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爵主请你喝茶!”一文吏不怀好意地调侃。
喝茶?是暗语!是犯错的人、身上有污点的人,被盯上了。
然而,苏先生既被“请”喝茶?九成九的可能,是回不来了。
能喝茶的人,可不是普通人,一是官员,二是名流。
上了“邀请”的名单?足以证明道城的爵主,掌握了充足的证据。
校盟会长办公室里,其余的几个副会长、秘书助理?眼神复杂。
会长不仅仅是荣誉衔,而是?有实实在在的好处!
谁的“副”字能拿掉?肯定是名利双收,是躺平了收钱。
梳理一遍,苏先生有了决断,起身整衣,跟着文吏出门。
很客气!真的是喝茶!爵主是一位秀士,至少是秀士打扮。
然而,爵主姓任,肥胖与任相关,只要是爵主?必是胖子。
唉,苏先生本是疑惑、不解,为什么土揭谛的爵主,都是胖子?
最后,是万能的大神给出答案。
胖?与姓氏无关,与生活习惯有一点点关系。
然而,道法的缺陷,才是土揭谛爵主肥胖的根本原因。
土系道法,是三千大道中的天道,是法自然!
若是速成?利用神人道的功德路子速成?会“消化”不良!
土揭谛的爵主,道行越精深,就越胖。
当然,有例外!像是地母遮天、庆余城的法王,不是胖子。
粗俗的胖子!赘肉差点“撑破”衣衫,再大的帽子盖不住硕大的脑袋,满脸横肉,还不停地冒着油汗,更妙的是,爵主是女秀士。
“苏先生鞍马劳顿,着实辛苦了!当是我辈之楷模!”
苏先生腻味,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要好生应对。
“哪里!哪里!爵主日理万机,拔冗接见老朽,受宠若惊!”
受宠若惊?爵主错愕!更是恶心!
老先生,你错了,我不喜书生,更厌恶上了年纪的书生,哪怕再是英俊脱俗,再是才华横溢,却还是令人厌恶的老先生,很翻胃。
既如此,爵主不愿再虚与委蛇,翻出一叠文案:
“本座坐镇道城,掌一城杀伐,眼下,有人举报你!”
苏先生接过,粗略浏览,顿时心里有数,不会自爬台阶找抽。
眼珠转动!爵主心里盘算着,什么样的尺度,是最合适的。
“苏先生,有人告你不务正业,舍本求末,为贱民启蒙!”
抬起茶杯,苏先生喝一口茶,味道嘛,不咋地。
“信口胡言!老朽早就致休,不担任教职,只挂了校盟会长的虚衔,不多拿一枚大子,哪来的正业?为贱民启蒙,不违反律令、规矩!”
哦?爵主来了兴趣,嘲讽意味十足,你视贱民为亲人?
“贱民,何谓贱民,你心里有数,你真视贱民为同类人?”
假如时光倒退半年,苏先生是与爵主同一条心,贱民就是贱民!
苏先生抬头,眼神清澈,更有不屑之意。
“爵主,何谓贱民?是你定性的?止分工不同罢了,贱民不贱!”
贱民不贱?爵主被雷倒,缝眼睁大,是想好好瞧瞧正统的先生。
是的,揭谛宗源起华严宗,是众生平等,至少律令层面上,平等。
四种姓是习俗,是无数万年潜移默化的结果。
然而,就算是王族占据了天时,亦无法明文阐述。
想了又想,貎似,苏先生既没违规,更没违法。
爵主又拿出几页纸,是重新誊写的举报信:
“照章纳税,是每一个子民应尽的义务,尤其先生是名人,要作表率,而不是相反!你为贱民启蒙,是吃了人家的粗茶淡饭,又收了人家的孝敬,可是,有司的备案里,没有你申报的纳锐记载!”
更是不屑,苏先生早想到前面,是不“踩”红线,不踏雷区。
贱民的心意?苏先生是从来不收!晌饭自带,水?也是自带。
不仅是苏先生,便是义教的先生,都遵循此例,是铁律。
“爵主大人,第四种姓有几人见过仙金?”
脸微沉,爵主知道,苏先生滑溜,怕是又“逮”不住了。
果然,苏先生的情绪激烈,是慷慨激昂:
“爵主,贱民之苦,甚至超过牛马,仅仅有一点点自由罢!”
愠怒!爵主握拳,是想一拳打死不敬王族的老贼。
如果贱民不苦,哪来的官俸、钱粮?
王族要养官员,要蓄军队,还要照顾王族自身的需要。
“哪怕先生收了一枚大子,还是要照章纳税!”
苏先生盯着爵主,阵阵恶心,与爵主不喜先生一样,苏先生同样不喜胖子,特别是任姓的胖子,贪婪而骄侈的胖子,寄生虫胖子。
寄生虫?苏先生失神,是的,是寄生虫,吸贱民血的寄生虫。
“爵主,我之行,是义教,是自贴路费、自带口粮、自备净水的义教!我敢起天道誓,自干义教后,没收任何人一枚大子!”
语音才落,天空隐隐炸响,是应和苏先生的说辞。
没收钱?自然不存在税赋!配套的罚款、滞纳统统没有。
更重要的是,偷税、漏税是重罪,是要坐牢的。
如此,爵主的一记重拳,是打在棉团上,憋了一肚子气。
不肯就范?爵主渐渐不耐,眼里有了狠戾之色。
又是一摞文卷记载!详细记录了苏先生的活动、言行。
苏先生笑了,摆手道:
“爵主有心了,但是,又能说明什么?”
若不是名人,再换一个时间点?爵主肯定是一掌拍死苏先生。
爵主压抑情绪,缓缓道:
“眼下,正有一伙不明身份的敌对分子,妄图颠覆揭谛宗的统治,其中的几个重要人物,正上蹿下跳,配合敌对分子的活动,你不懂?”
苏先生摇头,我真不懂!什么敌对分子?姓氏名谁?
再压不住了!爵主的气机涌动,苏先生起身拉开距离。
“图穷匕现?想下杀手?爵主,草菅人命的后果,你不清楚?”
黄尘飞扬!是王族的土法神通,爵主的脸?狰狞丑陋!
苏先生笑了,伸出食指,一缕森白色的火焰跳跃。
冷!皮肉收缩!气血凝滞!魂府灼热。
“什么火?苏贼,你敢弑官?想要造反?”
爵主大骇,讲真的,她有大好的前程,不愿与苏先生同归于尽。
苏先生警惕地盯着爵主,同归于尽?不是的!
子彤,早将人力、物力投进雨神宫,暂无余力支撑揭谛宗的事。
于是,第二种姓、第三种姓的名人,是日后治理揭谛宗的中坚力量,其安全?肯定是重中之重!一缕火焰里,有子彤的分身驻留。
其分身?能根据情况,酌情调整实力,甚至是请动司火神王出手。
子彤的战力强悍,是击杀重要人物的撒手锏。
而丘比神的爱神箭?则是对付小股军队的利器。
唉,此是无奈之举!野书生、星匪是乌合之众,不能倚靠。
漫天的尘土消失,爵主怔怔地望着苏先生,怎么办?
开杀戒?爵主摇头!名不正,言不顺!
此番行动?不是地母遮天的想法,而是爵主配合白莲宗。
故此,针对苏先生的行动,不宜明目张胆,更不能大张旗鼓。
“苏先生,四种姓关乎揭谛宗的稳定,你真要破坏它?”
讲和?苏先生摇头,不可能的,盯上了?就是生死之局。
王族,除了贪婪,更是残暴无比,从无留手的说法。
唯一的解释,爵主有忌惮,不敢大弄。
王族嚣张跋扈,还会怕了谁?
既是怼上了,苏先生不再抱有幻想,而是机谋。
想了半天,仍是不得要领,苏先生虽才智过人,却是蜗住道城的井底之蛙,哪里会知晓揭谛宗诸陆的大势?走一步,再看一步罢。
“爵主,此论大谬!民强则国盛,揭谛宗才能兴旺发达!你想想,第四种姓占了近八成的人口,若是启蒙成功?揭谛宗会弱了?”
爵主错愕!贱民,是畜民,只是提供钱、粮的畜民。
还有,最最重要的,是为王族提供信仰力。
要不然,王族凭什么处于超然的地位?不劳而获,又实力强悍?
说白了,贱民为王族提供了充沛的信仰力,为王族的修行、战斗,提供源源不断的助力,离了贱民的信仰力?王族是一堆狗屎罢。
无数万年来,有数不清的道门曾打贱民的主意。
可是,贱民之“贱”令人无法忍受,没有人真心与他们交朋友。
贱民,像是未开化的野人,蒙昧是其标志,无数万年的烙印。
亦因此,不受待见的贱民,才是王族最“忠实”盟友。
白莲宗经营了数百年,只是打第二种姓的主意,现在又盯上了爵主?能成么?各取所需罢!直到现在,连横、及手下,看也不看贱民。
想到这里,爵主收起狠戾,肥脸堆笑:
“其实,为诸种姓的凡民启蒙?是好事!本爵主举双手赞成!”
苏先生沉默,爵主言不由衷,是想稳住局面。
贱民之贱,除了习俗?最重要的原因,是没有开化。
受了教育的人,还能叫贱民么?
不再蒙昧的贱民,还会忍受王族的无休止盘剥?
爵主渐渐严肃,甚至是肃穆、森严:
“但是,揭谛宗还是揭谛宗,信奉五揭谛是最基本的教义!我虽不愿为难先生,更不愿大开杀戒,唉,请苏先生明辨轻重,好自为之!”
苏先生心里冷笑,若有可能,杀光贱民?王族也会做!
喝茶?算是喝够了!双方?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休战!暂时维持现状!苏先生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