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笑了。
不是笑安迪自不量力，而是一种找到同类的欣慰。
他李维自己，何尝不是在连试训的成败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就怀揣着成为顶级球星的野望呢？
“我想，我们会合作愉快的，格雷先生。”李维爽快地答应了安迪，其实早在安迪发出邀请的时候他就已经默许了，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安迪实在是个不错的人。
而后来安迪这一番对自己当前窘境的坦诚，更是让李维坚定了和他签约的决心。
“还是叫我安迪吧，格雷先生这个称呼总是让我想到叔叔。”安迪高兴得伸出了手。
谁也不会想到，在此时此刻第一次握手的两人，竟会在后来震动整个欧洲。
当然，除了他们自己。
※※※※※※
达成了约定之后，安迪没有再停留，毕竟李维才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还要洗澡更衣，回去休息。
安迪和李维约好了明天再见，他要和李维好好合计一下接下来的生涯规划。好吧，卡尔顿·科尔都还没这待遇呢！实在是因为聊得投机，外加这场比赛让他对李维的信心更加足了。
李维同样很开心，完成了一场表现出色的比赛，还找到了一个靠谱的经纪人，今天实在是个幸运的日子。
唯一遗憾的，就是他的青年队第一次首发出场，没能触发系统任务。这破系统，就不能明确说明任务的触发条件吗？
也不知道，下一次触发会是什么时候了。
算了，还是先把手上的奖励好好消化掉吧。米克尔的护球神功，他已经练得七七八八了，之所以还达不到米神的水平，主要还是因为身体素质上的差距太大，但李维毕竟还有成长的空间，也不见得就赶不上米克尔。
至于梅西的训练，在反复和列农单独battle之后，对于防守这类小快灵的球员也有了一些心得，十次里总算偶尔能有那么一次勉强拦下梅西了。说起来，这场比赛能防的拉拉纳无计可施，多少也有这项训练的功劳在里面。
不过，这项训练的提升上限，显然他还远未达到。
经历了那么多事以后，李维已经不会再为此而焦虑，按部就班，持之以恒，他相信总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安迪如约在第二天来公寓找了李维。
差不多也到了午饭时间，李维对付着做了几个小菜，两个人也就一边吃饭一边聊了起来。
安迪夹了一块鸡肉送入嘴中。
“李，你的手艺可真棒啊！”
得，又是一个拜倒在李维厨艺下的家伙。
“你喜欢的话，可以常来这里，”李维冲他眨了眨眼，“反正都是阿朗出钱买菜。”
“哈哈，”安迪想到列农那副输了赌约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禁笑了笑，“还是说正题吧，李，你想过要转会到哪里吗？”
“安迪，你觉得我还有可能进入利兹联一线队吗？”李维正色道，“头儿和大卫教练他们对我很好，我也觉得还没有学够。再说还有斯科特，詹姆斯，丹尼，阿朗他们，如果能留下来，对我来说肯定是最完美的。”
“可能性很小，几乎等于没有，”但安迪直接戳破了李维的希望，“你知道获得劳工证到底有什么要求吗？”
“大概了解一些，好像是国家队排名达到一定要求，代表国家队的出场数达到一定比例。”
“对。劳工证是英国劳工部签发的允许在英国工作的许可，具体到英超来说，你就必须通过管理机构考核（GoverningBodyEndorsement，简称GBE）。而通过GBE的要求，就是国家队过去两年的FIFA世界排名要在前70名，过去两年你需要代表国家队出战至少75%的国际A级赛事。”
“我研究过你们国家队的情况，今年的世界排名是86，去年是73，01年是54，我认为未来几年平均排名维持在前70，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听到这里，李维苦笑了一下，他可是很清楚，未来几年国足的排名即将呈现断崖式下跌，恐怕还真不一定能满足这条要求。
“至于第二条，我想，短期内你也很难入选国家队。”
是啊，李维原本只是大致知道一些模糊的信息，没想过要求这么苛刻，几乎要成为国家队绝对主力才行。
他一个还只是在利兹联青年队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做到呢？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可能能让你通过上诉，比如国家队排名在世界前十，那么再次上诉的时候，出场比例或许可以酌情减少到30%。”
呃，这就更加不可能了，李维腹诽了一句。
“再来，就是特殊天才条款了，但这一条你也很难满足。”
李维点点头，他可是知道伯明翰曾经为了引进邵家一动用过特殊天才条款，附上了邵家一曾经两次获得德甲周最佳的证据，结果也都没能通过。
更不用说现在的他了。
“所以，留在利兹联，即使你的表现很出色，最大的可能也就是上调一线队，但因为无法出场，你会被租借出去。”
“不过，以利兹联现在的财政情况，我认为他们直接卖掉你的可能性更大。”
好吧，李维清楚安迪说的都是大实话，留在利兹联，的确不是一个现实的选择。
“所以我们还是说说其他联赛吧。李，你比较倾向于哪个联赛？”
“西甲联赛，怎么样？”皇马巴萨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李维首先的幻想对象自然是西甲。
“我不认为那是一个好选择，”安迪皱起了眉头，“西甲联赛对于技术的要求很苛刻，你的优势很难发挥。”
“那法国或者德国呢？”好吧，看来他是要跟五大联赛卯上了。
“你不考虑一下其他竞争力弱一些的联赛吗，李？比如荷兰、比利时、葡萄牙？”
“呃，安迪，只要有可能的话，我想一定是以五大联赛优先。”作为看着《天下足球》长大的中国球迷，李维显然只对五大联赛情有独钟。
“好吧，我了解了，”安迪不再坚持，“如果可以去五大联赛，确实能有更高的曝光度，对你以后的职业发展也有好处。”
“法甲暂时可以不考虑，现在法甲的关注度不高，甚至连欧战积分排名，也快要落到葡超后面了。”
“嗯。”李维表示了赞同，他隐约记得，下一年波尔图拿到了欧冠之后，葡超就已经在欧战积分上反超法甲成为欧洲第五，使法甲这个五大联赛的名头越来越名不副实。
当然，在石油爹入主大巴黎之后，法甲还是逐渐夺回了五大联赛席位的。
“德国还比较合适，据我所知，已经有中国球员在德甲踢球了，对吧？德甲不像英超节奏这么快，也不像西甲这么对技术要求这么苛刻，比较平衡，也适合你的发挥。”
“德甲确实不错。”李维点了点头，他想到了杨辰和邵家一，德甲确实是五大联赛里对中国球员相当友好的了。
“但我认为，你首先应该考虑意大利。”没想到，安迪却还有不同的意见，“意甲向来是最注重防守的，链式防守、清道夫战术这些赫赫有名的防守战术，都是起源于意甲。”
“李，你至少短期内都应该是一个偏重防守的后腰，我认为在意甲历练一下，对于你的能力提升是最有利的。经历过意甲磨练的防守球员，在其他任何联赛都不会露怯，你看斯塔姆、德塞利，不都是这样么。”
“可是，”李维对此有不同的看法，“从来没有中国球员在意甲获得过成功，而且，意甲现在的竞争会不会太激烈了？”
显然，对于世纪之交叱咤风云的意甲七姐妹，李维还记忆犹新。这几年其实已经算是中国足球的巅峰了，可也没有哪个中国球员得到意甲球队的青眼，唯一登陆亚平宁的马明雨，在佩鲁贾连出场机会都没有。
“但已经有成功的亚洲人了，你看看中田英寿。而且，意甲已经没有它看上去这么光鲜了。你有没有发觉，今年意甲已经很少有大手笔引援了？”
还别说，安迪这么一提，李维也发现了，新世纪初期拉齐奥、国米、尤文曾一度引领转会身价榜，克雷斯波、布冯、门迭塔、维埃里等等，可都是4000W以上的转会费。
但在02年之后，好像就基本偃旗息鼓了，别说4000W以上，就连两三千万级别的转会，都很少见到了。
“这是为什么呢？”作为穿越者的李维当然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不过这种时候他只要当好捧哏就好了。
“因为意大利的经济已经远远落后了。意甲以前的辉煌，从来就离不开支票和里拉，因为1982年世界杯夺冠和承办90年世界杯，意大利国内对足球市场极为看好，引来大量企业家把资金投入到意甲，最典型的就是贝卢斯科尼和他的米兰金色王朝。这也造就了接下来十多年‘小世界杯’的辉煌。”
“但从九十年代中期以后，资本的投入量级越来越高，英超的商业开发冠绝全球，西班牙则发挥出会员制足球寡头化的优势，核心俱乐部大量集中资源，造就了皇马巴萨这样的巨头；德甲依靠的是本国经济的优势，加上全面的制度化建设。他们已经逐渐赶了上来。”
“而意大利呢？本身经济在西欧已经落后了，资本实力比不上英法德，投资环境又差，不容易吸引外资。而且意大利语是小语种，在海外市场的拓展上，相比于英、法、西三个大语种有着先天的劣势。”
“还有更荒谬的，意大利俱乐部球场的主导权掌握在政府手里，俱乐部甚至很难在球场周边进行商业开发。而你再看看老特拉福德，那里几乎都已经建成了足球城了！”
“所有的这些综合在一起，我认为不出三年，意甲的竞争力就会极大削弱，对于外援的高门槛就将不复存在。但同时，因为过去十多年累积下来的声望和荣誉，意甲的关注度短期内却又不会降低太多。”
“所以，转会意甲，竞争不算激烈，曝光度却很高，同时对你的个人能力提升很有帮助。在我看来，这应该是你转会的最佳选择。”
如果说，之前对于安迪作为经纪人的专业能力还有所疑虑的话，那么，现在的李维，显然是完全信任了眼前这个男人。
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是穿越回来的？否则他怎么能把意甲之后的局势预言的如此精准？
就在今年，AC米兰和尤文图斯将会师欧冠决赛，在这种时候，就敢下意甲逐渐没落的断言，李维不得不佩服安迪的眼光和胆魄。
要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03年之后，只有07年的AC米兰和10年的国际米兰拿到了欧冠冠军，而在2010-2020年之间的十年，意甲在欧洲赛场几乎颗粒无收。就连10年国际米兰的三冠王，也被认为是回光返照——那只能体现穆里尼奥麾下那支铁军的强大，但绝不能代表意大利球队的普遍状况。
一切将正如安迪所预料的那样，意甲会无可避免地走向衰落。
其实这道理简单得很，当初金主不进场，意甲这个率先氪金的玩家自然风生水起，等到其他大金主肯投钱了，你一个穷比怎么跟人家斗？能维持十几年的体面已经很不错了。
可道理虽然简单，能在这时候就看透的，却绝没有几个。
更何况，安迪昨天才刚来找李维，今天就能条分缕析出这么多东西，这说明了什么？一个英格兰人，却能对欧洲各国的联赛局势了如指掌，可想而知，他平时在这些方面下了多少功夫！
一时间，对于安迪的专业和敬业，李维只有感佩莫名。
“安迪，我相信你，意甲也是我向往的联赛。”
“嗯，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安迪显然也对自己刚才的长篇大论比较满意，“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在青年队打出好的表现，否则我现在去意大利，恐怕连意甲俱乐部的门都进不去呢！”
“我一定会努力的。”
“哈哈，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安迪拍了拍李维的肩头，“不过，你也可以开始做一些准备了，比如自学意大利语，或者找个意大利语老师什么的。”
“另外还有，等签了约以后，我会帮你向俱乐部争取一份薪水高一些的合同的。”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李维有些疑虑，一方面是觉得头儿对自己是有恩的，而俱乐部正是经济困难的时候；另一方面，他的第一份合同其实也才没签多久呢。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嫌钱多的，”安迪有些哭笑不得，“李，只要你的场上表现对得起你的工资，那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该争取就要争取。这方面签了约以后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代表你去谈。这种事很正常的，像卡尔顿，我也一样会去争取的。”
“好......好吧。”
李维还是选择信任专业人士。
只是，此时的两人都没有发现，他们在转会问题的讨论上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而这在后来也险些酿成了大祸。
当然，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