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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错认(倒V开始)

◎他听到温枝规律的呼吸声。◎

虽然分手前温枝和程明川还没走到同居那一步, 但程明川的家中有一间专属于温枝的房间。

温枝偶尔留宿在程明川家时就会睡在这间房间。

程明川搂着温枝,推开房门。

他打开房间内的照明灯,轻手轻脚地把温枝抱到床上。

按照程明川以往的经验, 温枝要过一会儿才会醒。

程明川本来是想让自己的司机开车送温枝回春景苑的,但上车后他想起他的车子开不进春景苑。

思虑过后,程明川让司机开车回水木府。

他站在床沿边,弯着腰,凝视着温枝的脸。

温枝睡觉的时候很安静,呼吸声很轻。

程明川想起高中时温枝靠在他肩上睡觉的样子,当时他们只是暧昧,还没有正式确认关系。

他又想起温枝躺在病床上的模样。那时温枝因为失血性休克和多处损伤,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等温枝从重症监护室转回到普通病房,程明川坐在他的病床边,直至温枝醒来看到他。

尽管温枝后来和他人提起自己高中出过车祸时的语气都像是话家常般的平静,可事实是当时他的情况其实并不乐观。

那会儿温枝的脸是惨白的, 完全没有血色。程明川看着他, 感觉他像是一只即将碎掉的陶瓷花瓶。

后来程明川在一个只有自己和温枝在病房的下午,他缓缓俯下身, 吻在温枝的侧脸。他们正式在一起是后来的事情。

程明川像那天一样俯下身, 在他即将触碰到温枝时, 温枝似乎是梦到了什么东西,皱着眉头侧过脸。

他停住动作,愣了愣,随即压低声音笑了声。

程明川原本的计划是等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一些后再提出复合的提议。没想到复合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温枝就已经趴在酒桌上了。

他直起上半身, 走到一旁的衣柜前, 小心地打开了衣柜的门。温枝是有留几件衣服在他这里的, 方便每次留宿在他家时换洗。

程明川确认了下衣柜里挂着的那几件衣服,然后关上柜门,再一次走到床边,搂起温枝,脱下温枝的外套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帮温枝盖好被子。他把外套随手挂在房门旁的衣架上,随即关掉照明灯,离开了房间。

温枝喝醉之后不会睡很长时间,程明川离开房间半小时后,温枝慢慢地睁开了眼。

他有轻微的夜盲症。虽然没到完全看不清东西的程度,但在同样黑暗的环境里,温枝的视野要比其他人的视野模糊不少。他睡觉的时候会开着一盏小小的台灯,防止自己半夜醒来的时候看不到东西。

温枝睁开眼,发现房间里漆黑一片。他停顿几秒,然后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发现自己的外套也不见了,身上的被子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盖的。

温枝慢吞吞地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时因为腿上没有力气,他直接跪在了地上。他用手臂撑着上半身,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缓了半分钟才勉强扶着床站了起来。

他在黑暗里摸索了好一阵,总算找到房间内照明灯的开关。

温枝现在只是表面上看着清醒,实际上思绪乱得和浆糊一样。要是现在有个人站在温枝面前,多半看不出温枝目前处于醉酒状态。

庄斯池有一次和温枝一起喝酒,他完全没意识到温枝已经醉了——直到温枝突然开口,一本正经地问他,明天飞月球的航班具体是在几点,自己好去送机。

这种事情发到社交平台上大概率会被人说是故意编的网络段子,但温枝确确实实是这么和庄斯池说了。

温枝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发现自己的外套挂在房门旁边的衣架上。他实在没什么力气,只好扶着墙,一步步地走向衣架。

好不容易套上外套后,温枝打开门,慢步走了出去。

刚出房间,温枝就碰到了程明川。他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把程明川从头到尾扫了一遍,随后收回视线,避开程明川,缓慢地朝楼梯走去。

温枝走得很慢,程明川两步就追上了他,抓住他的手臂:“圆圆……”

他现在说话的语气比清醒时还要不客气:“你是谁?放开我。”

程明川清楚温枝喝醉之后会说一些平时不会说的话和一些完全没有逻辑的话,他拿不准温枝刚刚说的那句不认识他清醒着是赌气说的,还是喝醉之后随口说的胡话。

他思考两秒,并没有直接回应温枝的话,而是转移话题道:“你是想回家吗?你要是想回家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你现在一个人回不去。”

温枝没搭理他,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程明川担心他一个人下楼会直接从楼梯上摔下去,紧紧跟在温枝身旁,扶着他下了楼梯。

温枝是很典型的那种别人家的优等生孩子。程明川刚认识温枝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一点。在同龄人还在因为一件件小事咋咋呼呼地大呼小叫时,温枝已经被谈宣辉带着参加2R的新产品发布会。

程明川绝大多数时间见到的温枝是一个时时刻刻都挑不出错的人。所以当他发现过度摄入酒精的温枝的表现和平时不同时,他其实很惊喜。

惊喜自己能见到温枝的另一面。

程明川扶着温枝,两人在别墅的门口停住脚步。

他们两个都喝了酒,程明川自己开车送温枝回去肯定行不通。最好的解决方案是程明川把前不久刚离开的司机再叫回来,让他把温枝送回家。

程明川在通讯录里找司机的电话时,别墅的门铃忽然响了起来。门铃响了两次后,紧接着是门被用力敲击的嘭嘭声。

电话还没打出去,站在外面敲门的人不可能是他的司机——司机也不会按完门铃再这样敲门。程明川把手机锁屏,视线在门上停留几秒,伸手打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人是夏行颂。

夏行颂没有任何客套的开场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程明川身后的温枝,说话时甚至没看向程明川:“我来接他回去。”

听到夏行颂的这句话后程明川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好笑。他刚才听到敲门声时就已经猜到门外的人可能是夏行颂,这是他这段时间第二次见到夏行颂。

每次见到夏行颂都没什么好事。程明川想着,冷笑一声:“你是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又回来一次的?”

夏行颂深吸一口气,正想反驳程明川时,靠在墙上的温枝突然开口:“我要回家了。”

说完,温枝缓慢地走到夏行颂身旁。

程明川想再拉住他,手却被温枝推开:“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不要再碰我了。”

“他送不了你,”程明川退步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吧。我让我的司机现在过来。不用等很久的,司机很快就到。”

温枝仍然拒绝,他戒备地看着程明川:“你离我远一点。”

程明川再一次伸出手,这一次拍开他手的人不是温枝,而是夏行颂。

夏行颂向程明川强调道:“他说了,不要再碰他了。”

程明川也强调说:“我让司机送温枝回去。他现在这样你能带他回去吗?这附近可打不到出租车,你打算骑自行车送他回去?”

“别吵了,你们好烦。”温枝出声打断他们,随后拉住夏行颂,“走了。”

夏行颂被温枝拉着手臂往出口方向走时回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程明川,确定对方没有跟上来后他更加用力地抓住了温枝。

温枝身上并没有很浓的酒气,但夏行颂看得出来温枝绝对是喝了酒。温枝没有像平时那样挺直自己的后背,而是微微弓着背,头也不住地往下点着——就像是一些学生在课上打瞌睡时的反应。

夏行颂必须用力拉住温枝,不然温枝就会摔在地上。

夏行颂的确是骑着自行车过来的,长时间的骑行让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和体温。他拉住温枝时无意中碰到对方的手,他发现自己身上的温度比温枝的高很多。

温枝现在思绪混乱,想不清楚事情,

他念叨着要回家,可要他现在回答他的家在哪里,他是根本回答不上来的。他把身体的重心放在身旁的人上,半睁着眼睛看脚下的路。

路上的路灯数量不算多,灯光是昏黄的。他们并肩走了一段路后夏行颂终于意识到以温枝目前的状态,他们估计还要花上十几分钟才能走到水木府的大门口。

他停下脚步,向身旁的温枝提议道:“我背着你走,可以吗?”

温枝似乎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夏行颂的建议,然后点了点头。在夏行颂蹲下身的时候,他慢慢地趴在夏行颂的背上。

不知道是温枝太轻,还是夏行颂力气太大,夏行颂背起温枝的时候并不算费劲。

好在温枝醉酒后也不会手舞足蹈地耍酒疯,他被夏行颂背起来后两人前进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夏行颂见过被温枝搁置在浴室里的香水,透明的方形玻璃瓶,淡橘色的液体。

他靠近那只玻璃瓶后发现这瓶香水的气味和温枝身上的味道其实不太像。浴室里那瓶香水的气味更甜腻一些。

现在温枝的嘴唇就在他的耳侧,他听到温枝规律的呼吸声,也闻到温枝的味道。

温枝出门的时候和他说去见老同学时他没有往程明川身上想。然而他看到温枝的定位在程明川家时他幡然醒悟,程明川其实也是温枝的老同学。

他清楚程明川不是那么大度的人,肯定是会借着上次的事情找他麻烦的。温枝又和他说,程明川那边要是提出什么要求,他会替他解决的。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就在这时,夏行颂听到温枝的声音在自己的耳侧响起来:“程明川。”

夏行颂怔愣片刻,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最后只好选择沉默,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温枝又叫了一遍:“程明川。”

夏行颂仍然选择了沉默。

没想到温枝说:“你不理我。”

这下夏行颂没办法再选择沉默,他在温枝前面总是显得不得要领:“没有,不会不理你。”

“你刚才就没有理我。”温枝逻辑清晰地翻起了旧账,“我刚才一共叫了你两次。”

在夏行颂思考如何回答的时候,温枝再次开口:“我真的好讨厌你。”

温枝断断续续地说:“我感觉很奇怪,你要是觉得我有问题为什么不和我说,你明明可以和我说的但是你却选择跟别人说。”

“对不起。”夏行颂知道温枝这几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他不是程明川,实际上没有资格代替程明川道歉,他低声重复,“对不起。”

夏行颂感觉到自己颈部的衣物已经濡湿了。

在这个寂静无人的夜晚里,温枝被眼泪浸湿的换气声格外明显。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有事更新晚了一点,这章还是给大家都发一个小红包(土下座)

有个事情顺便说一下。

程明川确实爱温枝,他对许容的感情是谈不上喜欢的,确实只是片刻的游离。原因很简单,因为炮灰攻要是真喜欢别人了我会觉得他很脏而且没有男德。这样的炮灰攻是会被我扔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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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庸见词典

◎哥哥的头还痛吗?◎

温枝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他闭着眼, 还不算太清醒,躺在床上缓冲状态的这段时间内昨夜的记忆慢慢地涌了上来。他喝醉之后不会完全断片,醒酒后脑子里会有一些并不连续的片段。

温枝伸手去找自己的手机。他每晚放手机的位置基本是固定的, 但他摸索了好一阵,都没找到自己的手机。他半睁开眼,去看床头柜,手机根本不在上面。

温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动作缓慢地坐起身。

他发现自己穿着的不是睡衣,而是他昨天穿着出门的那套衣服,他甚至还套着长裤。

温枝不否认自己确实有点挑剔,床品都要选择最最上等的,为的就是晚上能睡得安稳一些。

长裤的材质再怎么好也不会比轻薄的睡裤柔软,怪不得昨晚他睡得很不安稳,总是感觉有哪里不舒服。

他掀开被子,调整姿势, 坐在床边, 脱掉自己的长裤,随手放在床上。

温枝的目光在房间内逡巡一圈, 最后落在他那件搭在椅背的外套上。

他起身走过去, 拿起外套在口袋里摸了摸, 果真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他按下电源键,手机毫无反应。他又同时按了会儿音量键和电源键,黑色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电池图形。

手机因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他坐回到床上,给手机插上数据线。

大约五分钟后,温枝才成功将手机开机。他打开自己和夏行颂的聊天界面, 发现自己把原本要发给司机的消息, 发给了夏行颂。

夏行颂还真的跑来程明川家里来接他了。

昨晚具体都发生了一些温枝是记不得的, 不过他记得自己喝多了之后被程明川带回了水木府,然后夏行颂就来接他回家了。

除此之外,温枝还记得夏行颂其实背了他很久,因为水木府附近没有出租车,夏行颂就背着他一直走,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没多久,温枝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了现在。

他似乎还把夏行颂当成了程明川。一想到这件事温枝感觉自己算是把脸丢完了。

温枝重重叹气,大脑里不自觉地开始回放他把夏行颂达成程明川后自己说的那些蠢话。有些话自己在心里想想是一回事,说出口则完全是另一回事。

更何况他还把夏行颂认成程明川。

温枝的脸皮是很薄的。碰到这种尴尬的事情他会一个人默默回味很久,每次回味都要觉得后悔,心想自己当时要是不那样就好了。

是真的不能碰酒精了。温枝想。

他靠在床头,捏着手机,忽然想到,水木府和春景苑,这两个别墅区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近。春景苑附近这一片都没有出租车,最合理的解释应该是骑自行车。

温枝反反复复地看着自己给夏行颂发去的那三个字,“来接我”,带上句号这个全角符号,总共是八个字节。他没有用“请”或者“麻烦”这样的字眼,以至于这条信息看起来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他为自己这条信息的高高在上和醉酒后犯的那些错误感到懊悔。他怎么会把夏行颂错认成程明川呢,这两个人分明是不像的。

良久,温枝抬起头,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去衣柜里找出自己的睡衣,走进了浴室。

进到浴室后温枝才发现自己右腿的膝盖黑了一块,他弯下腰,看着膝盖上的淤青,用食指用力地按了按,有一点微弱的痛感。温枝觉得这块淤青估计是他昨晚在哪里磕着碰着了造成的,并没有太在意。

他身上时常会出现这些小淤青和一些不太明显的小划痕,没发现它们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可一旦发现,他又会后知后觉地觉得痛。

温枝坐进浴缸,抱着膝盖,垂下头,下巴轻轻抵在膝盖上。

他高中时效仿过福楼拜的《庸见词典》,用自己的想法去解释一些词汇。程明川在他的词典里的释义是夏天。不过从现在起,程明川这个名字的释义要被他改成淤青了。

洗完澡,在浴室里吹干头发后,温枝对着洗漱镜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随即出房间去找夏行颂。

温枝走到廊道上时夏行颂正好从房间里出来接水,他看到已经换上睡衣的温枝,主动开口问道:“哥哥的头还痛吗?”

“头痛?”温枝微怔,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痛。怎么突然问我头痛不痛?”

“昨天回来之后你说头痛,让我去拿布洛芬,”夏行颂说,“我拿了布洛芬给你。”

“布洛芬?”温枝有些惊讶,他记得家里的布洛芬前阵子已经吃完了,他一直想着要去买布洛芬,但是每次都忘记,“是你自己带过来的布洛芬吗?”

夏行颂摇头,回答说:“不是。我去附近的药房买的。”

听到这个回答,温枝低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温枝想象了一下昨晚的情况,他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真的头痛,但他多半是一直念叨着很痛,夏行颂在药箱里找了一遍,发现没有布洛芬,只好跑去春景苑外的药房买一盒布洛芬回来给他。

不过很快,温枝想起另一件事,喝了酒是不能吃布洛芬的。

“昨天晚上你看到我吃布洛芬了吗?”温枝问。

“没有。”夏行颂有问必答,“当时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了,所以没看到你吃。”

“这样子啊,给你添麻烦了。”温枝轻声说,“我喝了酒之后做事就没有逻辑了。昨天我本来是想让司机过来接我的,没想到把消息发给你了。你说我昨天晚上说头痛,非要吃布洛芬,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是不是真的头痛,而且喝了酒也不能吃布洛芬。”

夏行颂低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拿给你的,我不知道喝了酒不能吃布洛芬。”

“不用道歉啊,”温枝怎么都没想到夏行颂居然还向他道歉,“这又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说要吃的。”

说到这里,温枝顿了顿,然后继续说:“要是我以后那种莫名其妙的消息给你——如果我又发给你的话,你就假装没看到好了。”

温枝有意忽略掉昨晚他将夏行颂认成程明川的那一部分,只说别的事情。

夏行颂接下来的这句话是温枝没料到的,他问温枝:“哥哥昨天,是去和程明川见面了吗?”

他这个问题根本是明知故问,他看到温枝的定位在水木府时就意识到温枝正在程明川的家中。如果温枝不是见面的对象不是程明川,那温枝为什么会出现在程明川的家里呢。

夏行颂也清楚自己的这个问题其实很僭越,可他就是想向温枝确认。

片刻的沉默后,温枝给出了答案:“我是去见程明川。”

“是因为我吗?”夏行颂又问。

这一次温枝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而是语气温和地说:“我觉得,我和程明川是因为谁见面的,其实不重要。你觉得呢?”

虽然温枝没有正面回答,但夏行颂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他想回答说很重要,可犹豫几秒后夏行颂还是点了点头。

“你吃饭了吗?”温枝顺势转移话题,“我刚醒,现在有点饿,你中午吃了吗?”-

温枝在25号那天回了一趟父母家。

他高考后就搬到了春景苑,之后就很少回父母家。偶尔回家都是在特定的节日。

温枝按下门铃。

大约半分钟后,门从内部打开。门后站着个水母头发型的漂亮女生。

她一看到温枝脸上就扬起了笑:“哥你回来啦。”

温昭比温枝小了六岁,目前在首大附中上学,是夏行颂的同班同学。她和温枝的性格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温枝的性格内敛,但温昭的性格是非常张扬的。

温枝还因为温昭和班里男生对骂被班主任叫过去谈过话。

“换新发型了?这个发型很漂亮。”温枝笑着拿出除夕那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温昭,“今年的红包,晚了几天。”

“是吧,我也感觉这个发型好看。”温昭接过红包,捏在手里,“我还以为你忘记我的红包了。对了,爸爸他今天出去开什么会了,反正不在家。”

“爸他工作比较忙吧。”温枝说。

两人边聊边往屋内走。

“对了,哥,”温昭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今年过年为什么没回来啊?”

温昭之前也问过温枝为什么不回来,温枝当时随意找了一个理由说自己要忙书店的事情所以才不回家。但温枝那两家书店的情况温昭是清楚的,温枝本质就是个甩手掌柜,不至于因为书店的事情忙到不能回家。

她猜测温枝不回来的原因估计是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温枝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看着温昭。

温昭立刻明白了温枝的意思:“好吧,是我不能知道的事情。”

夏行颂现在住在他家这件事其实温昭是可以知道的。只是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起来很麻烦,而且温昭不一定能理解他为什么非要让前男友的弟弟住在自己的家里。

思来想去,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隐瞒。

“以后有机会的话,”温枝对温昭说,“我再告诉你。”

他们上楼后,温枝看到了坐在客厅的温清沂。

温清沂对温枝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自己身边。

温昭则是很有眼力见地说:“我先回房间了,昨晚熬夜熬得有点晚,现在困死了。”

等温昭回到自己的房间,温清沂才握住温枝的手:“最近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我怎么感觉你又瘦了。”

“有吗?”温枝轻声应话,“我感觉自己好像没有瘦。”

温清沂莞尔:“你瘦没瘦我当然是看得出来的。平时多吃一点吧,好歹比现在胖一点。”

温枝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和温枝聊了几句后,温清沂终于切入正题:“你和程明川分手了?”

“一号分手的。”温枝这次给出了一个具体的时间,“再过几天就一个月了。”

“是因为什么分手的?”温清沂轻轻地按了按他的手心,“可以和我聊聊吗?”

这明明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温枝却笑了一声:“应该怎么说呢,我发现程明川好像不是非我不可。我和他大概也不是那么合适,现在不分手的话,以后也要分手的。”

“恋爱就是为了尝试。”温清沂说,“以前都是包办婚姻,双方可能都没见过面就结婚了。这样的婚姻大多数都是不幸福的。自由恋爱这个概念是很好的,大家可以用恋爱去尝试,去试这个人究竟适不适合自己。”

温枝的声音比刚才更轻:“可是我用了四年的时间试错。”

他觉得自己过去的那四年在现在看来有些愚蠢。

“四年怎么了,你们只是恋爱。结婚也是可以离婚的。”温清沂语气平和,“只要不合适什么时候结束都是可以的,你现在已经发现他不是那个对的人了,这就可以了。”

温枝沉默片刻:“爸爸他知道了吗?”

“我还没有告诉他哦。”

“如果爸爸知道了,他会不会觉得我很笨?”温枝说,“他当时根本不同意我和程明川在一起,我还因为这件事和他……”

“他不会的。”温清沂温声道,“我和爸爸,都是希望你幸福的。他当时否定的是程明川,不是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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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连枝同气

◎就是说你长得帅的意思。◎

首大附中2月26日开学, 周四。附中这边的元宵节放假安排是周六上课,然后休息三天。他们用周四到周六这三天给全校的学生来了一次开学考。

因为高二的学生下学期就要升入高三,附中这次有意提高了高二开学考的难度。不少学生都抱怨这次的考试难度过高, 一看到试卷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温枝把家长群里的消息一条条看过去,几个家长在聊自家孩子觉得这次考试太难,最后的成绩肯定很不好看。

班主任李老师适时出现,解释说这次考试难度确实偏高,学生们觉得难是很正常的。回答完家长的疑惑后李老师发了一条通知。

【班主任李老师:尊敬的各位家长:

您好!为了加强家校联系,我校决定于2023年3月6日(星期五)下午3:00召开家长会……】

李老师发完家长会通知,随即发了一个共享文档,让家长们填写一下表格,如果有事不能参加的话需要填写“无法参加”。

温枝打开共享文档。

文档里的表格是一张学生名单。温枝先找到温昭的名字,在后面那一栏输入“可以参加”。

温昭的名字下方就是夏行颂。温枝正想着填写一下夏行颂的,却发现夏行颂的名字后已经填写了“无法参加”。

温枝的第一反应是其他家长填错了。他把那四个字删掉,重新输入可以参加。

他关闭文档后没多久, 李老师私信他, 问他是不是修改了夏行颂的家长会的参加情况。

【〇:是我改的,我以为是其他家长不小心填错了。原来不是吗?】

【李老师:夏行颂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 我默认他家长是不参加家长会的。看到你这边改成了可以参加, 所以才来问一下。】

【〇:李老师, 行颂他算是我亲戚家的孩子,他最近这段时间都住在我家,所以我想着这次家长会我代替他的家长去参加。这样应该是可以的吧?】

【李老师:好的,我了解了。】

温枝和李老师聊完后原本是想和夏行颂说一声的,但庄斯池一通电话打过来后他直接忘了这件事。

直到周五那天温枝才想起和夏行颂说一下。

他系好安全带, 给夏行颂发去消息。

温枝按下发送键后, 被夏行颂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震。

他低头, 拿出手机,惊喜地发现是温枝发来的消息。

【哥哥:我和李老师说过了,这次的家长会我代替你的家长参加。我准备出发了,过会儿见。】

夏行颂看到这条消息后心跳骤停一瞬,随即有快速地跳动起来。

附中开家长会的频率比其它高中要高一些,但每次的家长会夏行颂的父母都是不参加的。

他第一次和班主任李棠说起自己的父母参加不了家长会的时候对方对他说,这是他上高中以来第一次开家长会,希望他父母能抽出时间来参加。夏行颂回答说自己的父母来不了。

兴许是因为夏行颂的语气过于坚决,李棠选择了让步。

然而接下来的几次家长会夏行颂都说自己的父母无法参加。

李棠想着他父母再怎么忙都不应该缺席这么多次家长会,于是她追问夏行颂,他父母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没办法参加,是因为工作还是什么?

夏行颂也没找其它理由,说他妈现在失踪了下落不明,他爸现在是植物人。

自那天以后,李棠在统计家长会参加情况的时候都默认夏行颂的父母不会参加。

夏行颂把手机放回原位,握着笔,抬起头就看到坐在他前排的温昭。

他和温昭从高一起就是同班同学,但说实话,他和温昭不算很熟。

夏行颂记得高中第一次家长会,温枝和他打招呼的时候温昭一脸震惊,知道他是程明川的弟弟后温昭对他的态度就有些微妙。

这节是自修课,整个教室很安静,绝大多数人都在埋头写作业。

夏行颂潦草地在草稿纸上写下一行算式,随即在第九题后面的括号里写了个C。他现在表面上还在写作业,但心思已经飘到了其它地方。

家长会下午三点开始,两点半就有家长陆续到学校了。

家长对孩子的学习状态都是很好奇的,大部分家长找到孩子的教室后就安静地站在窗外看坐在教室里的孩子在干什么。

他们班这学期开学后换了一次位置,夏行颂刚好换到靠窗的座位。

夏行颂朝窗外看了看,没有看到温枝。对方几分钟前给他发消息说准备出发,现在大概率还在开车来学校的路上。

随着到达的家长越来越多,站在教室外的那群家长的声音渐渐提高。

在夏行颂写到最后一道填空题时,他听到两声咚咚声,像是用指节轻敲玻璃的声音。他侧过身,抬起头,看到温枝正站在窗外看着自己。

温枝开车到校门口后发现一整条街都是家长的车,附中里面的那些停车位他估计是没机会了。

他看着一辆街一辆的车,思索一阵后把车停在了自己书店门口的停车位,然后自己走了一小段距离到附中。

找到班级后,温枝站在教室后门旁的玻璃窗边,有些惊喜地发现温昭和夏行颂刚好都坐在窗边的位置,还是前后桌关系。两个人都低着头在写着什么。

他勾起右手的食指,用指节轻轻敲了两下玻璃窗。

坐在窗边的夏行颂听到声音后立刻抬起头。温枝笑着和他点头示意。

看到夏行颂前边的温昭仍然低着头,完全没有抬头的意思。温枝笑了笑,对着夏行颂比了个“你继续写吧”的口型。

夏行颂似乎是没看懂他的口型,下意识低声应了句:“什么?”

就在这时,班里的一个男生大喊一声:“老师,下课了!”

喊完,那个男生跑到夏行颂身后,一把打开了窗户。

教室里开了暖空调,窗户一被打开,室内的暖气开始慢慢飘向室外。走廊里家长交杂在一起的交谈声也涌入室内。

“我说,”温枝这下可以出声直接和夏行颂对话,“你继续写作业吧。”

温昭转过身,发现温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惊讶道:“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看到。”

“就刚才来的,敲了下窗户然后你没听到。对了,今天你们放学比较早,我请你们吃饭吧,”温枝说,“你还有行颂。”

温昭原本还好奇明明就她一个人,温枝说的却是“你们”。直到温枝叫出了夏行颂的名字。

温昭转过身,看了眼夏行颂,她有点纳闷,听温枝刚才的语气,好像和夏行颂很熟稔似的。但她记得,温枝之前和夏行颂其实算不上太熟,况且……

况且温枝上次回家的时候告诉她,他已经和程明川分手了。

跟哥哥分手之后,和弟弟的关系反而变好了吗?温昭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不断徘徊,在心里默默想着。

见她迟迟不回答,温枝又问一遍:“要去吗?”

温昭回过神:“今天下午的话,我和朋友约好了。哥你下次再请我吧。”

“好。”温枝点头,“和朋友出去的话注意安全。”

“我知道的啦。”

两点五十分,教室内的学生被赶出教室。

温枝在讲台上的签到表签上自己的名字后走到温昭的位置坐下了。

每张课桌上都放了一张成绩单,上面印着的是这次开学考成绩,还有各种排名。

温昭是打算去美国留学的,现在还来附中上课就是走个流程,毕竟部分大学是需要她的高中毕业证书。

温枝看了一遍温昭的成绩单,转过上半身,拿起自己身后那张课桌上的成绩单。

夏行颂的几门理科成绩都很不错,三门选科赋分后都能拿到满分,但与之相对的,他的语文成绩就稍显逊色了。

语文可以再提高一下。温枝想。

温枝上学时就不太喜欢开会。如果是那种直截了当说重要信息的会议还好,他最怕的就是那种开始前说一大堆没什么意义的话的会议。

家长会姑且还在温枝的忍耐范围内。他用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多媒体屏幕。

班主任说学生们即将进入高三,这是他们学习生涯里最重要的一年,学生们必须在这个学期慢慢适应高三的学习节奏。

比起其他家长,温枝现在的年纪和当年高考的年纪算是较为接近的。

一眼看过去,温枝是整个教室里最年轻的家长。

这次的家长会开了一个小时。

温枝从教室出来后发现夏行颂就站在走廊这里。

家长会开始前温昭就和温枝说自己和朋友先走了,到时候不用找她。温枝叮嘱她如果回家比较晚,一定要让司机去接她。

“总算结束了,我们去吃饭吧。”温枝说着,把刚刚从教室里带出来的成绩叠起来,叠到合适的大小后装进口袋,“不过怎么不去图书馆和自习室坐着,站在这里不冷吗?”

夏行颂含糊其辞:“站在这里方便。”

温枝没追问他是什么方便,只是搓了搓自己的手。他很怕冷,才从温暖的室内出来,还不太适应室外的气温。

“好冷。”他简短道。

夏行颂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副手套递给温枝:“哥哥,手套。”

温枝一愣:“也没冷到要戴手套的地步啦。”

夏行颂又把手套放回口袋了。

“我把车停在书店门口了,”温枝说,“得多走一小段路。”

两人出校门口后温枝看到两个穿着附中校服的学生,一男一女。两个人牵着手一起往前走,看起来是情侣关系。

温枝看着那对年轻的情侣,忽然有些好奇,问道:“你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夏行颂立刻回答。

温枝轻轻地笑了一声:“我上高中的时候,长成你这样的男生一般不会太老实的。”

夏行颂没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什么?”

“就是说你长得帅的意思。”

上车后,温枝第一时间打开了空调。

等车内的温度升高后温枝放松地呼出一口气:“现在好多了。”

他拿出口袋里的成绩单,展开后找到夏行颂的那一张:“我刚刚看了你开学考的成绩,理科考得都很好,英语也不错,就是语文需要提升一下。”

夏行颂嗯了一声。他紧闭着嘴,看起来想说什么。

温枝注意到这点,他问:“怎么了?你好像有话想说。”

“上次有人参加我的家长会还是在幼儿园。”夏行颂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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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旧事重提嬿杉廷

◎你的妈妈很爱你。◎

“那次家长会, 是你妈妈去参加的吗?”温枝问。

“嗯。”夏行颂没有任何顾虑,直接连名带姓地叫他那个生理父亲的名字,“程致远不会管这些。”

温枝意识到这是个突破口, 他一直想知道夏行颂父母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他好奇程致远那点风流韵事,而是为了夏行颂的心理状态。

像是夏行颂这样和原生家庭有矛盾的孩子,出现心理问题的概率是要远远高于原生家庭幸福的孩子的。

夏行颂不是会主动坦白一切的人,温枝需要引导他说出来。

“程致远对你和你妈妈好吗?”

夏行颂沉默一阵,他对程致远的记忆有些模糊,上一次见到程致远已经是很多年前。他说:“应该算是好吧。他那个时候好像每个月会过来几次,每个月会给我们几百的生活费。”

十几年前的人均收入自然不比现在。但温枝清楚程家企业的经营状况,再怎么说,程致远都不至于每个月只给这对母子几百块的生活费。

温枝又问:“他一个月给你们几次生活费?”

“只给一次。”夏行颂大概清楚温枝在疑惑什么,主动解释说,“程致远说他是在律所工作的律师,每个月工资不高, 平时很忙, 偶尔才来看我们。”

夏行颂是程致远的私生子。但夏真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件事。

她大学还没毕业,认识了程致远, 未婚先孕后办了休学, 等到夏行颂出生, 她每次和程致远提起领结婚证,对方总是百般推脱。

程致远一再许诺她婚姻和家庭,前提是她要再等等他。等他在这家律所再工作一段时间,等他再攒下一些钱——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出租房条件太差了,他想攒钱买新房作为他们的新家。

夏真每次都选择相信程致远, 被推脱的次数多了, 她向对方提领证的频率也就降低了。

在知道程致远欺骗自己之前, 夏真觉得程致远和其他男人是不一样的。在她受不了父亲的大男子主义和顶梁柱言论选择逃离到首都后,她认识了温文尔雅且没有大男子主义的程致远。

夏行颂出生前几天,夏真翻着字典,给孩子取好了名字,行为的行,颂扬的颂,然后要随她姓夏。

夏真原本不叫夏真,她本来的名字是赵如男。来首都前,她偷出户口本,自己去改了名字,改成和母亲姓,然后带着自己的新名字来到了首都。

她和程致远说自己给孩子取了名字,程致远笑着答应了,说这个名字好听。

夏行颂五岁时,她无意中看到程致远的脸出现在财经新闻上。一位风投公司的领导人,在她面前伪装的身份是刚进入律所工作不久的新人律师。

最让夏真崩溃的事情是程致远几年前就结婚了,他和他妻子的孩子比夏行颂大六岁。

知道自己被骗之后夏真不愿意再见程致远,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去程致远家里闹,她只是在程致远来到住处的时候紧紧地挡着门。直到夏行颂上小学那年,夏真把夏行颂送到了程致远的家中。

她想让夏行颂上一所好一些的小学,但她自己是没办法把夏行颂送进那些好小学的。

“程致远答应我妈妈说可以把我送进最好的小学,所以她把我送到了程致远的家里。”夏行颂说,“程致远本来是想带我去改名字的,但是去改名字的前几天他出了车祸。当时他和我妈妈都在车上,他被送到医院,但是妈妈她失踪了。”

温枝温声问道:“是你妈妈告诉你这些的吗?”

“我到程致远的家里后发现妈妈把她的日记本给我了。”夏行颂解释道,“那个时候我只能看懂一部分,我是后来慢慢看懂的。”

等夏行颂能够完全读懂日记本里的内容,程致远早就已经是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了。夏行颂想过回当时的住处去看看夏真有没有留下其它东西,但他根本不知道回去的路。

况且这些年首都市的城中村面积越来越小,他和夏真那时住的出租屋说不定早就不在了。

夏行颂从来没向其他人提起过这些事情,温枝是第一个。

哪怕夏真和程致远在一起时的的确确不知道对方已经结婚生子,但在大多数人看来,夏真就是介入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而夏行颂是这场婚外情的产物。没多少人在意他们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

他不认为自己的母亲是有错的那一方,可显而易见的,很多人听到有钱的企业家出轨并有了私生子这样的桃色新闻,第一反应会是“这个小三肯定是个拜金女,为了钱生了个孩子逼宫原配”。

夏行颂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一直很平静,平静得不像是在说自己和夏真的事情。

他停顿一阵,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不能是程致远的错呢。”

温枝看着夏行颂,一时间说不出话。他发现夏行颂心里承受的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沉重很多。

他伸出手,握住夏行颂的手——温清沂也是这样子安抚他的情绪的。他像是看出夏行颂此处的所思所想,轻声道:“不是你妈妈的错,也不是你的错。”

温枝默了默,随即又说:“你的妈妈很爱你。”

夏行颂的回答却和这句话没什么关系:“可是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她失踪很久了。”

夏行颂刚刚说,夏真和程致远是一起出的车祸。温枝先前听庄斯池说过,程致远就是因为一场车祸才成植物人的,既然车祸严重到其中一人成了植物人状态,说明那次车祸多半不是小车祸。

在车祸中,一死一轻伤这样的情况也是较为常见的。最重要的问题是夏真为什么会在遭遇车祸后失踪。

出车祸受了轻伤后自己离开了吗。温枝想着,对夏行颂说:“如果当时的车祸现场没有夏阿姨的话,那证明她应该没受什么伤,因为她还能自己离开现场。”

夏行颂沉默片刻才说:“这样吗。”

“我自己也出过车祸啊。”温枝旧事重提,“伤得重的话要么直接晕过去,要么还有一点意识根本动不了。”

夏行颂这下又不说话了。

“夏阿姨应该是有事才离开的。”温枝依然握着夏行颂的手,他感觉得到对方的身体有些僵硬,他其实不能百分百确定夏真还活着,但他还是选择这么对夏行颂说,“既然她还在,那你们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

夏行颂低下头,没有回应。

温枝并不介意,他说:“其实我之前就想和你聊聊这些,但一直没机会。这些事确实不好向其他人说吧?我知道的。这些事情如果一直藏在心里的话是不行的。”

“以后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你都可以和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温枝看着夏行颂,“可以吗?”

良久,夏行颂低声说:“好。”-

温枝洗完澡,从床头柜旁的置物架拿了一盒苏打饼干和一盒牛奶。

他把饼干和牛奶放到床头柜上时不小心把耳机碰掉了。他弯下腰去捡耳机时发现床头柜和床之间的缝隙里有一盒布洛芬,应该是前几天夏行颂去药房买回来的那盒。

由于被床单遮住,温枝直到今天才发现它掉在这里。他捡起那盒布洛芬,随手放在一旁,想着明天放到药箱里去。

温枝上了床,侧躺着看手机。

他刚点开微博热搜,发现目前排在第一的热搜和明星恋情有关系。准确来说是一个男团成员和一个女团成员的恋情。

狗仔拍到这两人晚上牵手逛街,最后还回了同一所公寓,相当于实锤了。

温枝想起庄斯池前几天还和他抱怨过这件事。庄斯池说那些爱豆谈恋爱也不知道藏着点,两个人约会也不知道找个人少点的地方,被狗仔拍了还指望公司掏钱把那些照片和视频买下来。

他当时问庄斯池他们是打算花钱把这件事瞒下来吗。庄斯池说不太清楚,这件事不由他决定,被拍的那两个在团里不算人气成员,狗仔那边狮子大开口,他现在也不知道公司那边会怎么解决。

先来看来公司那边是放弃掉这两个人了,不过粉丝倒是很信任自己的偶像,不断地在热搜词条里发澄清。

庄斯池以后接手公司后要天天解决这些事情吗?还真是累人。温枝这边正出神地在想庄斯池的事情,他的手机震了震,及时地把温枝的思绪拽了回来。

温枝点开一看,有些意外,居然是温昭发来的消息。

【温昭:姐妹。】

【温昭:[晚上好]】

温昭用一句姐妹当开场白,然后带了一张老年人很喜欢用的花里胡哨的晚上好表情包。

温枝也习惯温昭这种聊天风格了,他笑了笑,打字回复。

【〇:姐妹,怎么了?】

【温昭:你什么时候和程明川弟弟这么熟了哇?】

【〇:有吗?好像还好吧。】

【温昭:有啊。我之前还以为你和他不太熟的。】

【〇:怎么说也是前男友的弟弟,我和他还是见过很多次的。】

【温昭:所以你怎么和前男友的弟弟关系这么好了?】

【〇:该怎么说呢,天使投资?我偶尔也当一次领投。】

温昭那边安静了一阵,几分钟后才回复。

【温昭:算了,先不聊这个了。】

【温昭:[退一步海阔天空]】

【温昭:其实我早感觉程明川这个人不太行,还不如斯池哥。】

温枝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提起庄斯池,他颇为好奇,问温昭什么叫“还不如斯池哥”。

屏幕上方的备注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温昭可能是在思考回复的措辞,这句话在屏幕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温昭:我感觉他比其他男的靠谱多了,至少他肯定不会图你的钱跟你在一起,值得信赖。】

温枝看着这条消息,感觉温昭这个说法很有意思,顺着她说的继续说下去。

【〇:斯池的话,他确实不会图我的钱。不过我肯定不会和他在一起的吧。】

【温昭:这话怎么说?】

【〇:和好朋友谈恋爱感觉很奇怪的吧,特别是那种从小就认识的朋友,我感觉他实际上更像是我的家人。】

【温昭:好像也有道理。】

温昭看到哥哥的回复,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关掉和温枝的聊天界面,找到另一个联系人,发过去一条消息:“没戏。先说好,我虽然站在你这边,但是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再帮你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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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氤氲梦境

◎他梦到了温枝。◎

夏行颂被一声手机提示音惊醒, 他睁开眼,猛地坐了起来。

他现在的心跳很快,深呼吸几下后伸手去拿手机, 原来只是一通毫无意义的骚扰电话。他僵硬地把手机放回一旁,慢慢地低下头,用力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房间里的温度并不高,但夏行颂后脖颈上都是汗。

他梦到了温枝。

梦里的温枝被他按在身下,发出的声音都是一些断断续续的没有实际含义的音节,那些声音听起来有点痛苦,却好像又有点愉悦。

温枝身体不是很好,夏行颂心里觉得他是豌豆公主,得被人好好捧着。可是在梦里,他对温枝的动作算得上粗暴。温枝身上有不少类似于淤血的痕迹,甚至还有咬痕。

温枝只是搂着他的脖子,攀着他的肩膀, 贴在他的耳边, 轻声喊他的名字。

照理来说人从梦中醒来后会很快忘记梦的种种细节,然而夏行颂现在清清楚楚地记着刚刚那个梦的细节。从温枝的表情到温枝身上的痕迹, 他都记得。

夏行颂抓着自己头发的手有些颤抖。这个梦在夏行颂看来是对温枝的亵渎。

夏行颂其实很早就喜欢上温枝, 只是他的这份感情不能向其他人坦陈。

这些年他一直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看着温枝。

他第一次见到温枝时他刚被程致远带回家不久。

夏真和他说让他去和爸爸生活一段时间, 夏行颂起初不太愿意,但夏真用了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最后他还是答应了。

到了程致远家,夏行颂发现自己原来还有一个哥哥程明川。

现在的程明川在大多数人看来是位温文尔雅的绅士,但小时候的他对待夏行颂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第一次和夏行颂见面是被程致远带着, 等程致远离开, 程明川看着夏行颂, 语气刻薄:“你妈妈就是那个被我爸爸养在外面的女人吧,没想到你这个野种会被接回来,真恶心。”

小孩子的各种感情都是很纯粹的,包括恶意。

程明川说完,直接伸手推了他一把。夏行颂毫无防备,直接被程明川推倒在地,后脑勺险些磕到一旁的桌角。

初来乍到,夏行颂还不清楚情况,但很快,夏行颂就意识到,这个家里的人都不欢迎他。他在这里和过街老鼠没什么区别。

程致远在家时程明川会克制自己对夏行颂的厌恶,夏行颂也算好过一些。夏行颂本来是该对程致远感到感激的,倘若夏真和程致远没有在他面前吵过架。他不喜欢让妈妈流眼泪的爸爸。

程致远不常回家,换句话说,程明川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把夏行颂当成宣泄不满的沙包。

程明川的母亲关妍虽然是程致远明媒正娶的妻子,但她和程致远属于商业联姻,夫妻之间并无爱情可言。据说两人婚前有过协议,遗产不用留给彼此。

关妍得知程致远出轨并有了一个私生子后,关妍顺理成章地提出和对方分房睡。她清楚程明川在做什么,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程致远出了车祸。

夏行颂见到温枝就是在程致远出事之后。

他听程明川家里的一个阿姨说程明川要带一个朋友回家,这个朋友就是温枝。夏行颂隐约记得自己当时是要去一楼拿什么东西,然后就撞上了正在上楼的温枝。

夏行颂那会儿刚上一年级,个子不高,身高大概到温枝的腰部。

“小心一点,下楼梯这么着急会摔跤的。”

这是温枝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夏行颂原本以为自己撞上的人是程明川。听到语气这么温和的一句话后反应过来,这个人应该是阿姨说的程明川的朋友。

温枝身旁站着的就是程明川,因为温枝在场,他没对突然出现的夏行颂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冷声问他:“你下来干什么?”

夏行颂没应声,低着头不知道在看哪里。

温枝还扶着夏行颂,差不多猜到了夏行颂的身份。他牵着夏行颂,上楼后,他蹲下身和夏行颂对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夏行颂。”

“行颂。”温枝点点头,问他,“你几岁了?”

得到答案后,温枝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几颗水果糖递给夏行颂,他这会儿低血糖比较严重,平时会随身带着一些糖。他说:“吃点糖吧。下次下楼梯的时候记得要慢一点,不然很危险。”

夏行颂那时的注意力并不在那几颗水果糖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温枝,耳廓慢慢地红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有温枝在场的时候吃没吃对他的态度会显得稍微温和一些,亦或许是因为温枝给他的那几颗水果糖,直至现在,温枝在夏行颂心里都象征着安全和温暖。

他每天都在盼望见到温枝,但真的见到对方后却又不敢主动上前搭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温枝。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夏行颂无意中看到程明川吻上温枝侧脸的画面。他怔愣许久,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出自己锁在抽屉里的情书,沉默着将它撕碎。

喜欢的人成了自己哥哥的男朋友。这听起来像是什么狗血电视剧的剧情梗概,可夏行颂不是电视剧里的角色,他没有资本和程明川竞争。

之后他知道了温枝的家境,想到被自己撕掉的情书。他安慰自己,他本来就没有向温枝表白的资格,那封情书也算死得其所。

夏行颂的思绪慢慢回到现在。他用力地闭上眼,片刻,他翻身下床,在衣柜里翻找一阵,随即拿着衣物进了浴室。

他洗了个冷水澡,然后抱着脏衣篓打算去洗一下衣服。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夏行颂再一次站在洗衣房里出神。他听着洗衣机闷闷的运作声响,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在想刚才的梦。

要是温枝知道了——这只是一个梦,只要夏行颂自己不告诉温枝,温枝就没有知道的可能,可他还是难免去想象这个最恐怖的可能,温枝肯定会感到恶心。

他无家可归,温枝好心收留他。但他却做了这么龌龊的梦。

夏行颂靠在洗衣机上,深呼吸两下,又想起之前被程明川拿走的那张照片。

温枝上次去和程明川见面,不知道程明川有没有告诉温枝那张照片的事情。夏行颂清楚程明川绝对不会那么心善帮他隐瞒照片的事,程明川告诉温枝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夏行颂越想越烦躁,洗衣机停了好一阵后他才发现。

他把衣服晾好,抱着脏衣篓,走到厨房时他看到厨房开着灯,温枝站在打开的冰箱前,猫着腰从里面拿了什么出来。

兴许是因为过于心虚,夏行颂看到温枝背影的那一刻没拿稳手里的脏衣篓,它掉在地板上时发出了一声不是很明显的声响。

房子里很时安静,以至于温枝敏感地捕捉到这一声音,他侧过身,看到夏行颂后惊讶道:“你怎么也醒了?”

温枝凌晨时突然惊醒过来。他记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噩梦,被什么东西吓醒的。具体是什么东西温枝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那个东西是突然跳出来的,吓人方式传统得就像是美国恐怖片里的jump scare。

醒来后温枝就睡不着了,他看了会儿手机,连着刷到好几个吃播博主,想着来厨房找点吃的,没想到碰到了夏行颂。

夏行颂脚边还掉着一个脏衣篓。温枝看着他,愈发好奇,问道:“你起来洗衣服吗?”

温枝问完,沉默着等待了片刻,却没等到夏行颂的回复。他感觉奇怪,他和夏行颂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室内很安静,夏行颂看起来也没戴着耳机,对方应该是听到了他的问题的。

然而夏行颂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奇怪。温枝想着,把刚拿出来的意大利面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接着走到夏行颂面前:“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一动不动地站着。”

他注意到夏行颂的脸有些红,于是抬起手,探了探夏行颂额头的温度,心道摸起来也不烫啊,应该不是发烧了。

夏行颂这时候终于有了点反应:“没有不舒服。”

“看你脸有点红,我还以为你发烧了。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好。”温枝说,“不过你怎么这么早起来洗衣服?”

他洗衣服的真正原因是绝对不能告诉温枝的。夏行颂的大脑飞速运转,也没想到什么合理的原因。

今天是周六,一个高中生在休息日的凌晨四点起来洗衣服,这种事怎么解释都不太合理。住校生都不至于凌晨就起来洗衣服。

夏行颂沉默一阵:“我有点睡不着,想到昨天晚上的衣服还没洗,所以就起来洗了下衣服。”

温枝微微皱眉:“是失眠了吗?”

“不是。”夏行颂摇头,“睡着睡着突然醒了,然后就睡不着了。”

温枝啊一声,并没有追问夏行颂突然醒来的原因:“这样子。我早上也是突然醒了,好像是做噩梦了,然后又有点饿,想着过来做点东西。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温枝用冰箱里的食材做了两份意面。

首都市的三月要到五点多才会日出,温枝和夏行颂在天亮前吃上了今天的早餐。

夏行颂心里藏着事情,意面虽然是吃到了嘴里,但他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温枝身上的香味格外明显。

温枝倒是不清楚夏行颂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拿着手机,刷了会儿微博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他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夏行颂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温枝是在问自己,他回答说:“应该没有。”

“那么要去星蓝参观一下吗?”温枝问。

夏行颂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他重复了一遍:“星蓝?”

“嗯。是2R底下的一家游戏公司,目前主要开发手游。”温枝轻声解释说,“如果你对游戏开发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星蓝看一下游戏从业者的工作环境和大致工作内容。提前了解一下这些总不是什么坏事。”

夏行颂安静地听温枝说完,然后点点头,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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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草蛇灰线

◎他感到一股阴森。◎

“游戏的分类方式其实很多。”温枝握着方向盘, 他说话的音量不轻不重,刚好能压过车里轻柔缓慢的音乐,“星蓝目前做的都是手游。”

夏行颂不怎么玩游戏, 平时都是温枝带着他玩的。现在听温枝说游戏分类,他其实还不太理解,低声念叨了一遍:“游戏分类?”

温枝解释:“像电影会有文艺片和恐怖片这样的分类,游戏也是有分类的,只是每个人分类的方式可能都不一样。一千个人或许有一千种分类方式,按游戏运行平台分、按游戏玩法分,诸如此类的。”

看到红灯后温枝踩下刹车,继续说:“还有一些比较特别,像是我昨天晚上和你一起玩的那个游戏。”

温枝一说到那个游戏夏行颂就想起来了。

他感觉那个游戏的设计很反人类,游戏一开始他就碰到高难度怪物,游戏的任务指引也比较隐晦,得琢磨一下才能想到是什么意思。人物死亡后之前收集的游戏货币也会全部掉落。

夏行颂刚出新手教程就被一个骑着马的守卫干掉了, 他看着画面上的“YOU DIED”, 还没反应过来,温枝拿过他手里的手柄, 等到复活, 跟那个守卫你来我往地磨了一阵, 最后打赢了。

有人打游戏会把自己打急眼,但温枝打游戏时心态很平和。他这个人性格就是这样的,从小就这样,做什么事情都不会着急,看起来不紧不慢的, 却出乎意料的靠谱。

“你昨晚玩的那个游戏属于魂系列游戏, 有人喜欢这么分, 像是《黑魂》《只狼》都属于魂系列,它们是同一个公司的作品。”

温枝说:“你昨晚玩的时候应该也感觉到了,这类型的游戏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游戏难度偏高,其次就是比较严厉的死亡惩罚等等。不是这个游戏厂商开发,但有相似特征的游戏被一些玩家叫做魂like游戏。”

温枝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电子游戏。部分家长认为电子游戏是洪水猛兽,严令禁止自己的孩子玩游戏。可温枝并不这么认为,能沉迷游戏的那批人在他看来根本原因是自制力的不足,他们就算不沉迷游戏,也会沉迷其它东西。

没有游戏的时候他们责怪动画,没有动画的时候他们责怪连环画和玩具。

温枝相信夏行颂的自制力,所以才会适当地带他接触各种游戏。

副驾驶座上的夏行颂认真地听温枝说着,过了一会儿,他问:“星蓝做的也是这种游戏吗?”

“魂系列游戏和魂like都是PC游戏和主机游戏,星蓝做的都是手游。”温枝耐心解释,“这种类型的游戏对设备的性能要求比较高,手机一般带不动。它们的操控模式在手机上也实现不了。不过应该还有一点……”

首都的红灯时间长,说到这里,红灯终于暗下去变成绿灯。

温枝握着方向盘,让车向右转。

“还有什么?”夏行颂追问。

温枝说:“还有一点就是它们都是买断制游戏,只要花一次钱就能体验到全部游戏内容。星蓝最开始也做买断制手游,结果就是差点破产。一开始他们觉得是自己游戏质量的问题,又做了两三款,都没赚到多少钱。然后他们醒悟了,做内购制比买断制赚钱多了。”

从2025Q4财报数据来看,游戏收入占2R总营收的28%左右。而这部分游戏收入里,手游收入占比是74%。

夏行颂对买断制和内购制游戏只能说有个大概的概念。他班上有些同学在手游上花了不少钱。

“主机和PC上的买断制游戏价格一般都是几百,而手机上的买断制游戏会更便宜一些。而内购制游戏一次的最高充值金额是648,游戏内通常还会有月卡和通行证,30到168不等。”温枝说,“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温枝自己是不怎么玩手游的,但他很了解手游盈利的那一套,也了解买断制的盈利能力比不过内购制:“买断制赚不了钱有一部分原因是盗版。有些人是根本没有版权意识的,他们只会觉得玩游戏而已,为什么要花钱。这部分就算玩内购制手游,大概率也会选择去购买游戏初始号,花最少的钱,获得足够丰富的游戏资源。”

温枝说这种正事的时候脸上通常是不带笑的,这种时候的他会给人一种只可远观的感觉。气质是一种很玄的概念。温枝的气质或许来自于他丰厚的家底,亦或许是来自于学识。

夏行颂见过他坐在电脑前敲代码的模样——在首都大学发布的程序设计竞赛的现场照里,温枝的身边飘着颜色鲜艳的气球,却让人感觉他面对着的不是电脑屏幕,而是钢琴。

冷脸的温枝漂亮矜贵得足够动人。

夏行颂看着他,心跳开始加速。他钟情温枝多年,这份感情他割舍不掉,哪怕他清楚他可能一辈子都追不上温枝。

他对自己的未来毫无规划,说想学软工也是因为他现在亦步亦趋地跟在温枝身后。

在开过高架桥时,车内暗了一些,温枝这时候忽然叫他:“行颂。”

夏行颂立刻向手机语音助理一样应声:“我在。”

“再过一会儿就到星蓝了。”温枝注意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停顿一下,继续说,“我今天带你过来参观其实就是让你来提前了解一下。学计算机毕业以后进游戏大厂做游戏工资确实高,但是这条路不太好走也是真的。我带你过来不是要求你以后一定要做这行的意思,我是希望你能选自己感兴趣的工作的。”

夏行颂当然明白温枝的意思,他点点头:“我知道的。”

听到他的回答,温枝很轻地笑了声,然后他忽然想到一个人:“过年之前,我带你去买衣服,你还记得吗?”

夏行颂记得很清楚,但他不太清楚温枝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

“那天带你去的那两家店,实际上都是同一个集团旗下的品牌。”温枝迅速切入重点,“他们的CEO有一个儿子,独生子。我见过他两次,好像比你大三岁,可以继承奢侈品集团,但是跑去学计算机了,现在应该还在首大上学。”

夏行颂大概明白温枝现在提到这个人是为了佐证刚刚那句“选自己感兴趣的工作”,不过这种大集团继承人的故事和他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一些,以至于听起来没有什么实感。

“他就住在我们隔壁。你们以后应该是有机会见面的。”温枝回想了下那人的长相,随口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补充道,“我记得他好像是混血吧?长得确实挺帅的,没有浪费混血的基因。”

温枝还没在夏行颂面前直接夸过哪个人长得帅。夏行颂听了当下心里不太舒服,他偏过脸,看向车窗外,脸色不自觉地阴沉下来。

“他给我的感觉挺复杂的,”温枝在开车,自然没注意到夏行颂情绪的变化,“怎么说呢,可以用四个字形容吧。”

夏行颂原本以为温枝要说什么成语,直到他听到对方说:“斯莱特林。”

夏行颂看过《哈利波特》,听温枝这么一说大致也明白了那位大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思忖两秒,然后很刻板印象地说:“斯莱特林的人看起来都不太好相处。”

温枝只是笑,没有回应-

星蓝是一家很年轻的游戏公司,从成立年份来看,星蓝和温枝是同龄人。温枝出生的那年星蓝游戏在首都市成立了,公司口号是“做我想做”。

温枝带夏行颂过来之前只说星蓝目前做的都是手游,但没有告诉夏行颂,准确来说,星蓝做得最多的其实是二次元手游,虽然现在星蓝也做了不少非二次元手游,但它还是忘不了它的二次元。

星蓝的办公楼前立着它的英文名Star Azure,后面则是一块巨大的显示屏,两个游戏角色正在里面跳舞。

夏行颂看着那两个正在舞动的3D模型,好奇道:“这种模型的动作是要模型师一个个调出来的吗?”

“一般是由动捕演员穿着动捕服做的,然后会人工调整细节。”温枝解释道,“2R之前就研究了动作捕捉设备和面部捕捉设备,刚好给自己的公司用。”

星蓝平时是开放参观的,温枝和夏行颂开车达到这里后发现这还排了队,似乎都是过来参观的游戏玩家。

他们停好车后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温枝领着夏行颂从队伍边上的入口进了大楼内部。

夏行颂从一旁的男人手里接过一张印着访客的通行证,然后跟上温枝:“我还以为要排队。”

话一出口夏行颂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蠢话,刚刚在门口他就看到安保人员毕恭毕敬地和温枝打招呼,可能以为温枝是来微服私访看他们的工作状态的。

温枝耐心地回答:“外来人员进来参观要提前一周预约的,而且能参观的区域很小。我给你办的内部员工家属参观资格。”

夏行颂觉得这幢大楼的内部装修风格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公司办公楼的装修会更严肃一些,可现在看来,星蓝的装修看起来像是商场。

温枝说:“这是新大楼,前年才启用。”

“这里的工作环境是挺不错的,我有几个大学同学就在这里工作。”温枝说,“星蓝算是很年轻的公司,员工也都比较年轻。2R还有一家游戏公司,但那家做的都是PC游戏和主机游戏,员工平均年龄要比星蓝员工大,所以我想着带你来这里。”

夏行颂环顾四周,心想这样规模的公司都只是2R旗下的子公司的话,2R总部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两人在一楼逛了一圈后上了二楼。

在楼梯上,夏行颂问道:“哥哥,这里的员工都认识你吗?”

温枝摇了摇头:“不认识吧,毕竟我也不是他们的直系领导。也没有多少人在意这些,大家工作很忙的。”

办公楼内部的各种设施和店铺是很齐全的,上到二楼后,温枝去咖啡店里买了一杯拿铁。

这家咖啡店是一个跃层设计,一楼点单,二楼是休息场所。温枝不常来这里,从二楼的入口进去后发现要在一楼点单时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犯傻了。

温枝扫码点单的时候有一个人叫住了他:“温先生。”

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但又克制地压低了音量。温枝和夏行颂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不太高,比夏行颂矮上一点。

听他这么叫,估计是认识温枝的。温枝看着对方走过来,思考了下自己是不是见过对方,很可惜,温枝没想起来,他对面前这个男人毫无印象。

因为过于激动,男人说话时有些结巴:“好、好久不见,温先生,您还记得我吗?”

当然不记得。温枝想是这么想,但也不能这么直接和对方说,他斟酌道:“不好意思,我记性不是很好,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吗?”

男人正想回话,却看到温枝身后的男生用一种近乎恐怖的眼神看着自己。室内明明开着灯,可那个男生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被那双完全漆黑的眼睛盯着,像是在野外被一只猛兽盯上,他感到一股阴森。

作者有话说:

会有一部分游戏内容,不过不是主线,毕竟我们是恋爱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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