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昨夜里夜色太深,又不敢点灯怕惊扰霍家人,是以直到如今天微微亮了,齐遂才发现霍筠栀脸色竟然出现了两条抓痕,已经结了深黑色的痂,横在那张雪肤花貌的漂亮脸蛋上,越发显得严重可怖。

霍筠栀原先没什么感觉,等到齐遂一提醒,摸上了那两道抓痕,才忍不住“嘶”了一声。

霍筠逸年纪小,但指甲留得不短,又是愤恨之下伸抓,搞得霍筠栀留了不少血,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大夫来诊断时,也说霍筠栀发热有这两条抓痕的缘故。

齐遂目光狠厉地盯着霍筠栀的脸,脸上阴冷的神色任谁见了都要为之一颤,“谁干的?”

霍筠栀知道,她只要和齐遂说一声,齐遂一定不会放过霍筠逸和李婶。

但那又怎样呢。

就像霍斌说的,霍筠逸是她的二妹妹,她一辈子得宠着她,让着她,就因为她是大姐姐,得负起责任。

况且,她既然心中已经决定和齐遂化开界限,就不当再把他扯进来。

“齐遂哥哥,别问了。”

霍筠栀脸色有些苍白:“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天色马上就要亮了,李婶会过来打扫,你快些走吧,把冰鉴也带走。”

见齐遂还要说,霍筠栀冷下语气:“你若还要在这里等人看见,害我丢尽颜面,那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

齐遂这才神色难看地离开,临走前把那罐枯骨生肌的秘药罐留给了霍筠栀,还有装满了首饰珠宝胭脂的包袱,他放在怀里捂了一夜。

霍筠栀没收包袱,只道外祖母最近没送东西,突然多出首饰惹人生疑,齐遂这才作罢,想着下次再送给栀栀妹妹。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份精心搜罗的首饰包袱,他再也没能送出。

霍筠栀没有起床,而是细细地把门窗阖紧,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画卷来,这叠画卷已经微微有了褶皱,明显是被翻阅过几次。

纤白柔软的美人盈盈美眸落在了最皱的那张画卷上,纸上的小郎君青衣玉立,笑容明朗又含着一股内敛的书生意气,瞧起来脾气颇为温和。

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

赵文轩,年方十八,江南府丰川县人氏,去年中了秀才,勤勉上进,脾气温和,家中有父、母、妹三人,和睦非常。

那行小字霍筠栀已经记得非常清楚,目光又游弋到画卷的人物上,胸脯处微微带了丝紧张,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纤纤玉手按住胸口,回想起外祖母的话,霍筠栀有些哑然失笑:她确实很喜欢温和的书生郎君呀,也很喜欢和和睦睦的家庭氛围。

外祖家和父亲一向水火不相容,霍筠栀准备等父亲走后,再去外祖家传达她的意思。

突然间,门口被敲了敲,一个陌生的女声道:“栀栀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霍筠栀脸色露出一丝困惑之色,会是谁?

她走过去把锁栓拉开,见是一位微胖的中年妇女,手上还捧着一个大冰鉴,正是早上齐遂拿走的那口,不等霍筠栀发问,这妇人就温和笑道:“奴婢是镇北王府派来给小姐送冰鉴的,小姐唤我庆嫂就可以。”

镇北王府送冰鉴?不会是齐遂的主意吧,温姨知道么?

霍筠栀又听庆嫂说父母亲那处也有,既然大家都有,那温姨应当是知道的,便向庆嫂道谢,又请她代自己向温姨道谢。

庆嫂垂着头整理冰鉴的位置,因此霍筠栀并没有看清她脸上闪过的一瞬间不自然。

本以为庆嫂送完冰鉴便离开了,不想临近午时,霍筠栀却看见她在端菜,面露诧异。

“……嗯?庆嫂,李婶呢?”

庆嫂笑盈盈道:“原先那李婶不懂规矩被辞退了,夫人想着你们缺了个下人,便让我顶上了。”

李婶被辞退了,但明明那日只是罚了些她银两罢了,怎么一夜起来,就被辞退了呢?

霍筠栀觉得有些奇怪,更何况,温姨的意思分明是让她摆清位置别高攀,怎么会又送冰鉴又送下人的。

但李婶被辞退,霍筠栀总是高兴的,谁也不喜欢一个暗地里骂自己、还骂得那么难听的人。

万婉和一双子女也高兴,这么大盆的冰鉴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起,她们往年再热也只能用扇子扇扇风或者去树底下乘凉,如今倒好,在房间里也可以乘凉,庆嫂还说隔日便会来换一次冰鉴里的冰块,这可真是大官人家的做派了。

这几日吃饭霍筠逸都是站着吃的,脸蛋肿得巴掌高,万婉对她十分不留情面,罚她一个月不准坐着吃饭,霍斌对此没有意见,在他看来,霍筠逸确实应该好好管教,女儿家怎么能出口成脏,还那样说自己的姐姐。

父母都觉得自己不好,霍筠逸哭得很是厉害,万婉心软了一次,可是看到齐府对霍筠栀如此上心后,只恨自己把她的爪子留得太长。

若是霍筠栀的脸上真留了疤痕,齐府看不上了该如何是好?

是以,又是找上好的大夫又是买各类药膏的,嘘寒问暖,叮嘱擦药,霍斌看在眼里,对这个妻子越发满意。

筠栀虽不是她亲生,但能做到如此,品性实属不错。

他是外派的武官,此番回京也不过匆匆五日,许久不见干柴烈火烧得极旺,偏偏那夜被几个流氓痞子听见后,万婉面皮羞薄,再也不敢同他做此事。

霍斌无法,应了昔日几个同僚的邀约上了百花楼,怀里搂着个娇莺上下其手时,一旁的同僚调侃道:“听闻那今年新封的镇北王昔日同你住在一处,如今他家青云直上,可有提携你这个老邻居一把?”

霍斌沉声道:“他家是他家,我家是我家,若是要提携邻居,这整条道都是左邻右舍的,如何提携得过来?”

“哈哈哈,那倒也是,哎呀,真是造化弄人啊,有的人转眼间就遇到了大造化,哪像我等,恐要一辈子都在这位置上止步不前了。”

几位同僚只是玩笑话,霍斌心中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了郁气,止步不前,这正是他的心病之一。

他从小就觉得自己是个有能耐的,将来能够大展宏图,平步青云,不想年过四旬,至今也只是个七品芝麻官。但霍斌并不觉得自己碌碌无为,只怪官场如海,而他没有足够坚硬的底船供他无畏前行罢了。

这不是他的错,错的是那些背靠家世的纨绔子弟,对,是他们的错,凭借裙带关系抢了无数的功劳。

他霍斌正直无比,不愿同流合污罢了。

回到家时,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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