慑力。一些平日里觊觎刘莹美貌的男人,就会在刘莹经过身边时借着酒劲儿或是假意醉酒的拉拉小手儿、掐一把臀瓣儿、摸上一把大腿、胆子大些的甚至直接去抓胸脯。刘莹若是个泼辣的,回敬一巴掌或是骂上几句,情况就不知会演化到什么地步了。好在她是个软弱性子,没有过激行为惹恼客人,又有街坊邻居出言帮衬,加之酒客中暂时也无穷凶极恶之徒。河阳城的巡防差役亦算是尽职尽责。酒馆生意倒也一直维持下来了,不过这也为后来的危机埋下了伏笔。

世间生灵皆是一副皮囊躯体,唯活一口心气儿而已。刘莹与陆少佳虽然新婚不久就被迫分离,却也有活一段甜蜜温馨,故而感情极好。刘莹心之所系一直是在外服兵役的陆少佳。担心其安危并且希望回归过去那种美好的生活。终日忧思难免成疾,尽管公公陆老神医亲自开方调理,但终因病根难除医家手段再高药物再灵也难解心愁。加之店铺里也常受欺辱,身体状态每况愈下。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又道是人若走背运喝口凉水都塞牙。这不就在前不久酒馆来了两位闲客。本是慕名而来欲要品尝一下刘家老酒的散散心,可是当看到端茶倒水上酒上菜的刘莹就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刘莹本就面若桃花天生丽质,如今面色又添几分病态的苍白。那白里透粉的肤色和瘦弱玲珑的身材,加之骨子里透露出的清冷澹泊,拼凑到一起就演化出一股难得一见的出尘脱俗气质――让人见之生怜。男人看女人都是各有一好,而这种气质恰恰切中了其中一位客人的要害。

据说男人最喜欢的两种女人:一种是想要扑倒男人的女人,一种是男人想要扑倒的女人。而这刘莹恰恰就是属于第二种情况,柔弱得男人见之就有怜爱疼惜之心,柔弱得见之就想将其推倒蹂躏一番。

刘莹婚后几年里,夫君被征召参军后,就一直在爹爹的酒馆里帮忙。过着弱势群体小心翼翼的艰辛生活,可谓是在阅人无数的生活中练就了敏锐的直觉。对于男人投来的视线中蕴含的意味可谓是一清二楚。是否是贪婪的别有用心,还是巧妙掩饰下的欲擒故纵阴暗伎俩,都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能够一眼看穿。

这两个老家伙虽然看着年纪不小,眼神却伶俐如刀,气质上看着与以往普通的酒客大不相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他们那贪婪的眼神与以往的男人如出一辙。刘莹能够感受到那目光中暗藏的黑手,已经把自己从上到下的曲线玲珑都抚摸了个遍。让人见之作呕心生厌恶。

两个老者一个鬓发霜白一个头发灰白相间,身穿苍云派袍服,却不是那种常见的领口刺绣了品级的普通弟子袍服样式。二人临走之时留下的两杯酒水,一杯如沸水般滚开翻腾冒着热气,一杯已经连同杯子一起冻成了一块儿冰坨。留在桌上的大块儿金银也在走后变成了石块儿。石块下压着的书信上写的清楚:此女与本仙有缘,正月十一晚前来圆房。若有违逆,家破人亡!

父女二人看了书信,又见桌上的沸腾酒杯和冻成冰坨的酒杯,还有那点石成金的神仙手段――都彻底傻了眼。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这些哪里是常人能够抗衡的力量。南域一向是苍云派的势力范围,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三山关这么多年都打不破,他们爷俩自然也别想逃到关内。而关外的南域是苍云派的天下,这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父女二人想不出个解决的办法,想着人多力量大主意多,于是二人将此事说与刘莹的公公陆老神医听。有人打自己儿媳的主意,陆老神医自然上心去办,主动联络了曾经救治过的河阳城城主老母。年纪大的人就爱这儿不舒服那不得劲儿的,全靠着陆老神医经常帮助调理,陆老神医可是相当于掌握着自己的半条命呢。闻听此事自然帮助出力,命令儿子帮忙想办法。

城主自然信息灵通,知道城中一个富贾一方的大户,家中有一个儿子就在苍云派掌律署工作。据说这苍云派的掌律署可是厉害的很,而且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专门惩治违反苍云派门规律条的弟子。曾经擒拿惩治过沧浪峰首座苍澜真人,那可是手底下拥有五六百弟子的首座。

如果能将此事通过这名弟子传到掌律使大人的耳朵里,那么一切就自然解决了。于是在城主的督促下,富贾大户派亲近之人连夜飞马奔苍云,见到了身在掌律署稽查大队富贾大户的儿子余茂春,详细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这余茂春原是云弄峰首座紫阳真人的弟子,于十虎的师弟。曾经在剑术切磋大赛第二轮遇到张友仁落败。

余茂春闻听这个消息觉得事情重大,就将此事汇报给了稽查大队长于十虎。于十虎找个机会就把此事汇报给了张友仁。张友仁此时正忙于自己的婚事筹备,闻言眉头一皱分析道:“从年龄上看,这两个老不要脸没羞没臊的家伙必然是哪个峰的首座。以你们的实力必然拿不下他们,所以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为稳妥起见先派两个弟子前去蹲守,若有情况随时通知我。重点是防止刘姓父女走投无路寻了短见。那两个老头之所以把时间定在正月十一,一者可能是被掌教真人红敬天和大长老顾道安指派了什么任务,在初十我大婚之前脱不开身。二者可能是考虑我一但结婚了,就会整日里守着媳妇,一段时间内难以顾及掌律署之事,才敢乘机兴风作浪。胆敢在我大婚之期欺压良善,我必亲自前去会他一会!看看到底是何许人也,此番必然重重惩处。”

自打那日苍云派的两个老头走了之后,刘莹和爹爹就寝食难安,刘莹的身体也明显更加虚弱了一些。直至公公陆老神医处传回消息说已经将此事上报到了苍云派掌律署。并且据说掌律使大人将要亲自处理此事,如此父女二人才心下稍安。

距离两个老头留书约定的日子正月十一越来越近了,突然有一天城中之人就见苍云派方向祥光笼罩瑞彩千条。云雾缭绕氤氲遍地隐约可见花团锦簇龙凤呈祥。经打听方知是苍云派掌律使大人娶妻大婚仪典。那锣鼓喧天的宴乐之声,虽远隔苍云山也未能阻挡得住从洱海上飘荡而来。后经多方证实原来正月初十的确真的是苍云派掌律使大人举行大婚仪典的日子。

闻听这个消息老刘头父女二人担心的情绪又蔓延开来。原因很简单,苍云派普天同庆,上上下下一片欢腾之际,谁还会理会远在河阳城酒馆里一双父女的死活。难道那个苍云派掌律署的掌律使大人会在自己新婚的第二天,放下自己如花似玉的媳妇不管,大老远的跑到这兔子不拉屎的河阳城公羊巷,替素不相识的一对父女惩奸除恶吗?想想就是一件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很离谱的事情。

念及此处父女二人的心灰暗、失望无助、难过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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