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阮阮在他怀里肆意的笑了。
笑声悦耳。
踏雪飞奔。
沉沉夜色中,夜风轻拂,红衣绕黑袍,纠缠不休。
……
熹源客栈。
夜君尧把马交给小二后,牵着云阮阮回了房间。
“我换男装,你带我去趟青楼。”云阮阮脱着红衣道。
“什么!”夜君尧瞬间脸色下沉,“我满足……”
云阮阮细手捂住他的唇,白他一眼,打断他,“我们去抓个人。”
“谁?”夜君尧在她手心动了动唇。
“楼南月夫君,那混蛋东西!”
夜君尧挑眉,拉下她的手,推着她往床边走,“一个负心汉而已,不必脏了你的手,我派人去便罢了。”
云阮阮思考片刻,凝视他,无奈妥协,“行吧,我想打他。”
夜君尧嗯了声,拍拍她的腰,“陪你沐浴,跟着乔羲和,玩儿了一身汗,又被风吹,小心春日风寒。”
云阮阮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摇摇头,脸颊微红,低声喃道:“你走开,又不是在别院,不许胡闹。”
夜君尧冷眸微弯,抽了她头上的发饰,揉揉她如瀑青丝,凑近她耳边,吹了口气。
云阮阮轻咳一声,踢了他一脚,“走开。”
夜君尧嗯了声,“天色已晚,夫人。”
云阮阮秀眉微拧。
这男人,才是狐狸。
……
约莫子时。
云阮阮靠在夜君尧肩头阖眼休息,细手搭在他肩头勾着他的黑发。
夜君尧绕着她的青丝,骨节分明的小指轻敲她的肩。
云阮阮“嗯?”了声,有气无力的。
“抓来了,还见吗?”声音低哑。
“活着吗?”云阮阮问。
夜君尧嗯了声,“活着。”
“那便不去了。”云阮阮动了动脸,喃了句:“夜君尧。”
似乎在不满。
夜君尧扯过薄被,大手伸出帘帐轻弹,灭了烛。
“阮阮,彩头给谁?”
“给你。”
夜君尧满意地弯唇。
她抓楼南月夫君,他便知道她改主意了。
他记得那彩头是把极好的弓。
……
翌日。
雍州赛马节。
乔家马场。
云阮阮坐在自己挑的纯黑的良驹身上朝着夜君尧挑了下眉。
夜君尧坐在踏雪身上微微勾唇。
“云小姐跟自己夫君感情真好。”楼南月立在乔羲和的马旁道。
云阮阮弯唇,轻微颔首:“楼小姐天人之姿,自然也可以。”
楼南月勾唇,微微颔首:“南月不会有这么好的福气。”
云阮阮没再说话,等着铜锣敲响。
“雍州赛马节正式开始——”
主使官一声令下,铜锣敲响,众马飞奔。
云阮阮和夜君尧并驾而驱,一黑一白,快如闪电。
乔羲和紧随其后。
围观百姓的喝彩声裹挟在微风中。
云阮阮攥着缰绳的手轻甩,身下的黑马加速。
夜君尧夹了夹马肚子,踏雪稍稍慢了些。
他勾唇凝睇她的身影。
哐——
铜锣敲响。
云阮阮越过终点线,黑马起扬,红衣飘扬,风姿绝艳。
马蹄落下,欢呼声一阵盖过一阵。
踏雪停在黑马旁,贴了贴黑马的脸。
云阮阮笑了,拍了下踏雪的头,揉了揉他的鬃毛。
夜君尧跳下马,伸手接住云阮阮的手,“下来,看看你的弓。”
云阮阮接过小厮送上的弓,看了眼,递给他,“你帮我。”
夜君尧嗯了声,圈过她的人握住她的手,拉弓搭箭。
无头箭朝着远处高杆上的彩球射出,彩球砰的一声裂开。
彩纸飘扬。
微风拂过。
楼南月抬手接飘落彩纸时,一人撞了她的胳膊,面巾轻滑,面容露出。
众人先后惊呼。
窃窃私语。
楼南月立即捂住自己的脸,戴好面巾。
然后,一些污言秽语依旧落入她的耳朵。
她刚想抬步离开,就被云阮阮拉住胳膊。
“别怕。”云阮阮道。
她转身冷眼扫视众人,冷冷出声:“各位可觉楼家小姐面容不妥?”
“当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了句。
“若是女子不倾城,各位是否愿娶。”
“怎么可能娶。”一人笑道,“之前便有人说楼家小姐丑如夜叉,我等还不信,今日一见,真是见识了传言非假,难怪他夫君成婚后便流连花街柳巷,真是情有可原呐。”
“真是替你的夫人悲哀。”云阮阮嗤了声,“若是你夫人知晓你今日这番话,不知她该如何在容颜逝去后自处。”
那人噤声。
“有没有见了楼小姐真颜,还愿相娶之人。”云阮阮朝着人群大喊,“你过了今日便不再有机会,若是不出来,今后每一日,便在惋惜中度过吧。”
众人四望。
一瘦弱书生从人群后走出,朝云阮阮行了礼,声音铿锵有力:“小生愿娶。”
“被休之人也愿意娶吗?”云阮阮紧接着问。
书生点头,“愿意。”
楼南月偏头,轻拭薄泪。
云阮阮弯唇,从怀里掏出一份和离书递给楼南月,“知道你不易,这和离书便是我跟你做朋友的诚意。”
楼南月怔住,红着眼看着那和离书,鼻头轻抽,摇头,“不可。”
声音微颤。
“王爷——”雍州刺史带着人匆忙走进马场,直直跪到夜君尧身前,“参见摄政王。”
马场里的人皆是愣住。
而后,乔如风先跟着跪下,大呼:“参见摄政王。”
众人才跟着跪下。
云阮阮扶起楼南月,把和离书放入她手心,“不必为难自己,女子亦可掌家。”
楼南月攥着和离书,眼泪从眼角滑落,滴滴成线,声音颤抖:“多谢王妃。”
云阮阮笑了,指了指自己,“我不是王妃。”
众人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冷血无情的摄政王把人圈到怀里低声训斥:“胡闹!”
云阮阮抬手擦了擦楼南月的眼泪,看向跪着的书生,毫不留情地开口:“你,不过一介书生,用何娶我天之骄女。”
“小生用全部身家。”书生急忙道。
“不……”
“你全部身家有多少,可及楼家十分之一?”云阮阮打断楼南月的话,步步逼迫。
“小生、小生……小生身家自是不及楼家万分之一,但小生即将奔赴科考,若是考中……”
“那就是还未考中。”云阮阮冷声打断,“若你未中,你有何身家娶我楼家骄女,所以,今日楼小姐不应你的期许,来日,你若高中,再娶不迟。”
“是,王妃。”
书生拜了拜云阮阮,取出随身的红布,呈给楼南月,“南月,你我自幼相识,心意明了,王妃娘娘言之有理,待我高中,必娶,请收下聘礼。”
楼南月接过簪子,轻拂身子回礼,“慕生,我愿等。”
沈慕生回了礼,又跪拜了云阮阮,转身离去。
云阮阮这才松开楼南月的胳膊,松了口气,轻拍她的手,“我有话同你说。”
楼南月拂身,“是,王妃。”
云阮阮看了眼夜君尧一眼,夜君尧朝雍州刺史拂手。
雍州刺史擦了擦汗,起身跟在夜君尧身后,送众人离开马场才松了口气。
“哎,刺史大人……”小厮扶住雍州刺史。
刺史周安生拍着自己的心脏,“这官真是不能当了,我当刺史这些年,还未见摄政王亲临雍州,吓死本官了。”
说完,他就晕了过去。
“大人,大人……”
……
熹源客栈。
云阮阮、楼南月、乔羲和坐在一起,夜君尧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喝着茶。
清冽眼神偶尔落在云阮阮后背。
云阮阮下意识掐了下指尖。
如芒在背。
三人商讨着布行和马帮的事宜。
乔羲和听了云阮阮的话后,眉头微蹙,“西南林家马帮跟我们很是不对付,若是我们贸然插手西南茶运,可能会跟他们对上,若是闹大,南北马帮必然会有大的动荡。”
“这事就得跟郡主研讨了,不知你是否有空,跟我回趟盛京。”云阮阮道,“若是可以,楼小姐也跟我回趟盛京,楼氏布行若是可以开到盛京城内……”
“估计很难。”楼南月道,“盛京城内大户人家用布都是安溪阁的手笔,楼家的布,大户人家看不上。”
云阮阮弯唇,“这事好办,来之前我已派人打听过了,安溪阁久居高位,不过是因为他们的一款轻云纱,也就是我身上这身,若是我教你做出更好的布,你可愿意为我绸缪,做着大夕第一布行。”
楼南月怔住,微微诧异,“王妃也懂养蚕织布之法?”
云阮阮嗯了声,“不是什么难事,若是你可以凌驾安溪阁之上,我便再给你更好的法子,助你壮大布行。”
“王妃为何如此?”楼南月直言不违问出心中所想。
“因为我家这个比较费钱嘛。”云阮阮朝后指了指喝茶的夜君尧,“行军打仗的,没钱怎么行,所以未雨绸缪,若是以后我家这个没钱了,你们便是我最好的助力,而且,我很喜欢你们这样的女子,自立于天地间,毫无畏惧,令人敬佩。”
乔羲和和楼南月皆愣住。
怎么摄政王到她这里跟个赔钱货似的,按她们知晓的传言,摄政王应该囊括了半壁江山的财富啊,怎会没钱。
云阮阮见二人愣神,轻敲她们身前的桌子,压低声音,“我知道他有钱,但是我没有啊,以后想跑都跑不了,对吧,你们看他多凶。”
乔羲和和楼南月同时露出尬笑。
“还要聊吗?”夜君尧打断三人,“若是聊完了,两位便回府歇息吧,我夫人,累了。”
云阮阮朝二人摇头。
乔羲和和楼南月立即起身,朝夜君尧行了礼,快步出了房间。
夜君尧轻敲手边的弓,“过来,我教你。”
“咳…啊…我胳膊有点疼,我出去活动活动。”云阮阮往门边挪着,笑了笑,“春猎我也不参加,你开心……”
话还没落下,云阮阮整个人就被夜君尧抱起往床边走去,“我听说你想跑?”
“没有!”云阮阮吼出声,“我逗她们玩儿呢,夜君尧!不许咬我!你是属狗的吗?”
紫华坐在床帐上,摇摇头,而后叶子手盖住了自己的脸。
女人果然口是心非,且好色。
“哎,你先听我说,我问你个问题。”云阮阮按住夜君尧的手道。
夜君尧嗯了声,温热呼吸四处游走。
“你、你到底有多少钱?”云阮阮挡着他的吻问,“说个数就行,我对钱没什么概念。”
“能流动的白银吗?”夜君尧问,滚烫呼吸顺着她的衣领落下。
云阮阮嗯了声。
“八百万两。”夜君尧在她耳边轻声道,“回去去账房看看,别国的,若是想知道,他们惊蛰过后都会回来对账,到时候就知道了。”
云阮阮愣住,片刻后,她翻身把短刃抵到他脖颈上,“我是不是现在杀了你就可以继承那些东西了。”
片刻,她就可以富可敌国。
还努力个屁啊。
夜君尧放松身子,大手握住她的腰,轻拍,笑问:“现在吗?”
云阮阮对上他调笑的眼神,手心的短刃用了用劲,“我说真的。”
“那你便动手。”夜君尧道,“牡丹花下死,死而无憾。”
云阮阮手中的短刃从手中滑落,哐当一声被扔出了床帐。
云阮阮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可赶紧回盛京吧。”
她真吃不消。
夜君尧笑了,眼角挂上红晕,活似一只不要脸的妖精。
翌日。
夜君尧带着云阮阮骑着踏雪,乔羲和和楼南月的马车跟在两人远处。
“摄政王府应该不久就会有小世子了吧。”楼南月感叹道。
乔羲和挠了挠头,“应该吧,你和之前的夫君应该更清楚吧。”
楼南月摇头,“我们没有。”
乔羲和“啊”了声,噗呲笑出声,“那沈慕生也真是好福气,姐姐可不要告诉他,这事是锦上添花。”
楼南月点头,“我知道。”
乔羲和嗯了声,拍拍自己的马,“我带姐姐?”
楼南月嗯了声,“等盛京之行结束,你教我,像王妃说的,女子立于天地之间,唯有自强不息,以前是我太懦弱。”
“好。”乔羲和伸出手,“来,姐姐出来。”
楼南月握住她的手,上马。
乔羲和的马追着夜君尧的踏雪,却怎么也追不上。
一行人到揽月别院时天已黑尽。
云阮阮吩咐人给她们安排完房间才进了自己的院子。
王云鹤立即抱着把剑行了礼,激动道:“王妃娘娘,您看看这剑,可否应了您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