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药

刘崓心一沉,但转念又想明白了兰神医是在意什么,赶快开口:“神医息怒,晚辈并无此意,两位神医当初许诺,若刘家人来求医,每人都只有一次机会,晚辈的那次机会还没有用过,今日愿让给我夫人,请神医救命!那信物我也带来了,事成之后,您将晚辈的名字从玉牌上抹去便是!”

盛时行这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抬手按住他肩膀:“步……”

“不什么不!”刘崓蹙眉看着她,生怕她说出什么多余的话:“出嫁从夫,你不许说话。”

兰神医看着他们二人,又笑了一声:“若如此,倒不是不能商量,不过你小子还是没说实话,这姑娘还是完璧之身,怎么就是你的妻子了?”

兰神医这一句,直接把刘崓问懵了,一路上打算好的计策顿时烟消云散,低声道:“这都能看出来吗?”

盛时行苍白脸上难得飞起一丝红云,刘崓仿佛回过神来,又正色道:

“一时心急没说清楚,是晚辈的不是,但她的确是我的未婚妻,已经是刘家的人了,还请神医无论如何,救救她性命。”

盛时行想解释又不敢,一抬手又被刘崓抓了攥住:“您看,她这么难受,医者仁心,您救救她吧。”

神医微微颔首:“那你说她是你的未婚妻,你可知她生辰八字,家乡郡望,家里还有什么人,平素爱吃什么有什么嗜好?”盛时行心中一叹,暗道神医也是谨慎至此,看来此番只能听天由命了。

刘崓却是学乖了,一笑道:“我就是说了,您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啊,我要是信口胡编一通,不是更不敬?”

兰神医“噗嗤”一笑:“你这孩子,这会儿倒是实诚起来了,且说来,你管我信不信?”

刘崓点了点头:“那行,晚辈的未婚妻姓盛名时行,取的是《易》中‘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一句之意,字嗣音,元德二十九年正月初二生人,比晚辈小三岁,我岳父名上讳盛下讳濂,京师人氏,岳母郡望兰陵萧氏……嗣音她喜欢吃栗蓉糕缠糖之类甜的东西,亦喜食荤,但两口就饱,饭量赛猫。”

盛时行不知道是该惊诧于他居然知道自己的生辰年岁,还是该惊叹于她的好记性,连自己喜欢吃栗蓉糕这种小事都记住了,脑子里乱成一团,又羞得没处躲藏,万千心绪下居然汇成一句:“食量赛猫太夸张了吧。”

兰神医被她逗得大笑:“丫头,很惊讶他为何知道这么清楚吧,这小子大概早惦记上你了。”她也不再试探,从随身佩囊里拿出一封信招了招,刘崓一眼就认出是自己爹爹的笔迹。

“你爹就知道你小子得耍花活,早就飞鸽传书送了信来,说明了这丫头的身份……可叹你这小鹰,还没小鸽子飞得快。”她这么说笑着,转身往竹楼内走:“快进来吧。”

刘崓脸一红,自是无话可说,赶快抱着盛时行随着进了屋,按兰神医指示的将她放在床榻上,兰神医将那封信交给他,又拿了脉枕打算给盛时行切脉。

刘崓打开自家爹爹的信笺,却见上面除了将盛时行的身份和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明,便是恳求两位神医,无论如何也要帮忙救治盛时行,如果刘崓的份不够,就连他自己的的也算上云云……

刘崓一时眼眶酸麻,将那信笺贴身收好,上前蹲在盛时行床边,一瞬不瞬盯着兰神医为她诊治。

只见兰神医为盛时行诊了脉,又取了一根银针拉起她手,说了句“丫头忍着点。”在她指端轻轻一刺,将血珠收在一个小白瓷盏中,起身道:

“既然刘都督托付了,我就以你小子的机会来救治这丫头,但说好,以后你要是再有什么伤病,就别来找我了,来了我也不会再救。”

盛时行一听有些着急,按住床榻想起身,却被刘崓按住,又抬头对神医道:

“就这么说定了!”

兰神医微微一笑,端着那瓷盏走了,刘崓则坐在盛时行床前:“好好待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哪儿那么容易出事。”

“可……”盛时行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刘崓却拉了被子给她盖上:

“渴了就喝水,累了就睡会儿,说定了到这儿都听我的,不许反悔。”

不多时,兰神医去而复返,面色却十分沉重,刘崓心一沉,慢慢起身,兰神医看着她们微微一笑:“吓着你们了?没事儿,你们的对头狂妄,自有他们狂妄的资本,丫头这毒的确是我没见过的,我相信中原也没有解药,但所谓毒,也不是没有解药就不能救,特别是慢毒,只是我也没有万全把握,所以才发愁。”

她这一番话说得起起落落,刘崓只觉得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还好最后一句让二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刘崓喜道:“能救就好,多谢神医。”

兰神医笑着摇摇头:“这毒得慢慢解,你们且得在此处待一阵子,也不用这么见外了,叫我五娘就行了。”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快黑了,我给你们弄点东西吃,丫头吃完就早些睡觉,这个毒要好好休息才能扩散得慢……”她这么说着,带着怜意看了看盛时行:“忍得很辛苦吧,我看这小子大概不知道你疼了一路?”

盛时行听兰五娘居然说出来了,急得直摆手,抬头一看刘崓,却见他脸色都不对了。

盛时行“嗐”了一声:“你别……我也不是很疼。”

兰五娘却是重重一拍刘崓的背:“小脸儿煞白有啥用,出去给我抱柴烧火,给丫头熬药缓解症状。”

刘崓点点头,一句话都没说就出去了,不多时就听到外面抽柴火砍柴火的声音,兰五娘则坐在盛时行床边,抬手拉起她的手:“丫头不要慌,咱俩有缘,我一定会治好你,歇着吧,一会儿喝了药就舒服了。”

盛时行点点头,笑着颔首为礼:“多谢神医,您……别吓唬他,他一向心重。”

兰五娘笑着点点头:“明白了,但是也得叫他知道。”她这么说着眨眨眼睛,给盛时行掖好被子出去了。

刘崓手脚麻利地生起了火,兰五娘顺利做好了晚饭,又给盛时行喂了药,看她沉沉睡去,二人走出房间来到庭院中,兰五娘忍不住夸了他一句:“还以为你这样的贵家公子得倨傲成什么样,没想到是个好后生。”

刘崓虽然牵挂着盛时行,但此时知道她的毒能解,症状也缓解了,心中轻松了许多,笑着摇摇头:“前辈见笑,晚辈十六岁就外出打仗了,怎么也得会生个火啊。”

哟,会生火,刚刚还让烟熏得掉眼泪啊,还是说……不是烟熏的?

刘崓愣了愣,略带羞涩一笑:“是烟熏的,柴有点湿。”

兰五娘笑了几声,也不戳穿他,二人沉默一会儿,兰五娘却敛去笑意:“你这么聪明,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出来吧?”

刘崓点了点头,面色也沉肃下来,抬眼看着兰五娘,目光中甚至带了一丝祈求之意:“但是晚辈也知道,前辈医术通神,刚刚在房内定不是唬我们的……”

兰五娘叹气:“你先别慌,听我说。”

刘崓赶快点头乖乖听着,兰五娘一叹道:

“我说能救她,自然不是唬你,但这个毒着实诡异凶险,不是用药能解的,要用一种特殊的办法。”

“什么办法?”刘崓急道:“只要能救她,前辈需要晚辈做什么,我立时就出发。”

兰五娘点点头:“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也能看出来,你很喜欢她,不只是男女心动,也有恩义在内,是不是?”

“是,嗣音救过我的命,两次。”

听了他的话,兰五娘点点头:“好,那我告诉你,要救她需要用一种异草,名为嗜血兰,据我所知,中原地区只有我这里有,虽然稀有,但已经答应了你们,我自然不会吝惜,可是嗜血兰要解毒,需要将它的花养出来……”

刘崓似乎有些明白了,赶快点了点头:“顾名思义,是要用血养是不是,那用晚辈的就行……”

兰五娘微微一笑,看着他露出几分怜色:“要是那么简单,我也不用瞒着丫头单独跟你商量,直接拉你去放血了……”她打量着刘崓:“这么大个儿,想来血也不少。”

刘崓愣了愣:“前辈您就别拿晚辈打趣了,到底是要怎么才能让嗜血兰开花?”

兰五娘叹了口气,拿出一个荷包:“这里面是嗜血兰的种子,种下之后十五日便可开花,我算了算,刚好能赶在丫头毒发之前,但这东西只能种在人身上,以人血肉滋养着,五日后它会自己游走找到血脉丰沛之处扎根,再过十日破体成花,连根拔下种在中毒之人手臂上,不出半刻,就能净化清除毒素。”

刘崓这才明白,点点头伸出手臂:“那自然是晚辈来,现在就种下吧。”

兰五娘,握着那荷包愣住了:“你小子就不问问,养花的人会怎样?”

刘崓却毫不为所动,自然而然开口:“会怎样?”

兰五娘一叹:“养花之人若是运气好,花种在四肢血肉上扎根,则只是稍损气血,被它吞掉一小块肉去,可若在经络,则很容易落下伤残,更可怕的是,如果扎根在脏腑,稍有不慎就会丧命,虽然可能性是三三为分,但我也要告诉你,这是冒着残废,甚至丧命的危险才能成的事,你真的愿意吗?”

刘崓闻言默然,兰五娘只是静静看着他,许久刘崓一笑开口:“我的运气一向不错,赌一把定不会输。”

兰五娘失笑:“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个中老手?”

刘崓也笑了,缓缓解开衣袖露出手臂:“双陆,牌九,骰子,我是……”他把手伸到兰五娘面前,笑眯眯地:“一个都不会。”

兰五娘愣了愣,又笑了:“你小子。”她拿出一柄银色小刀在烛火上慢慢烧着,便听刘崓又道:

“因为我不碰这些,我喜欢把运气留给重要的事,而每临大事,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既然如此,那我也陪你赌一把。”兰五娘持刀轻轻挑开他手臂上一小块皮肤,将一枚深紫色的种子埋进去,又拿药布细细缠好:

“但我也不会害你,五日后你哪里疼痛,兰种便是扎根在了何处,若是四肢那不妨赌一把,但若是胸腹甚至头颅,就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将花种取出,到时候你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刘崓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若是那样,盛时行也就没救了。

他这么想着,看看自己的胳膊,仿佛鼓劲一样又说了一声:“无妨,我运气一向很好。”

兰五娘无奈叹了口气,刘崓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样开口:“对了,前辈,嗣音她自己也精通医术,大概需得拿些什么东西糊弄她。”

兰五娘点了点头:“无妨,反正我每日要给她喝缓解症状止疼的药,我的方子与中原医者惯用的不同,丫头尝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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