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静夜沉沉,万家灯火都已经熄灭,只有余星两点仍旧幽幽晃着,同夜幕之上的漫天星河交相映衬。

齐遂拖着疲乏的身躯在屋檐上不断地飞跃着,心里十分懊悔:怎么一练就练到这么晚了,栀栀妹妹说不定都睡了,亏他得了支极为好看的栀子花簪,想着送给她呢。

待到了霍家,他高立在墙头一看,霍筠栀的屋子果然已经熄灯了。

唉。

齐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在墙头上蹲了下来,从怀中掏出那支栀子花簪看了又看,脑海里想象着霍筠栀戴上这花簪的模样,定然美不胜收,皎若秋月。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是在霍筠栀睡前送给她,如此栀栀妹妹定然欣喜万分,说不定会在睡梦里梦见他呢。

“吱呀”

霍筠栀所在的小屋木窗原就是开的,夜里微风吹拂,把木窗吹开了点。

齐遂盯着那扇木窗,心里忽然有了个新想法。

既然睡前送不到,那等栀栀妹妹第二日醒来,在床边发现这支簪子,会不会惊喜非常呢。

齐遂心里雀跃了起来,又忽然有些犹豫:可是,这是女子的闺房,他擅自闯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虽然他已经偷偷在外面瞄过好几回了。

但是栀栀妹妹不是旁的女子,她是他的妹妹,青梅竹马的妹妹,也是他未来的妻子,他已经和母亲说好待栀栀妹妹满了十五岁就要迎她过门了。

眼下还有不到半年的时光,她就会睡在他的身侧,和他做一些羞羞的事情,然后相互抱着睡过去……

虽然霍筠栀自从十二岁以后就没让他抱过了,但是可想而知,她的身子一定是软软的、馨香的,像软烂的水蜜桃一样。

齐遂越想脸越烫,踌躇许久,他心想霍筠栀应该不会生他的气,毕竟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未婚夫妇,便轻手轻脚地跳下围墙,走进那小木窗,俊朗的眉眼偷偷地看了进去。

在小小的木窗里面,霍筠栀躺在一张红木架子床上,因着夏夜的缘故,只穿了件单薄的寝衣,薄薄的被衾不知是热还是睡梦中无意踢踏,落到了大腿下面,露出来的身子玲珑有致,聘婷袅娜,一截雪一样的小臂垂落至床沿下。

她侧着脸睡向外侧,静谧地阖着眼,肤白如瓷,偏生小脸睡得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又浓又密,鼻梁小巧高挺,嘴唇像是花瓣一样,水润粉嫩,活生生的芳菲妩媚,秀色可餐。

齐遂看了半天,嘴巴不知不觉咧到了耳朵后,口水都要滴下来,等到察觉的时候,猛地给自己一巴掌,色狼,不要脸!怎么能对栀栀妹妹如此唐突!

他蹑手蹑脚地钻进木窗,把栀子花簪放在床前的梳妆柜上,又微微闭着眼睛快速地把那截绵软光滑的藕臂拾上来,再给霍筠栀拉上被衾,随即脚底抹油一溜烟儿地翻窗翻墙,跑到仅仅隔了一墙自己的床榻上,心猿意马地咬着被子滚来滚去。

时光啊,你快些过去吧,让栀栀妹妹快些长大到十五岁。

鸟雀在窗外吱吱叫唤,夏天不等中午,天就热了起来,较之冬日,霍筠栀会醒得早一点。

但今天尤为地早,霍筠栀被热醒的时候,望着窗外未大亮的天色和盖到胸口的被衾,雾蒙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茫然,她怎么睡着睡着把被子盖了上来。

半伸了懒腰,朦胧惺忪地嘤咛了几声,霍筠栀从床上坐起来,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梳妆柜上的那支栀子花簪,心里咯噔一声。

她可以肯定,昨晚她睡前还没有这支花簪,也就是说,有人趁着她睡着,偷偷溜进来放了这支花簪。

而会干出这种事的,除了齐遂,别无他人。

霍筠栀的目光望向那扇半开着的小木窗,心里颇为羞恼惊恐。

这齐遂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先不说他们还未定亲,便是定了亲也不能如此随意出入她的闺房。

婚前失贞。

霍筠栀心底浮现出这个词,一股深深的寒意包裹了她,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后果。

昔日她曾听闻京中有张谢两家欲结秦晋之好,亲事都已经定下,张家女和谢家子情难自已有了染,本以为无甚关系,不想最后这门亲事却告吹了。

谢家子自是没有所谓,但张家女破了身,又没了婚事,又哭又闹,不久就“意外落水了”。

体面的人家不会有这样的女儿。

定下亲事的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她同齐遂只是大人口头上的顽笑话。

温琴带着一双幼子正在用早膳,面前的黑漆楠木四方桌上琳琅满目地摆满了早食,有下人清晨便去胡记排了一个时辰的队伍才买到的羊肉胡饼,撒了喷香的调料,香酥得掉渣,若是趁热掰开羊肉,还可以看见里面滋滋冒着的油;有王家早食铺买的小笼包和小馄饨,热腾腾的小笼包各个皮薄馅大,蘸上香醋放进嘴里,人生的满足不过如此,小馄饨里放了榨菜紫菜虾米和炸香的馄饨皮,齐丞最是爱吃;还有面片汤、蒸饼各式糕点……

三位主子吃完桌子也没空多少,全都赏给了下人。

“齐遂呢?还没醒?”温琴拿着手帕细细地给齐丞齐恒擦着嘴角,问道,以为是昨夜的加练着实累到了他。

一旁的大丫鬟沙秋恭敬上前道:“奴婢方才遣人问过,大少爷昨夜并不在屋内,想来是去勤宁道那边睡了。”

温琴手上一顿,心里头涌上一股不明不白的感觉,似阴霾沉沉,又似心酸阵阵。

不用猜也知道齐遂加练到那么晚,还硬是跑去勤宁道是为什么。

她这个儿子,倒真像是给那霍筠栀生的了。

她原先还不明白,这里又大又华贵,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遍地都是,奴仆成群,还有广硕的训练场地,究竟是哪一点比不上那个拥挤的小宅院了,要他眼巴巴地跑回去。

后来见他一口一个栀栀妹妹,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成天想着送漂亮衣裳漂亮首饰,就知道他回去是做什么了。

想来哪怕见不得他的好妹妹,只隔着一堵墙睡觉也能香甜些罢。

温琴不止一次地后悔过,何必要拿娃娃亲打趣儿子和那霍筠栀,哪怕她当年是真的有这种想法,可今时不同于往日,堂堂镇北王的嫡孙,娶哪家的名门贵女娶不到,要娶她一个卫千总的女儿。

到头来儿子当了真,那霍筠栀也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儿子的讨好。

“沙秋,老宅漏水了,你告与管家,让他去把老宅封锁上,屋内的被褥家什全都拿走,特别是大少爷那屋的。”温琴吩咐道。

沙秋应声而退。

晨起后,霍筠栀在屋内教着二妹妹学习刺绣。

帝京城内寸土寸金,霍家的宅子并不大,家主霍斌常年在外,主屋和旁边的堂屋住着万婉和两个弟弟妹妹,入口是宴客和用膳的堂屋,主屋后头是厨房和两间下人房,住着厨娘张大娘和打扫的李婶。

霍筠栀原先住在主屋一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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