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
我被一道看上去十分温暖的彩虹缚在了一个蓬松的大馒头上。
我转过身去正打算咬上一口，却发现那馒头又转到了我的身后。
我一直努力尝试着，可只是重复着失败而已。
无奈，我看向了四周。
周围的一切正以一种越来越快的速度在向上升去。
那是一座巨大而又深不见底的环形木楼，木楼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而我，正处于这环形木楼的中央，无数的楼层正在一层层地经过我而向上。
楼层内的人们或唱或舞、或欢笑或争吵，有如人间百态，不可尽绘。
然而，当我经过他们时他们竟无一例外地都停止了下来，向我打起了招呼。或点头或挥手，表情亲切，语调热情。
“呼——呼……”是物体划破空气的声音。
什么！我正下坠着！
不行，得赶紧想办法停止下坠，否则我可就真回老家了。
不过，束缚着我的那道温暖而绚丽的彩虹使得我的每一个细胞都透露出一种懒洋洋的舒适。
我的意识沉浸在这种仿佛置身于天堂的安乐中，它正逐渐地变得模糊，哪还有些许对身体的控制。
啊！好舒服！似乎连下坠的恐惧都被冲散了一些呢。
只是背后的大馒头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硬邦邦起来，它时不时地向我传来阵阵冰冷的触感，使我不至于完全淹没在这份销魂的舒适中。
而当我的眼睛再次看清那环形木楼时……
楼层中的人们正纷纷地从脸上摘下友善的面具来，它们露出了一口口的獠牙与一只只充血的眼珠！那一张张狞笑着的脸正奇异地扭曲着，只见鬼脸，不闻笑声！
彩虹更加绚丽地向我袭来，那一张张鬼脸又变回了原来的亲切、可爱，只是……
“唰！”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一脸严肃地、齐刷刷地指向了我的身后。
我的身后？
我的身后！
我一阵哆嗦，缓缓地转过头去……
啊！——
只见一条缠绕于黑铁金属和我的身体的七彩巨蟒！
它那双滴溜溜的冷眼正死死地盯住我，对着我的脑袋“嘶嘶”地吐着信子！
突然，那巨大的蛇头露出了一抹兴奋的神色，大蛇随即张开了血盆大口，将我给吞了下去！……
灵魂一个激灵，我终于从酥麻的快感中被打了出来……
这里是哪里？大蛇呢？黑铁块呢？
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而坚硬的花岗岩地面上。周围密密地插满了细长的铁柱子，再加上头顶的那一块厚重的钢板，俨然形成了一个钢铁囚笼。
此外，我的身体也插满了一根根溢血的铁签子，它们连接着一条条细长的银色导管，聚拢在一台闪着红光的大机器上。
机器时不时“哔哔”地发出着声音，我那千疮百孔的身体也应和着在往外面“汩汩”地流着鲜血。
还有，我的脖子上已经被套上了一个明晃晃的金项圈，不知其作用。
总不是给我当饰品的吧？我想。
虽然我的意识已经苏醒了，可我的身体好像还在沉睡。
我竟然动弹不得！
“血统检测还是没有结果吗？”
那个不好吃的大包子质问着旁边的一个操作着大机器的“人型机器”。
“是的，四爷。现有生物体中找不着类似的血液。”“人型机器”卑微地回答着。
“废物！”大包子喷出了一股愤怒的热气。
于是，一颗冒着“恐惧热气”的头掉了下来，咕噜噜地滚到了我的眼前，而那双眼睛里却满是怨念。
“给我继续比对，一天内还找不出它的血统，这就是你们的榜样！”
“是！”更多的人型机器向我围了过来。他们都在往外面散发着恐惧而怨恨的气息。
我为什么能感觉到他们的情绪呢？
“解：天赋能力‘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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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在你昏迷时被完全激活，可无视感官限制而感知到一定范围内的信息，包括一些储存于生命体内的信息。”那个久违的少女声音又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感知”吗？还真是一个令人讨厌的技能呢！这样我不就得带着别人的饥饿感而活着了吗？
唉！说不定还有些其他的烦恼呢？
那个声音没有再响起。
“魔性测验如何了？”大肉包问道。
“容禀。以0~100作为数值测验区间，理智，10；勇敢，30；忠诚，50；责任感，50；信任70；情感，10；善良，100；……”
“等等！”
大包子颤动了一下。
“善良，100？喂喂喂！这可是恶魔呀！你竟然跟我说善良值满分？”
“是……是的，四殿下，这只恶魔……它……它很善良……”
“噗——”
一股掺杂着惊恐情绪的热血破颈而上。
眼前又多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哦，是吗？那像你这样连恶魔都不如的家伙还留在人间做什么？”
大肉包也不收起宝剑，而是直接将其刺进倒下去的尸体里，“汩汩”地吸食起精血来。
只要我愿意，周围的空气里总是可以“听到”（感知）一些声音的。
“唉！这凶残的四王爷，早知道就不来趟这浑水了……”
“死得好！这样我就可以不用还欠他的三千矿币了……噢，对了，我记得他的储物戒里还有着……嘿嘿……”
“这恶魔一定是假的。这个蠢蛋王爷果然又被骗了。可为什么他要对着我们出气呢？……”
……
大肉包左手杵在剑柄末端，右手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你！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测的？”大肉包低沉而缓慢地问道。
“是！殿……殿下。我们通过极限放大它的各种欲望来测验它对抗欲望的手段，而在这些手段里，以上所有品质都会随着欲望的加强而逐渐消亡，——这我们可以通过分析它梦境中的反应来得到——可是，当这些品质全部消失后，在特定的情境下，它对某些欲望的反抗力依旧是无比的强大，哪怕……哪怕我们将欲望值调到了极限……”
“那些情境！对哪部分的欲望！”大肉包不耐烦地逼问着。
“比如它最大的欲望——饥饿的满足感，即使我们将这种饥饿感与对饥饿的渴望调到了仪器所能达到的最大值，可它依然不愿意吃掉意念中那只与它毫不相关的小白鼠。最后，它在虚拟的梦境中把自己给饿死了。顺便一提，它在对抗其他欲望时也有类似的表现。总之，它反对一切对自认为生命体的剥夺，只是，它对生命体的定义有些奇特，不像……”
“噗——”还没等他说完，我眼前又多了一颗怨恨的头颅。
然而这次，杀完人的大肉包竟无比轻松地转起圈来，阴沉、愠怒的脸上也荡漾起了欢喜的笑意。
“欧耶……我说嘛！那样测怎么能够测得准呢！哈哈，你们可真会开我的玩笑，我都被你们给吓到了呢！哎哟，我的小心肝哟……”
说着，他便无比“妩媚”地用轻轻颤抖着的左手抚了抚毫无起伏的胸膛，然后用他那略微滑出的舌尖“伤感地”舔着左手掌上沾满的血液。
一双既兴奋又竭力克制着阴狠的眼睛不紧不慢地扫视着在场的人型机器们。
“你们不知道了吧？它不去剥夺其他生命体只是因为自己的胆小罢了。你们没看到它的勇敢值只有30么？哎哟！我的小蠢蛋们——瞧你们一个个都人模狗样的，怎么还测不出理智值只有10的恶魔的品性来呢？你们应该这样测。”
说完，他便欢快地挥起了宝剑……
一阵阵强烈的冷感与热感从手腕处交替着向我袭来，我的身体不能自已地抽搐起来，心底里的哭喊反复地冲击着我的咽喉；可现实中却只有手掌掉落在地的声音，连一声更咽都没有。
“嘿！还真是只宽容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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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呢是呢，四爷英明！臣等惭愧……”（真是头狠辣的畜生！伤起人来连眼神都不变一下！嘶嘶！可别惹这个人型恶魔。）
“四爷，请！”（噬血的毒蛇！竟然连恶魔的血都喝！）
大肉包仅是抿了抿那递过来的高脚杯里的“红酒”，有些不满地对着我挥出了第二剑。
虽然他脸上依旧堆满着诚挚的笑容，可那一点也不妨碍他将我的整条胳膊给切成碎块。
手腕处的痛感消失了，右肩部接过了忍耐的接力棒。
“哎哟！切得有些歪呢，让奴家来修修……”
“精细！讲究！佩服佩服！”（这魔鬼又要做啥子坏事？）
说完，大包子掏出一把匕首来，用舌尖狠狠地舔了几下那尖刃。
直到舌头的鲜血滴满了匕首的两面，他才心满意足地更咽起来，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感动。
在做完这些后，他蹲下了身子，满脸诚挚地对着我微微一笑，然后便开始反反复复地刮起我断掉的肱骨，不厌其烦地切割起我血淋淋的肌肉了。
“好手段！四爷不愧是四爷！臣等真是望尘莫及……”（哎哟！看着都疼！就算我这辈子终将横死街头，也别让我落在这个魔鬼的手中！噢！恶魔保佑！）
我痛得晕了过去……
当我痛得再次醒来时，我的右脚也已经被仔仔细细地锯掉了。
为什么？
为什么我就恨不起来呢？
我的情感！我的情感被谁选择性地剥夺掉了吗？
“解：仇恨、自私、残忍这三种人格特性被当成新生体生成的牺牲属性而毁灭了，附加的三点属性为宽容、无私与善良。提醒！当初，这是新生体自己做出的选择。”
哈哈，这就是人类所说的“自作自受”吧。
“啧啧啧！你们看到它龇牙咧嘴的模样了没有，这不是本性毕露了吗？啊，对了，现在是多少来着？”
没有人敢回答。
屋子里充斥着恐惧的气息。
“啊，我来看看……”大肉包欢欢喜喜地在地上蹦跳着。
“嘿！好家伙，还是100呢！所以说，是我们给它的刑罚太‘仁慈’了？它现在正感恩着我们对它的‘德行’呢！哈哈，电击板凳了解一下！”
……
“啊，我觉得窒息可能会更合它的意呢……”
……
“呀！我怎么就忘了蛊毒呢？啊！罪过，罪过……”
……
“什么嘛，你们怎么不早提醒我它的身体能够再生呢？那样我不就可以对它用火刑了吗？哈哈哈，哎哟！你们这群小淘气哟……”
……
“怎么说，现在应该有所下降了吗？”
……
“顺便问你们一句，你们的善良值是多少？”
鸦雀无声。
9、21、10、5、3、6、7……
“感知”向我报着他们应得的数值。
也好，这样我就可以些许忘却那几乎要震碎我意识的痛感了。
不愧是可以抓到恶魔的人类啊，他们在很多时候都有着远超恶魔的本领，只是它们的“谦逊”，呵呵，使得他们不愿去跟恶魔争夺“美名”。
诿罪掠功，此小人事；让美归功，此君子事。
于是，傲慢而真实的恶魔成了罪恶的代名词；谦恭而虚伪的人类倒成了文明与知礼的典范。
……
“提醒！新生体即将解体，请从以下‘品性’中选择一种代替灵魂记忆的断层与消亡。
理智、勇敢、诚实、忠心、忍耐、感性、信赖、虚荣、奸诈、淫邪、卑鄙、傲慢……
提醒！失去的品性将永远无法找回，望慎重抉择。”
傲慢、奸诈、卑鄙，竟然还有这些负面的品性可用作牺牲呀，呵呵，还真是考虑周到呢！
可是，仇恨、自私与残忍不也是看上去比较让人讨厌吗？可现在……
所以说，我该选择什么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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