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他竟忘了自己的初心

云染风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他萧瑾暝好歹也是皇子,太医院那么多名医,还缺她这个大夫?骗鬼了吗?

萧瑾暝知道她必然拒绝,立刻接口,道,“定安王如今虽入天牢,但其余事千头万绪,光是他那三万精兵,便极要紧,更何况还有别的事,这个节骨眼,我不能缺席,更不能让旁人知道我有伤。”

云染风微一皱眉。

她明白萧瑾暝说的意思。

萧瑾暝的伤不大不小,但一旦给宫里知道,必然是要被押着休息几日的,可一旦休息,又如何分割定安王留下的势力?

萧瑾暝必然是要争夺储君之位的,若是丢了这么一块好肥肉,别说萧瑾暝扼腕,她都觉得糟心,在这个节骨眼,萧瑾暝确确实实不好抽身的。

她还试图挣扎,“八皇子府里没有大夫?”

萧瑾暝望她一眼,“大夫倒是有,但我母妃那边,怕是瞒不过。”

云染风眉头拢的更紧。

刘妃娘娘瞧着尊贵,可实实在在是个拎不清的,毕竟是母子,她如果要过问,怕是八皇子府里也瞒不得她,一旦泄露,确实是件麻烦事。

萧瑾暝深深望着她,低沉的声音里仿佛含着几分莫名意味,“染风,你之前允诺帮我的。”

“……”云染风深深觉得自己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这人分明就是讹上她了。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终究还是无可奈何,也实在懒得与他啰嗦。

最重要的是,外面已经传来了云墨大嗓门的声音,若是再给云墨这火爆脾气听见了,说不得又要揍他了。

平日揍一揍倒也无妨,可在这节骨眼把萧瑾暝揍伤了,又得添是非。

她干脆利落,“得了,只要你不怕我把你给治死了,你自己抽空就过来吧。”

即便是看不见,她敏锐感觉到四周气氛忽的一紧,仿佛有灼灼光芒刺过来,饶是她看不见,也觉得有些受不住。

好在云墨是个及时雨,大踏步的走过来,一把将她护在身后,森然瞪向萧瑾暝,“萧瑾暝,你又做什么!”

萧瑾暝得了允诺,心情正好,自不与云墨一般计较,甚至还向云墨行了一礼。

云墨微微眯眼,他总觉得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可他没有证据。

“萧瑾暝你……”

云染风生怕事态扩大,忙拉着云墨往外走,“爹,走了。”

云墨一边走一边回头,目光森然,好似看家护院的恶狼。

追风冷眼旁观,再瞧着一脸轻松愉悦仿佛得了什么天大好处的萧瑾暝,忍不住摇头。

何苦来哉。

夫子城百废待兴,人人忙乱,所以云染风走的时候也没有与任何人打招呼,马车悄悄出城。

倒是云墨有些不舒坦。

他守城守了二三十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从无半句话,可自家宝儿为着夫子城殚精竭虑,连眼睛都熬坏了,这夫子城上上下下却不见人来送,他心里总觉得憋屈。

他忍不住道,“都说夫子城崇尚诗书礼仪,原来也这般不讲道理,我便不信,他们真的不知道你要走,也不说来送一送。”

云染风正在琢磨烧烫伤用什么药膏比较好,闻言不由一笑,“我就是图个心安,要人家相送做什么?”

云墨还待再说,云染风笑着用一句话堵他的嘴,“您镇守边疆多年也不图回报,说起来,我也是随您的。”

云墨盯着自家笑嘻嘻的姑娘,说不出话了。

他叹一口气,喃喃的道,“老子打仗,就是想让你们娘俩好好过日子的……”

只是谁知道,待他好不容易得胜返朝,迎来的却是方玉娘的死讯,他悲痛之下竟连京城这满是回忆之地也不想待了,一头扎进边疆苦寒之地,打着打着,竟一晃都这么些年了,落得的功高震主,人人忌惮。

何苦来哉。

云墨情绪突然低下去了。

“爹?”云染风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云墨道,“风儿,你说,待北戎和谈结束,你爹我告老回乡,可好?”

云染风指尖微动,唇角微不可见的抿了抿。

云墨此次牢狱之灾,固然是定安王诬陷的缘故,可如果不是乾康帝偏听偏信,再加上朝中墙倒众人推,也不至于被打入天牢生死一线。

云墨是真的有些寒心了。

她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带着笑,“正好我打算在沧澜山下开间茶庄,那里气候宜人最宜养花种草,我再给你做间专门养兰花的玻璃花房,您到时候养花品茶,最是清雅不过。”

云墨知道云染风变着法子哄他开心,心情微缓,故意振奋了精神,“好,那爹等着。”

云染风也知道云墨是在宽她的心,可这件事只能靠着云墨自己想通,旁人劝不得,索性故意笑道。“那我可跟您说好了,可不能我茶庄开起来了,您又不见人影了。”

“一定……”

云墨话还没说完,马车一停,外面侍卫声音发紧,“大将军,您快出来看看……”

“怎么,还有人敢拦我云家车驾?还是萧瑾暝又使绊子?”

云墨没好气的起身,推门一看。

夫子城道路两旁竟是站满了人。

一边是夫子城上下师生,统统都是白衣,肃然而立。

一边却是夫子城的百姓,有老有小,手里还提着筐背着担,显得热闹而朴素。

两边人都眼巴巴盯着马车,显然早就在这里等着了,一见云墨出门,立刻齐声道,“见过大将军,见过云大小姐!”

云墨嘴唇微翕。

他忽的想起当年他自己第一次打退北戎返回北周城,北周城百姓也是这般望着他,目光感激而敬仰。

也真是因此,他才坚定了自己从戎戍疆的决心。

说到底,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为的也只是要让包括云家人在内的大隶百姓安居乐业,从不是为了功名利禄。

他在漫长时光里走了一遭,竟不知不觉的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了。

许是他沉默的太久,众人都有些不安了,一个圆头圆脸的小孩耐不住性子,不顾家人的呼喝,自人群里奔了出来,直扑马车。

云家侍卫下意识要拦,却被云墨挥手挡住,他自己则一抬手把小孩抱了起来,“娃儿,你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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