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

春生看了霍筠栀一眼,便连忙走了。

霍筠栀鲜少起得这样早过,但她不知道□□院的路,只能一个鲤鱼打挺慌乱地起来,匆匆穿戴好衣裳,跟上春生几人。

洒扫的粗仆和厨房里的人应当是最早起的,只见天仍黑沉沉的,天边方翻起鱼肚白,一弯月亮缀在红墙黄瓦之上,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时不时有鸟雀停在上面,歪着脑袋打量了会儿,又扑扇着翅膀飞走。

拐角处的红木方高几上置着几盆修剪得精致的菊花,粉花绿叶高低错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四下一派静谧。

昨夜下过大雨,地上积水成洼,庭院里的落叶落花更是铺了满地。

只听得“刷刷刷”的声音,春生几人拿起大扫帚开始打扫起□□院来。

陈家的让霍筠栀去打扫草坪上的落叶,霍筠栀点头应了,埋头打扫起来,落叶沾了水极难打扫,更何况草坪上的落叶何止千百片。

她只觉得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不知倾倒了多少次落叶,面前的落叶却似乎一点儿都没少。

一阵冷风吹过,树木哗啦哗啦地动起来,又是一阵落叶如雨般落下。

看着打扫半天还更乱了的草坪,霍筠栀:……

她从前只以为洒扫是个不费脑筋的活,没想到真实践起来,还有一定的难度。

霍筠栀打了个喷嚏,拢了拢衣襟,她昨夜淋了雨,有些着凉了。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天渐渐地亮了。

厢房处逐渐人声鼎沸起来,细细一听竟还有郎朗的读书声,霍筠栀实在闹不明白这处宅院里到底住了多少人。

她一直弯着腰,可谓是腰酸背痛,想问问什么时候能够歇息,扭头一看,那陈家的和冬梅竟然坐在阶梯上聊起天来,春生虽还拿着扫帚,但也是说了好几句,才象征性地扫一下。

霍筠栀想了想,也找了个稍加干净、没有积水的廊下坐了下来,然而歇息了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一声大喝:“干什么吃的!庭院里这样乱七八糟,全是残枝落叶,藏在这里躲懒是也不是?”

霍筠栀心一惊,连忙站了起来,偏头发现那三人早已经拿起扫帚挥舞得虎虎生风。

因此挨骂的只有她一人,面前这穿着管事服的中年男子唾沫横飞,大骂了霍筠栀一顿,临了还扣了她两百文工钱。

她收回昨天说这份活计还不错的话,按照这样的扣法,她三两天就能把月钱扣精光,辛辛苦苦干上一月,说不定还要倒贴。

下人没有早膳的休息时间,只有午食和夜饭。

但若是饥饿,也可以去小厨房买上一两个包子馒头,比外头便宜得多,一个只要一枚铜钱。

春生几人都去买了,霍筠栀却被管事勒令不准去,直到把落叶打扫完才能离开。

熬到午时时,霍筠栀已然饿得前胸贴后背,头晕脑胀,连去厨房的力气都无。

她昨夜突遭变故,加之铺位冷硬又狭窄,陈家的和冬梅身形较胖,一个劲儿地往这边挤,根本没怎么睡,也就是春生叫她前的那会儿方睡了过去。

霍筠栀慢慢地撑着身体,靠着柱子坐了下来。

静心斋的幕僚们陆续散去后,齐遂用大拇指揉着太阳穴,有些难耐地闭了闭眼。

“主子,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说话的人却不是独十一,而是罗姜。

他恭敬地弓腰说道,风流不羁的脸庞显得格外严谨。

从这个角度,他只看得见齐遂大敞着的双腿,织金素靴蹬在素舆的横栏上,极为不羁的样子。

而齐遂也的确配得上这份不羁,几月前晋王造反,黑影卫中出现叛徒,大军又未曾到达,百姓诸多抱怨,朝堂上的弹劾也是一封接着一封。

不少精锐军士主动央求愿意前去深入腹地,但齐遂只道不会让手下将士做无畏的牺牲。

他先是派遣善于追踪和伪装的黑与卫摸清了晋王的粮仓,详装要带领大军径直入东原,趁着晋王加强东原的防守时,暗地里转向粮仓方向,命人伪装成晋王的人,说前线粮草告急,光明正大地把粮草偷走了。

如此等到晋王坐等右等等不到粮草补给,派人来问时,不由得傻了眼。

而此时后备的大军已经到达,齐遂以精锐部队冲锋、马军队和奇兵队垫后,黑独卫以蛛网的阵型设下天罗地网,玉茗发明了一种可以大规模射出的迷香,骁战半月有余,成功夺回了东原。

此时东原里已然一片狼藉,到处是被晋王手下刮搜干净的破屋残宇,仅存的百姓哭声震天,偏生天公不作美,东原突降暴雪,阻拦了齐遂追击的步伐。

而晋王趁机躲回了封地,他的封地不比东原,管辖得极为严密,又有宁廊峡谷作为天然的遮掩,易守难攻,若想攻占,非一时半会儿之事。

齐遂便向圣上请旨,暂且放弃进军晋地,先帮助东原地区恢复生息。然三日后圣旨传来,康盛帝却斥责道:“反贼安然无恙,怎可放虎归山置之不理?卿若无能,朕便派遣彭亳将军前来助你。”

彭亳乃明威将军,为人忠心耿耿,但极为古板,乃坚定的保皇派,十分看不起齐遂这等小儿。

齐遂得知后,冷笑一声,他在前面杀完敌了,这皇帝老儿倒让自己的人来捡漏了。

也罢,他倒要看看这位自高自大的将军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攻下晋地。

恰巧罗姜传来消息已经完成任务,他便连夜匆匆赶回了江南府,当然掩盖了踪迹,对外仍称在东原。

在罗姜看来,自己的这位主子智多近妖,武功高强,又极为善于看人用人,既有上位者的威严冷酷,又有关爱苍生的仁爱之心,乃不可多得的帝王之相。

自己能够为他效劳,乃三生有幸。

用完午膳后,齐遂拿帕子擦了擦骨节分明的手指,问道:“十一如何了?”

罗姜回:“已经接受完了刑罚,大约要三个月方能下床。”

这和废了半条命也差不多了。

想到这位做出的蠢事,罗姜也是无奈地摇摇头,黑影卫事属严密,原先的独我,也就是陶管事,既然已经被除名了,十一岂能把主子的事情告诉他呢。

也是谁都没想到晋王竟然查出了齐遂的亲随,又盯上了没有武功的陶管事,拿他有孕的妻子要挟摸出了齐遂的一点动向。

当时独我被示威般地吊在城墙上时,是独十一一箭射中了他的胸口,后来又挨了五十大板。

齐遂颔首,“推我去走走。”

独我死了,独十一下不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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